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我杀魔头千百次

    “醒了!”


    “醒了?”


    于掌芜睁开眼,眼前已没了紫电血阵,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青白色的床帐,二三脚步声踢踢踏踏奔来跑去。


    “快去告诉家主。”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女音传至耳边,又是一阵轻快的踩踏声,门开了又关,“咯吱”“咯吱”响了两次。


    “姑娘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青白色床帐被一个笑盈盈的脸代替,于掌芜不说话,那脸便越凑越近,近到于掌芜眼睛里快要只剩下眼睛了,又忽的一下,那张脸离开视线,一只纤细白净的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最后也撤开。


    “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怎么没动静啊?”那声音的主人趿拉着鞋走远。


    所以,这里是哪里?于掌芜睁着眼睛一眨不眨,掀起被子坐起,踩了床边的鞋要再看看,但她还没站起来,就听一刺耳的“啊!”声,“哗啦”一声,一个看起来玉雕似的琉璃杯应声而碎,溅开了一地水渍。


    “你你你,你!你怎么……你怎么没声儿啊!”这是方才看于掌芜的少女,离得远了才看清楚,她盘着小髻,留到两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是个标致的可人儿。


    只是此刻她脸上的惊慌还未消散,淡黄的裙摆上也都是刚溅上去的水渍。


    于掌芜怕她待会儿踩到,起身走到她身前想要捡了那碎瓷,但人还没到,这姑娘便后退了好几步。


    “家主到!”屋外一个稚气的声音喊。


    随后“咯吱”一声,门被人从外推开,一白衣仙人入内。


    他头戴一白玉冠,鬓角有几丝白发,面色有些惨白,唇色也不甚自然,但整个人温润端正,虽有几分疏离,却不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而他身边还跟着个与他气质一般的小少年,他大概与于掌芜一般的年岁,却比那仙人多了一点艳丽,若非那点谦和温润之气挡着,倒要多出一点风流之色。


    这二人应当就是那天血阵外的两人,朱家家主朱长君和……按照年岁判断,应该是那位与于掌芜一样,自娘胎就受神山感召的天之骄子——朱招寒。


    “别站着,快些收拾了。”朱长君开口,没有责备,却不容抗拒。


    于是不等那少女反应过来,那喊人的小童便先一步拿了苕帚来和那少女一齐扫了地上的碎渣,再一齐退到了一边。


    “可有好些?”朱长君问。


    于掌芜不知道回答什么,便点了点头。


    却见朱长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你,是于家人?”朱长君又问。


    于掌芜再次点头。


    “……看起来是个哑巴。”站在一边的童子看似小声的评价道。


    “嘘!”他旁边的少女看了眼朱长君,把拇指按到嘴边,小童子似是反应过来,捂住了嘴。


    朱招寒一直站在朱长君身边,甚是乖巧,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变了又变,看于掌芜的时候多了些审视和怜悯。


    朱长君:“你多大了?”


    于掌芜不答。


    朱长君:“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于掌芜:“……”


    她依旧不说话,朱长君却很有耐心,他继续问:“你叫什么?”


    于掌芜依旧不说话。


    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眼前人或许还是自己的仇人,于掌芜并不想多说什么。更主要的是,她现在有些发音困难。


    她刚醒,脑子还是混沌的,但无法言表的苦痛依旧萦绕全身,连带着自我控制都不能了。


    “她不会是个傻子吧?”小童子的嘴没捂住,忍不住又评价着。


    他旁边的少女没叫他闭嘴,她也在怀疑。


    朱长君即没有让两人闭嘴也没有停止询问,语气一如既往的耐心。


    但于掌芜不是摇头就是点头,最多的时候是不说话。


    问到最后问无可问,朱长君终于才道:“你家族覆灭,已无处可去,不若我收你为徒,你便在朱家住下如何?”


    这次于掌芜直接转身,重新躺回了床上。


    一直耐心的朱长君终于愣了愣。


    朱招寒向朱长君行了一礼,“父亲,毕竟是被灭族,她应当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我们给她点时间吧。”


    被这一提醒,朱长君这才恍然,看于掌芜的时候带了许许多多的悲悯,像是多出的善意终于有了存放点,他道:“是我欠考虑,是我,你可以一直在这里住着,等想好了来找我,我等你……还有,阿心,以后由你照顾这孩子。”


    他说完就走,没再回头。


    站在童子旁边的阿心对着他们家主的背影回了个“是”。


    朱长君走了,朱招寒便也没有多待,跟着走了。


    于掌芜重新闭上眼睛,这父子俩看着人模人样的,却一口一个“你族已亡”,生怕她刺激受得太少……


    “家主真好!”童子道。


    “少主也好!”阿心道。


    于掌芜:“……”


    “于家莫名被屠满门,田、苏两家避之不及,家主却带着那么多储灵期修者去破了半月的阵,阵没破,倒是带回来这样一个遗孤,还叫我们伺候着,咱们家主就是太好了。”童子坐在门外的台阶上。


    “就是,你说得没错,看起来还是个哑巴,又是个傻的,家主居然还提出要收她为徒!”阿心坐在童子旁边。


    “不过,谁人那样歹毒,设了那样一个大阵,连我们家主都要束手无策。”


    于掌芜竖起耳朵。


    “不知,家主说设此阵的人修为了得,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童子道。


    于掌芜将耳朵收回来。


    又能妄图他们知道什么?


    ……


    于掌芜这床一趟就是三个月,头一个月的时候阿心和童子都还算尽职尽责,哪怕于掌芜从来不起床,后头两个月看这院子里连阵风都刮不进来,他们也不再理会于掌芜,只是每日都会轮换着进来探一探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


    直到三个月后,源流山迎来属于它的春天,于掌芜躺在床上的姿势终于变了变。


    三个月没关注过这个小院的朱招寒来了。


    他刚进院子的时候童子和阿心就坐在台阶上,以至于他俩吓得差点飞起来,童子最先反应过来问道:“少主为何来了?”


    朱招寒没有回答,而是问:“她还睡着?”


    两人点点头。


    于掌芜并不知道朱招寒来干什么,他也不叫她,只是坐在桌边喝着不知放了几日的凉茶。


    自那以后他便日日都来,起初只是喝茶,到了后来或许终于喝到了热的,便道:“今日的茶倒是新的。”


    于掌芜依旧躺着。


    她其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躺着,一趟就是三个月,仿佛躺着就是为了把自己熬死。


    可是这三个月她活得还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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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她日日都能和师父在芍药园里练功,也能听到父母叫她芜芜,还有于兮,她说她不喜欢周辞剑。


    一切都鲜活、美好,叫人不忍脱离,于掌芜也确实没有脱离,她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直到,朱招寒去而复返,站在她床边居高临下道:“你不想报仇吗?”


    于掌芜不知道,她为自己筑起的高墙轻而易举土崩瓦解,一个人的世界并非幸福安乐。


    只是她依旧说不出话。所以朱招寒走了。


    之后的第二日,原本完完整整陪着自己练功的师父突然被黑水腐蚀、淹没,最后成为其中一员。喊她芜芜的父母和于兮也都被吸干了灵力精血,化作一具具干尸,在一阵雷电过后只余下一点焦黑。


    于是她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吓得进来换茶水的阿心又摔了一个茶壶。


    这一次是于掌芜拿来了苕帚,扫干净了地上的碎片。


    她走出了门,走出了院子,她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一个灵力散尽的废物,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报仇?


    她穿过生了新芽的白杨小道,走过横七竖八的假山迷宫,停在湖边。


    一颗石子落在她后脑勺上,她感觉到了一点点莫名其妙的生机,第一次有了一点情绪,于是笑着转过头。


    一群和她一般年岁的小男孩趴在假山上面,一个个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真的是个傻子!真的是个傻子!”


    于掌芜不语,目光锁定那个朝着她扔石子的人,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看得他不自觉抖了抖,于是气急败坏,又朝着于掌芜的面门扔了一颗石子,于掌芜还是看着他。


    她就像是刚从这片湖里面出来的水鬼,盯着要拉下地狱的猎物。


    那孩子心里发毛,但他又给自己打了气,从假山上跳下来,他的小弟们也跟着下来。


    他提起于掌芜绑在身后的辫子,用一颗略有些尖利的石子划上于掌芜脸颊。


    于掌芜非常真切地感受到了疼痛,实时的,能传达到脑海深处的直观的疼痛,但她还是瞪着那孩子。


    他感受到了于掌芜的疼痛,于是像个胜利者一样哈哈笑着道:“小傻子,哦不,小丑八怪,开口求我,求我放过你,我就放过你。”


    可是于掌芜不说,她手上聚不起灵力,只能恶狠狠看着他。


    看到他发毛得不行,才发飙道:“求我!”


    于掌芜瞪他。


    他便手一伸,向后面的人道:“刀拿来!”


    后面的人问:“干什么?”


    他拽着于掌芜头发,道:“我要剜了她的眼睛!”


    后面的人也说个孩子,被他这样一说,当即吓到,忙劝说:“不可,太明显会遭家主责罚!”


    他想了想,一脚将于掌芜踢倒,拽着她的头发拖了一路,拖到了池塘边,再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于掌芜溺水,窒息感自头顶传来,她却莫名有了真实感,早已麻木的身体有了情绪,产生了本能,她要聚灵,她要复仇!


    “哈哈哈哈哈,叫你瞪我!”


    “小哑巴,不说话。”


    “小傻子,瞪眼睛。”


    “丑八怪,跳水喽!哈哈哈哈哈哈。”


    ……


    真实的冲击感越来越强烈,于掌芜哪怕呛水,也在笑。


    “嘭!”她听到有人落水,有人朝她而来,她朝那人看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