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中毒
作品:《长公主今天也在灭国》 木棍结结实实地轮在士兵还未完全挺直的小腹上,震得那人嚎出声痛苦的大叫。
“臭娘们,”把司阴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夏荇疾跑的背影,冲身边不敢动手的下属啐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追啊!不能近她的身就给我放箭!”
今天要是叫夏荇跑了,杜雁秋能给他们全丢去雨林里喂蟒蛇。
属下被劈头盖脸一顿批,总算颤颤巍巍地搭起弓箭,回道:“将军,好,好……”
昏黄的日光如雨,激得绑了红绸的箭矢滑出耀眼的一道白。
锋利的尖点后,夏理事不知为何,一个利落的停步回转,身后衣摆旋成个完美的圆形。
她速度不够,追上来的又全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压根来不开什么距离。
草叶飞扬,那些人眨眼间和她就只差了几步。
“怎么回事,她怎么……”
追兵看着她面上似有似无的笑,直觉有股难言的不对劲爬上脊骨。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西南的茂盛树丛真的是藏匿踪迹的最佳的地点,他们既然敢骗人做局,就得做好被反利用的准备。
“平时欺男霸女的事情干多了,”夏理事抬眼,抬起的手里握着个流苏长长的玉符,“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羽箭擦着她的肩膀而过,带下一小片布料。
局势随话声扭转。
埋伏在周边等信号的侍卫黑压压地扒开草丛,挡箭的挡箭揍人的揍人,最有眼力见、知道拿下谁功劳最多的几个人摩拳擦掌地围住把司,过了没多久就给人五花大绑地放倒在夏荇脚边。
风虽然没有昨日火攻的程度,但还是足够把夏理事没梳干净的碎发吹得乱七八糟。
夏荇稍微弯下点腰,打量几眼地上的毛毛虫,指了个人:“你把脚踩他背上,踩严实点。”
“好嘞理事!”侍卫并不客气。
重甲将红泥地磨出模糊的人形。
视线里只剩下了夏荇淡色的衣角和草地群山后过渡耀眼的晚霞天幕,把司咬碎一口牙,知道自己死到临头而说话更加大胆:“臭娘们,你不就是有几个钱才被捧起来,女人懂个屁的打仗,呜……”
不用夏理事说,踩着他的人就相当自觉地又给了他一脚。
肩膀上擦出的伤口貌似见了淤青,在风中火辣辣地疼。
在场侍卫都很有眼力见地低下头,夏荇随便从箭矢上取了段红绸下来,在指间抚平折叠。
木棍敲了敲把司的头,夏荇轻笑道:“是觉得女人不懂打仗,还是觉得木兰挡了晋升的路,你自己心里清楚。”
肩膀处松松垮垮的红绸尾端飘在风中,竟叫得她比晚霞还要惹眼。
“还有,”夏理事听见急促赶来的马蹄声,脚下离去的步子都走出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道,“你被撸下来纯属活该。”
把司闻言。愤愤不平地抬起头,又被人迅速地摁回地里呜呜呜:“。”
“身为将军不想着为百姓服务,一门心思想着权利钱财名声,连战事都能当儿戏……”
夏荇说着说着摇摇头,颇有种觉得朽木不可雕的感觉,连骂都懒得骂了。
她偏过点头,交代道:“回去吧,把他和那些人都抬走,交给夫人按律法处理,”
“是!”侍卫高声应答,熟练地把司往肩膀上一丢。
“理事理事……”
还没走出草地前面的那片竹林,夏荇就碰见了急匆匆赶来的谢初时。
谢小将军带着几百号人的队伍,赶个路找人赶出了能再把南安再打趴八百遍的气势,腰间挂着的长剑随时准备出窍。
等远远看见了夏荇,她一甩马鞭催得更急了,声音混在风中,焦急地传到夏荇耳边:“理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夏理事无奈地冲她招手:“没事,你先把马停好。”
骑着马也要注意交通安全。
“小将军来得还挺快的,”待人近了些,夏荇指指被合抬的毛毛虫把司,曾经的前春城主将,玩笑道,“就是事情都解决了,下次能来得更快点,还能一起看个笑话。”
笑话本人被昔日下属嘲笑的目光盯着,言面全失地扭开脸。
谢初时从马背上翻下来,只仓促看了眼谁干的,转而绕着夏荇动手动脚地查看。
检查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哎呦可别有下次了,这孙子居然假传消息,说你改在了在院子里等我!要不是理事聪明……”
日头下,肩头鲜艳的红绸显眼得不能再显眼。
谢初时弯腰嗅了嗅,捕捉到淡淡的血味后顿了一瞬,茫然地看着夏荇道:“理事,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吗。”
疑似都出血了还能叫没事!
你骗鬼呢!
“啊,不怎么疼,应该没事吧。”
谢家不知道不是不是拿生长激素拌饭养的孩子,家里三个小的都个顶个的高。
谢木兰委屈的眼神投下来,配合她折算现代足足有一米八三的身高,活像个生闷气的成年布偶猫。
被她这么盯着,夏理事罕见地有些心虚,后退一步宽慰道:“没事的,都不怎么疼”
“这孙子是苗家的!惯爱用毒阴人,”谢初时开始着急了,用身子挡住夏荇后,询问道,“理事,我能打开看看吗?”
夏荇:“?”
不是把司长得那贼眉鼠眼的样子……
原本疼痛逐渐减弱的伤口,在谢初时一句脱口而出的“毒”后,似乎瞬间又开始了闹腾。
“看吧。”
夏理事眉头紧皱,轻轻地“嘶——”了声,也不用谢初时动手,自己就解了没缠紧的绸带。
风吹得温柔,只是轻微碰到青紫的一片的肌肤,就将痛感翻了倍数。
“这……”谢初时放松力气,指腹勾开裂口查看。
凝固的血液果不其然有点点黑色。
这个季节的衣裳穿得薄,方才羽箭贴着皮肉直直擦过,想不破口都难。
夏荇扭头,也看了看那颇有些恐怖的伤口:“。”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面前谢初时唰一下地抱住头。
谢小将军神色有点崩溃:“完了啊!”
“全须全尾和我出门,回去带着个中毒的箭伤,”她语速飞快,列举道,“我怎么交代我娘和青萍啊,特别是理事新收的那小白脸,许竹影不得撕了我呜!”
夏荇弱弱:“都说了我俩没有不正当关系。”
谢初时捂着耳朵,准确抗议道:“哪有,他看理事的眼神分明不清白!”
夏荇:“……”
小孩子乱说话。
……
夏理事最后是小将军轻手轻脚背回去院子的,身后跟着一串西南的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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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虽然有刺杀的胆子,但万幸手中没钱,用的毒药不是什么无解的品类,好好养上段时日就能消解。
慰问和补品流水般送上门,又被夏荇好笑地退回去。
三天后,府城出了个阴天。
身中毒素因祸得福,夏荇难得没有胡思乱想,连睡几天没有噩梦打扰的懒觉,醒来时眼皮懒洋洋地搭着,望向窗外灰蓝色的天,有些搞不清时辰。
妆匣里安静躺着的竹叶失了水分,与她常佩的发簪压在一起。
“理事醒了吗?”花荷守在阁外,发觉动静探头探脑地拨开珠帘,问道,“有人来看,要放进来吗?”
夏荇随手将外袍拉过来穿上,嘴快过脑子,抢先道:“谁?放吧。”
花荷眼睛都笑出了弧度,应道:“好。”
她转身掀开外头的窗,轻声叮嘱:“理事醒了,你别进去聊太久,理事现在没多少精力。”
窗外人喉结一滚,点头应道:“好。”
声音清润沙哑,如风缓缓吹过竹林,带起层叶起响。
好听,但分外耳熟。
夏荇反应过来来者是谁,飞快地将被子上拉。
珠帘被一只带着核桃手串的手缓缓挑开。
许竹影手里提着个容量不菲的药箱,步子却走得很稳。
重新佩戴的琉璃耳饰哪怕在阴天也闪出流光,纯白的长袍垂到脚面,将他身上为数不多的那点读书人气质完全烘托出来。
他在桌前停下,冲坐在床上的夏荇浅笑道:“许某听说理事还未用膳,于是带了自己炖的人参当归鸡汤。”
语气里隐隐带着期待:“理事有胃口尝尝吗?”
这套和当时他在夜雨梨花中穿得很像。
夏荇恍神。
什么有的没的。
她晃晃脑袋掀开被子,作势要起:“喝吧,多谢。”
“不用,”许竹影打开药箱盖子道,“理事坐床上喝吧,养病,还是不易多动。”
“哦,行。”
鸡汤的味道很醇,估计是炖的时候特意打了好几遍浮油,入口时草木的清香化在丝丝鸡肉里。
许竹影挑了个圆凳坐下,看夏荇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
他没见过她刚睡醒的样子,这会儿抢到机会,隐晦地用视线慢慢回味,只觉得从散开的发丝到从被子里隐隐露出一截的腰,貌似都有特殊的韵味。
“许竹影。”半晌,他听见夏荇冷不丁开口。
被发现了吗?
许竹影面不改色地笑,佯装疑惑地问道:“理事,怎么了吗?”
“你这汤是不是太补了。”
夏理事觉得身上有点热过头了。
许竹影起身,朝床榻走了几步:“应该不会,我还特意减了量。”
腰间的翡翠玉佩磕在雕花床的床沿。
夏荇迟缓地抬头,面前的许竹影弯下腰,抬手,指间在她的额头要触不触。
夏理事当即开口:“你……”
你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下一秒,在外头吹了半天的风的冰凉指间就贴了上来。
许竹影低着头,从夏荇的高度看下去,能完整看到他桃花眼里荡开的溪水流动的光。
面前人轻声道:“理事,你在发热。”
气息碰撒过面庞和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