5. 无尽夏(五) “
作品:《明珠在怀》 手腕一紧,有人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阻她去路。
沈怀珠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张俊俏的面容,柔柔暖光笼罩着他的眉睫,沾染上几分曲调的活色生香。只是素来含笑的丹凤眼,却盛着满满的忧心,望着她微微摇头,提醒她这是鸿门宴,希望她能回心转意,莫要进去。
怀珠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在她心里,陆三未必比王妈妈可靠,接近她本就目的不纯。他虽然一口一个夫人的叫,但真论起来,两个人没有互下杀手已是温馨。然而陆三焦急的神色溢于言表,又像是真心盼着她爱惜自身,珍重性命。
迅速眨了眨眼,怀珠冷淡抽手,“我的事轮不到你做主。”跟随王妈妈的脚步,头也不回踏进香云楼,朝着未知的危险前进。
数日未登门,楼内陈设小有变化,先前设于正中央的戏台子拆了个干净,换的是缠满通草花的小小凉亭,四周挂着薄纱,里头放着把加宽的禅椅,有位穿着桃红薄裙的女子,正半躺着弹琵琶。樱唇轻启,声线婉转,将一曲“汉宫秋月”吟哦地侬丽旖旎,比许多情诗艳词都令人脸热。
王妈妈见怀珠盯着纱帘后的女子,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忙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衣袖,“头牌没了,总得有新人替上去不是,沈姑娘若想看,回头忙完,我保管姑娘在这儿啊,看个够。”
沈怀珠颔首,随王妈妈穿梭于花红柳绿间,一路行至二楼的东暖阁门前。
王妈妈:“沈姑娘,就在此处,请吧。”
沈怀珠疑惑,“妈妈不进去么?”
“进,自然是要进的。好容易将姑娘请来,断没有让客人饿肚子便干活计的道理,我先去张罗些酒菜,咱们酒足饭饱再忙活也不迟,姑娘先进去等着,我说话儿便来。”王妈妈脸上堆着殷勤笑意,热情得让人挑不出半丝错儿。
“妈妈客气。”沈怀珠倒想瞧瞧,这暖阁里究竟有什么牛鬼蛇神,值得王妈妈这般谨慎小意。
推门而入,沈怀珠警觉地打量着四周,她不是头一次进二楼的暖阁,这里是姑娘们日常居住待客的地方,陈设大多没什么两样。然而,她现在身处的暖阁,却是和往日见过的居室都不相同。
率先闯进视线的是一架不同寻常的屏风。整块玉石打磨出栩栩如生的花朵形状,连枝缠绕用作屏风底座,便是再外行的人,也能一眼瞧出价值不菲。然而比起屏心,就显得很不值一提。寻常屏心多为绢纸布帛,奢侈些的会用玉石奇木,而这架屏风的屏心,却是用整块的浮光锦做底,金线刺绣,勾勒出十几个惟妙惟肖的女子肖像,有丰腴艳丽若牡丹的,有清新素雅似梅兰的,还有婀娜妖娆、高洁独立的……形态各异,不一而足。
流亡大半年,沈怀珠全凭给人看诊售药过活。多为穷苦的百姓,偶尔撞运气,也能医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浮光锦她并不陌生,是当下最时兴的布料,千金难买,万金难求。
单是她见过的夫人小姐,但凡家里有些资财的,总要搜罗些浮光锦来,或制比甲,或做香囊,虽都是些零碎的布片,却也极难得,哪家小姐要是能有一份,在内宅宴席上总是高人一等的。
放眼整个大魏,能得整块浮光锦料子做衣裳的,恐怕只有宫里的皇后贵妃,寻常的嫔妃贵人都只能落个眼馋的地步。娘娘们尚且争得头破血流的华贵锦锻,在鄞州的一间花楼里,竟只配做小小的屏心,不知她们若是看到,该怎样心碎。
香云楼在鄞州日久,钱财积累颇丰倒是合理。可奢靡到堪比皇宫大内的地步,却是不太寻常。
越过屏风,七八个姑娘整齐站一排,轻纱薄衫,眼眉低垂,柔媚姿色尽现。
鲜少有女子甘愿堕身风尘,初入花楼必定哭天喊地,寻死觅活一番,这几个需要验身调理的女子,个顶个的温顺,瞧不出半点不愿,倒是稀奇。
“见过沈姑娘,果真生的月貌花容,是位妙人呢。还请姑娘先喝盏茶,润润嗓子,后头的事嘛,慢慢来。”姑娘们身后的纱帘轻动,飘出个貌美女子,笑吟吟地端着一盏茶,奉给怀珠。
香气馥郁清幽,是御贡云雾茶。
“不必,难为王妈妈特意请我来,还是先办正事。”扫了眼尚在冒热气的茶盏,沈怀珠打开药箱,取出要用的物件儿,礼貌婉拒。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耽误不得什么。姑娘不若先尝尝?”女子按下半开的药箱,不依不饶,继续笑着劝茶。
怀珠的视线落在女子按着药箱的手上,目光陡然锐利,她抬眸,似沁了九天寒冰般,冷冷盯着对方,“松手。”
女子在烟花地打转,哪里见过这样凌厉的姑娘,不由吓得退后一步,触着药箱的手指也当即弹开,想起此番因由,又斗胆道:“姑娘何必罔顾这番好意,敬茶吃得,两相便宜。”
二人僵持不下,旁边候着的姑娘们头埋的更低了些,生怕这把火烧过来。
“看来这盏茶,我是不得不喝了?”怀珠扯出个笑,不屑地接过茶碗,在女子的注视下一饮而尽。
“好!”暖阁内骤然响起拊掌声,纱帘后头又走出个绿袍公子,约莫二十出头,一双桃花眼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来回打转,浑身透着下流猥琐。
几乎在看清脸的瞬间,沈怀珠便想起曾在何处见过这人,“是你。”
此人正是裴青词初到鄞州,将长街堵的水泄不通时,曾出手扶过她的那个纨绔。
“啧,美人儿,这是什么眼神,瞪我做甚。莫要生气,之所以请你来,都是因为喜欢,能入小爷青眼的人寥寥,你可是头一个。好好跟着小爷伺候,包你吃香喝辣,富贵半生。”绿袍公子眯起眼睛,露出得逞的笑来,他边说话,边靠过来,一把抓住怀珠的手腕,放在鼻尖陶醉细嗅,“啊——”
沈怀珠忍着恶心,反问道,“公子想娶我,纳我,还是干柴烈火的苟且?”
“自然是美人儿说了算。不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是咱们做对野鸳鸯,岂不是更刺激快活?”见怀珠并未反抗,苏子城两眼发亮,几乎想立刻搂抱过来,一亲芳泽。
沈怀珠借机抽回手,旋身闪到一侧,让他扑了个空。
“公子这番心意我懂得,行两情相好的事,须得尽欢,可这儿的人这么多,太败兴致。”老远闻到男子身上浓郁的熏香味,怀珠直犯恶心,她掩鼻,尽量柔声道。
这番动作落在苏子城眼里,又是另一重景色。瞧着美人含羞,欲拒还迎,他这心里头就像窝了只小猫儿,勾勾地挠着,叫他欲罢不能。
“都退下,莫要扰了小爷的兴致。”苏子城屏退闲人,飞身扑了上来,“美人儿,快让小爷好好疼疼你……”
然而下一刻,迎上来的不是美人,而是一根纤细银针,紧紧贴在他的脖颈处,传来刺痛感,他淡淡瞥过银针,笑得更是肆无忌惮,“原来还是个烈性的,我喜欢。”
说着他就要啃抱,没成想那银针竟在他活动的瞬间,径直刺了进去!
苏子城秒变嘴脸,捂着脖颈,恶狠狠道,“你敢伤小爷?”
“公子怎么这般不识情趣,打是亲骂是爱,我这是爱的深切。寻常寻欢有什么乐子,不如,我们玩点新鲜的?”沈怀珠取出墨绿色的披帛,绕上苏子城的脖子,结结实实绑在床头的架子上。
苏子城早就色迷心窍,只想着那档子销魂事,眼珠子定在怀珠身上,任由她绑起来,“这是怎么说?”
“公子莫急,既然我答应公子,便定会做到,只是在欢好前,我总得知道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吧?”怀珠勾唇浅笑。
难得瞧见美人露出笑,苏子城刹那间骨头都酥了大半。
“小爷我姓苏。”短短五个字,便道尽他的家世。
苏。
沈怀珠立时反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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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鄞州苏氏,富商巨贾,在此地盘踞一方。常年做的是皇家生意,鄞州独一份的皇商,便是在玉京也说的上话。苏家家主苏大荣年过五十,膝下三女一子,女儿们是正室所出,早早都嫁了出去。眼下家中只有个儿子,生母虽是妾室,却因主母早亡的缘故,一早扶正。这苏子城也算得是苏家唯一的嫡子,娇生惯养,成了个荒淫无度的纨绔。
她打量着苏子城,见其瞧见披帛没有丝毫怯怕,便生了试探的心思,“原是苏公子,早前来看诊时,还曾听芙蓉姑娘提起过呢。”
“芙蓉?提那个贱人做什么,良宵苦短,咱们还是莫要蹉跎。”苏子城早就偷偷解开披帛,活动着手腕,步步逼近。
怀珠发现时人已近身,她刚想躲开,却猛然眩晕,四肢无力,摇摇晃晃地站不稳当。抬手扶住床架,她看见桌上放着的茶盏,后知后觉醒过神来,“你,你在茶里下了药……”话还未说完,她无力倒地,失去意识。
“性子这么烈,不下药,爷怎么放心疼你呢?”说着,他飞扑上来,双手探向沈怀珠的领口。
“啊——你,你没中迷药?”苏子城惨叫一声,捂着下身呲牙咧嘴地震惊道。
怀珠理好衣裳,站起身来,冷眼望着疼的在地上打滚的男子道,“公子恐怕不知我是做什么的吧?”
那盏热茶端到怀珠眼前时,她便瞧出来其中的门道,用的是最寻常不过的迷药。跟在师父身边多年,这些个见不得人的物件儿她没少见识,莫说只是迷药,便是宫里头用的那些禁药秘药,她也一眼分辨的出。
苏子城色心上头的时候,她已趁人不注意悄悄服下解药。本想来软的套话,却发现没什么用,倒不如教训一顿来的解气。
“苏公子,我劝你莫要起喊人进来的心思,否则,他们推门的瞬间,就是你见阎王的时辰。”怀珠取出腰间匕首,架在他颈间。
苏子城莫名打了个寒战,他望着女子居高临下的冷冽眸光,心内生出一股子惧怕。
“芙蓉是怎么死的?”沈怀珠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病,病死的呗。你和芙蓉什么关系,问这个做什么?”苏子城听到“芙蓉”二字,面色微变,强装镇定答道。
“病死的?那这是什么?”见他抵死不松口,沈怀珠摊开掌心,露出一枚染血的麒麟扳指。
苏子城瞳孔骤缩,结巴道,“这、这是什么?”
沈怀珠冷笑,“这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芙蓉到死都紧紧握着的扳指,你说她该多恨啊。”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公子,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让他走。”沈怀珠压紧刀刃,在男子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混迹风月场多年,苏子城头一次生出后悔的念头,他到底为什么会猪油蒙心,招惹这个疯子。
“好好好,走。”他连声安抚后,没好气地扬声道,“滚!”
门外安静下来。
沈怀珠刚准备继续逼问,便听得一声巨响,有人竟破门而入!
来人身姿敏捷,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她面前,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将苏子城猛的踢开,拉起她的手腕,作势就要往外走。
沈怀珠看清来人,甩开他的手,“陆三?!你来做什么!”
陆三目光炯炯,认真道,“自然是来救你。”
沈怀珠气的差点背过气,她本来快要诈出扳指的主人究竟是谁,被这么一搅和全乱套了。
果不其然,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档,苏子城看准时机,边往外跑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
护院闻声赶来,乌泱泱的人拦住沈陆二人的去路,前后环绕,插翅难逃。
怀珠面色如纸,几近心塞。
陆三以为她是被吓到,温声抚慰道:“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