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迷迷糊糊间，孙剑盈听到一个女声，费力睁开眼，面前的是一个陌生女子。


    这女子锦衣华服，仪态端庄，一看就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你也喜欢林逋的诗吗？”那女子又问。


    孙剑盈正欲回应，一只大手率先捂住了孙剑盈的嘴。


    她猛地回头，却见是一个陌生男子。


    孙剑盈自觉不算矮，也只到这男子的肩膀处，刚刚被这人往后一拽，硬生生撞到这人身上，还挺疼的。


    那男子也吃痛轻呼，仍旧捂着孙剑盈的嘴不让她出声，怕孙剑盈害怕，压低声音道：“姐姐，别出声。”


    姐姐？这么大个人为什么会叫她姐姐？他们认识吗？


    男子慢慢将手放下，孙剑盈转身看到卫修臣和施宁渊，却怎么也找不到原本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孩。


    “风雷呢？”孙剑盈用口型问。


    卫修臣指了指那个陌生男人，孙剑盈眼睛都瞪圆了，这人居然是风雷！


    孙剑盈再仔细看看，这人眉眼间确实跟风雷有几分相似。


    也顾不得去想风雷为何会突然长大，他们要先弄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她们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吗？”孙剑盈小声问。


    风雷答：“不能。”


    “不是，不能你为什么还不让我说话！”孙剑盈青筋直跳，这叫什么？


    “这不是怕姐姐看我一下子长大，太惊讶嘛。”风雷依旧是那个风雷，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看着她时，她就已经心软了。


    “那这里是哪里？”孙剑盈又问。


    “向小园制造的幻境。”施宁渊道，“抱歉，这次是我的错。”


    “向小园算计好了的，怪不得师尊。”孙剑盈安慰。


    幻境中的两个女子还在那里说话，在两人的交谈中众人了解到，与向小园对话的人名叫方暄妍。


    孙剑盈费了好大力气才认出那人是向小园，因为她见到的向小园相差太多了。


    面前的向小园倒不如说是个乞丐，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裳，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不过脸和衣服都还算干净，应该是才洗过。


    “不是说向小园带着记忆入轮回吗？怎么过得这样差？”孙剑盈问。


    “确切地说，带着记忆轮回有违天道，或许向小园当成付出很大代价，她恢复前世记忆，仅需要一个契机。”卫修臣解释，“如此也可以算是带着记忆轮回了。”


    “什么契机？”孙剑盈好奇追问。


    卫修臣摇头：“每一世都不一样，并且契机是由向小园自己定下的。”


    几人说话时，那边向小园已经脆生生喊了句：“姐姐。”


    这可把孙剑盈吓得不轻，那个疯子，居然还会用这种语调叫姐姐？


    孙剑盈还没缓过神来，偏风雷也喊了一句：“姐姐？”


    孙剑盈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意识到这人是风雷才安下心。


    “姐姐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风雷低着头手足无措道。


    “不是啦，你什么样子姐姐都喜欢。”虽然人变大了可心智还是个孩童，孙剑盈对现在的风雷跟原来小只的风雷还是一样的。


    “姐姐真好。”风雷把孙剑盈抱在怀里，他抱得很紧，甚至让孙剑盈觉得风雷是要勒死她，“变大也好，变大了就能这样抱着姐姐了。”


    “风雷，其实你可以不用抱这么紧的。”孙剑盈弱弱出声。


    “对不起姐姐。”风雷立刻松手。


    他们再一次将目光放到幻境中那两人身上，方暄妍抬手揉了揉向小园那一头乱毛，问：“小园，跟我一起回家吗？以后我护着你，你就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真的吗？”向小园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不过她失败了。


    孙剑盈这才发现，向小园腿上有伤，被方暄妍用自己的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


    “我背你回去吧。”方暄妍蹲下，示意向小园趴到自己背上。


    向小园犹豫了，扭捏道：“可是，我很沉的。”


    方暄妍对她笑笑：“没事，我力气大。”


    向小园最终还是由方暄妍背着离开了这里。


    方暄妍背着向小园离开后，众人面前的场景变成了女子闺房。


    方暄妍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闺房里的一切全都是最好的。听幻境中的下人说着，方暄妍劝自己父母收养向小园为义女，现在已经是向小园在方暄妍家里生活的第三年了。


    方暄妍与向小园感情很好，几乎是形影不离，只是这几日有媒婆拜访，方家父母要为方暄妍议亲了。


    “爹，娘，女儿不想嫁人，女儿想一辈子陪着爹娘。”


    方暄妍窝在母亲怀里撒娇，母亲戳着她的额头，慈爱地说：“哪里有女儿家不嫁人的？你啊就会说些胡话。”


    父亲也附和：“这回这个冯家公子我看就很好，为人上进，才短短几年就成了秀才，又是个孤儿，你嫁过去也没有婆婆给你立规矩。就是清贫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事，索性咱们家有钱。”


    方暄妍也见了那冯公子，心中隐隐有了触动。回去时，向小园早早等着，手里还拿着当下时令的果子。


    “姐姐要嫁人了吗？”向小园问。


    方暄妍只说：“冯公子他人很好，小园将来定也能觅得良配。”


    “知道了。”向小园看起来不太高兴，一直照顾自己的姐姐突然要嫁人了，她怎么高兴得起来？


    方暄妍成婚那日，十里红妆让人好生艳羡，冯公子算是入赘，因而方暄妍还是留在方家。


    不过成婚一年，方暄妍便有了身孕，冯公子上京赶考时，一个女子声称自己才是冯公子正妻闹上了门来。


    方家父母只当是疯子胡搅蛮缠的，命人将这女子打了出去。


    冯公子考取进士回来，方暄妍已经生产。


    向小园很喜欢这个小外甥，成日里抱着不撒手。


    可在方暄妍儿子周岁宴这日，冯公子竟从外面带来一个女人，这女人赫然就是当日被方家父母打出门的那个。


    冯公子口口声声说着这女子的不易，却忘了自己如今吃喝全是倚仗方家。单凭他那微薄的俸禄，怎么可能继续过这样的好日子？


    方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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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自然不忍让女儿受气，若是随便找来个貌美的做妾室也就罢了，偏这女子跟冯公子还有种种情分在。


    思及此，方家父母直接休书一封，将冯公子赶了出去。


    原以为事情到此为止，向小园整日陪着姐姐逗弄外甥，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偏那冯公子又找上门来，说着有多么放不下方暄妍和孩子，请求方暄妍的原谅。


    方暄妍一时心软，同意让冯公子回来。向小园不同意，便去了别处游历，免得见了冯公子心烦。


    刚开始的一年里，冯公子也算安分守己。


    可突如其来的一场风寒让方家父母全部殒命，冯公子也暴露出本性，竟残忍杀害了方暄妍和自己的亲儿子。


    而此时的向小园也回来了。


    她这次出去本就不是为了游历，轮回这么多次，她自然有储存法力的办法。原本生活安逸，让她没了找回法力的想法。


    可偏偏冒出来个冯公子，向小园见这人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于是在方暄妍原谅冯公子的同时，向小园也决定杀了冯公子。


    可向小园回来晚了。


    她藏法力的地方离方家太远，她在路上就花了七个月。在花时间吸收法力，等她回来，方府就已经变成冯府了。


    她不该走的，虽说她这一世并未认真修炼，可好歹也是能对付个冯公子的。


    向小园连方暄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夜的冯府火光冲天，向小园将所有人绑在院子里。


    “一个，两个，三个……”向小园一个个清点着人数，就连院子里的大黄狗都没放过。向小园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本画册，对着画册上的人杀，这样一个都不会落下。


    “不对吧？”向小园的声音如同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我怎么记得你还有个儿子，今年五岁。他人呢？”


    冯公子怒骂道：“你连五岁孩童都不放过，你可还有一丝仁善之心？”


    “可是姐夫呀，我那小外甥才三岁，不也被你杀了吗？”向小园说着就手起刀落砍断冯公子的双臂，“你还是他的亲生父亲呢。”


    “放了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吧。”那日上门的女人恳求道。


    “那你说你儿子去哪儿了？”


    为母则刚，女子咬着嘴唇装哑巴。


    “不说？”向小园又把刀架在冯公子脖子上，“那你来说，你不说我直接砍了你的头。”


    向小园并非是非不分，若是这个冯公子没有在与旁人成婚的情况下，对媒婆声称自己尚未娶妻，怎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事后还想逼迫方暄妍吃下这碗夹生饭，真是痴心妄想！


    “我说！我说！他被藏在后厨的米缸里。”冯公子是真怕自己会死啊，为了保住自己的命，牺牲自己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个混蛋！”那女人骂道，可也只能骂几句了。


    向小园将男孩从米缸里拎出来丢到众人面前，又拿出画册比对。不错，没抓错人。


    “现在，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偏在这时，几个白衣道士从天而降合力制住了向小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