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


    沈婉辞进府后，缓步前行。


    孙总管不时回头说上一句，不让气氛冷场，也不会说多显得呱噪，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途径一处花园，周围有不少下人，看见孙总管态度恭敬的引着一个陌生女子，都有些好奇的看过来，但无人开口，等人走远后才会窃窃私语。


    看得出来，康王府规矩很严。


    沈婉辞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在意。


    不多时，她来到了康王的院子。


    院子并不大，跟她在梨花巷的院子相差不多，和康王的身份有所不符。


    进了院子，里面也没什么摆设，入眼便是花，一种像蝴蝶飞舞一样的花，尾部是鲜艳的蓝色。


    沈婉辞见过这种花，名叫蓝蝴蝶，是一种比较常见，极易生长，生命力还很顽强的花，花期也很长。


    她微微扬眉，因为院子里到处都种满了蓝蝴蝶。


    孙总管注意到沈婉辞的目光，解释道：“让沈小姐见笑了。王爷很喜欢蓝蝴蝶，所以让人在院子里种满，已经有十几年了。”


    沈婉辞有些意外。


    康王喜欢这种很常见的花，而且还喜欢了十几年？


    她点头，没有多问，随着孙总管进了房间。


    “王爷，沈小姐到了。”孙总管道。


    沈婉辞看见康王脸色发白，神色有些憔悴，的确是病了。


    不过，他并没有躺在床上静养，而是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见过康王。”她福身行礼。


    康王立即将书放下，走了过来，“沈小姐不必拘礼，快请坐。”


    随后又吩咐，“孙总管，上茶。”


    孙总管应声出去。


    沈婉辞轻轻颔首，去到一旁坐下。


    康王也跟着落座，温和的笑着，“沈小姐……总是如此称呼你，倒显得有些生分。本王便称呼你婉辞吧。”


    沈婉辞略作停顿，点头应下，“好。”


    康王心里高兴，气色似乎都有些好转。


    对于认亲这件事，尽管沈婉辞的态度一直很平和，但他仍会担心沈婉辞会出现抵触，甚至是抗拒情绪。


    幸好，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沈婉辞客套的开口，“康王身体恢复的如何？韩大公子说您是心力消耗过多，这种情况还需要多多静养才是。”


    “无碍，喝上几服药就好了。人一上了年纪，自然比不得从前。”康王温和回应。


    他换了个话题，他拿出一方白色锦帕摆在在面前，“婉辞，你看一看这个。”


    沈婉辞看过去。


    锦帕用料上乘，只是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所以颜色发浅黄色，不过整洁如新。角落上绣着一只小小的蓝色蝴蝶，栩栩如生，和院子里的蓝蝴蝶花很像。


    “这蝴蝶绣的很好看，像是活了一般。”她如实夸道。


    康王笑了下，看着帕子，眼眸中涌起回忆，“你母亲最喜欢蓝蝴蝶花，所以绣的每一方帕子上面都必定会有一只蓝蝴蝶。只是蓝蝴蝶太过普通，你母亲因此没少被当年的那些上京贵女讥讽嘲笑。直到她做了本王的王妃，才没人再敢笑她。”


    沈婉辞敛眸。


    原来如此。


    她，喜欢蓝蝴蝶，而非康王。


    康王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养了十几年的蓝蝴蝶。


    康王将帕子小心的收起，一如上次在梨花巷收起画像一样小心。


    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解释，他又道；“院子里的那些蓝蝴蝶花，是你母亲回幽州探亲后，本王让人种下的。本想着等她回来看见这些一定会很高兴，没想到……”


    康王沉默了下去。


    沈婉辞没说话，也跟着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过了一会儿，康王回神，仍旧笑着，掩饰着眼底的悲伤，“世上美丽的花有许多，不下千万，你知道她为什么喜欢蓝蝴蝶这种普通，又随处可见的花吗？”


    沈婉辞微微一笑，摇头。


    康王继续道：“因为她的身上有一块形似蝴蝶的胎记。不仅她身上有，慕白和临渊都是她所出，身上也有同样的蝴蝶形胎记。”


    说完，他看向沈婉辞，眼底隐藏着一抹郑重，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婉辞，你的身上是否也有一块这样的胎记？”


    说完，他的目光锁定沈婉辞，一瞬不瞬。


    沈婉辞闻言微怔。


    因为她身上真的有那样一块胎记。


    曾经第一次看见胎记，她还问过爹娘，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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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她身上有，他们和两个哥哥身上都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爹娘紧张的表情就已经有了端倪，是她年纪太小，没有发现罢了。


    没想到，那块胎记如今却成了印记，成了认亲的证据。


    康王看见沈婉辞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心中大定。


    他之前认为沈婉辞是他的女儿，只是根据容貌，除此之外再无依据。


    现在，他无比确信，沈婉辞就是他的女儿，是他和阿晏的女儿，绝不会有错。


    ……


    栖云阁。


    魏嬷嬷快步进来，脸色很差。


    “王妃，沈婉辞进府了，直接去了蓝蝶苑。”


    康王妃指尖正捏着一颗葡萄，想要放进口中。闻言又将葡萄放了下去，脸色微有些冷，“难怪王爷要去蓝蝶苑调养身子。”


    蓝蝶苑，是整个康王府里唯一种有蓝蝴蝶花的院子。


    “王爷这是要借着这个机会，认下沈婉辞。老奴知道王妃没打算阻止，但让她这么容易就进府，未免也太便宜她了。”魏嬷嬷替王妃不值。


    康王妃冷笑，“本王妃要的就是如此。一个商贾女，没有德行，不懂礼仪。王爷只是见她容貌和那**相似，所以有三分热度。等热度退了，她便什么都不是，只会惹人嫌。”


    届时，康王也会因为嫌弃沈婉辞，进而减少对那**的思念。


    爱屋及乌，嫌弃自然也是如此。


    魏嬷嬷有些担心，“小小姐尚未及笄。沈婉辞名声太差，又是和离妇，怕是会影响小小姐日后的姻缘。”


    康王妃眼里陡然冷芒闪过，夹杂着凛冽的杀机，“她没有那么长的命。”


    沈婉辞入府，她的女儿就不再是王府唯一的嫡女。


    但这只是一时。


    “璃儿知道这些事吗？”她问道。


    “老奴从未跟小小姐提及这些，只是今日孙总管带着沈婉辞进府的时候，许多下人都看见了，难免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小小姐那里。要不要老奴去嘱咐一番？”魏嬷嬷问道。


    康王妃摇头，脸色更冷。


    康王如此迫切的要认下沈婉辞，消息瞒不住。


    她也想看一看，沈婉辞那个人人鄙夷的商贾女，又能在康王府里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