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桃李
作品:《如果成为恶毒女配是既定的现实》 申时,涤明殿放了课。
夏攸宁想留高世圆和朱乔璐在宫里吃饭,却被二人异口同声地拒绝。
夏攸宁如小鸭子一般扁了扁嘴,不过想到高世圆之前说的那件事,没有再多言语。
夏攸宁撑着脸,说:“哎!我也好想和你们一起回去啊,听着就很好玩……”
“所以都说了啊,我们可不是去玩的,我们是去干正事的。”高世圆在收拾东西时特地抽空戳了一下夏攸宁的脸,赢得对方抗议的叫唤。朱乔璐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不禁笑出了声。
高世圆和朱乔璐手脚麻利,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出了宫门,坐车回家了。
到家后,高世圆和朱乔璐又是一场风卷残云,好像她们刚刚出的不是涤明殿的学宫,而是远在塞北的兵营。
最一反常态的是,平时慢条斯理的何菀卿也抛弃了细嚼慢咽,一向在意仪态端庄的他也狼吞虎咽地吃了饭,离了餐椅就小跑回房,徒留朱慧聆和皓庭在餐桌上大眼瞪小眼。
“怎的急成这样?”朱慧聆调笑着对皓庭说。
“毕竟是孩子嘛。”皓庭望着何菀卿没来得及关上的饭厅门,回复道。
何菀卿到房间时,朱乔璐和高世圆已经坐定了。
他像每一个初次迟到的学生,心底生出浓浓的不安来,但又像每一个初次上学的学生,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期待和渴望;他整理好情绪,快步走到属于他的位置。
今天是何菀卿第一天上“私塾”,主讲师是朱乔璐,助教是高世圆。
这“私塾”着实简陋。
没有背板,没有讲坛,何菀卿房间里的那张八仙桌权当做书案。教材还是高世圆借课间休息亲手抄的,字迹远不如书斋里卖的手抄本工整。
此刻朱乔璐和高世圆都转过身子看向他,手里拿着准备的教案,向何菀卿招手。
不知怎的,何菀卿竟感到鼻头一酸。
念书什么的怎么样都无所谓,只当做是幼稚的家家酒,陪她们玩玩就好了——
本来是这么想的,本该是这样想的。
“会不会有些太赶了?何娘子一向体弱,到时害了胃病就不好了……”朱乔璐有些担忧地说,高世圆也向何菀卿投向询问的目光。
“不。”何菀卿拉开凳子坐下,目光如炬。
“我只怕不够早。”
白天里她俩学了什么,晚上回来就会教给何菀卿。
今天,涤明殿里的学究讲的是《论语》学而篇的五章;朱乔璐很早以前就将《论语》读透了,所以由她主讲。
“……子,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这其实,其实讲的是……”朱乔璐本就是个不爱拿架子的女孩,第一次给人讲课紧张得不行,舌头打起结来,更是徒增焦虑。
高世圆见状,在桌子底下握住朱乔璐的手,希望能给予她支持和力量。
朱乔璐明白高世圆的用心,抬眼又看到何菀卿渴求的眼神……她闭眼做了几次深呼吸,继续讲解道:“这是说:学习并时常温习,不也是很令人愉悦吗?这就像……”
朱乔璐绘声绘色地讲着,何菀卿也紧跟朱乔璐的节奏,这堂课很快就渐入佳境。
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更幸福的了,朱乔璐想。
曾经,朱乔璐以为自己习惯了独自面对略显枯燥的书本,习惯了文字寂寥无声的陪伴。
她以为这就是她徜徉学海的船桨,是每个学者都必须要经历的齿痛。
可如今,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她的问答不止存在于“子在川上曰”了。
学习不再是独属于朱乔璐的孤旅,而是与大家作伴同行的远航。
半旬过去了,三人的小课堂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书写过的宣纸一张一张地堆叠起来,还添置了不少教具。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人默默地旁听。
这件事是高世圆发现的。作为助教,她要为所有的后勤工作负责,包括但不限于抄教材、报时、端茶倒水,虽然这些工作可以交给侍从们去做,但高世圆认为只有亲力亲为才能体现出她对这份职责的诚意与重视。
一日高世圆要换茶水,一拉开房门,迎面撞上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手中的茶壶也差点摔到地上。
低头一看,只见那女孩怯生生地拽着衣角,眼中带着几分慌乱。
高世圆蹲下和女孩平视,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现在很晚了,阿娘阿耶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吧。”
那女孩支支吾吾的,盘问之下才说出:“我……我也想听课……我也想变得有学问……唔……”
高世圆心头一颤,久久没有作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她。
高世圆将此事告知了朱乔璐和何菀卿,三人认真讨论了一番,最终一致决定,所有对讲学感兴趣的人一同进入房间学习。
人愈来愈多,房间里的屏风撤下了,只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坐进来。
旁听生们来自赵府的各个部门,有出身厨房的,有专门做洒扫的,有莳花弄草的……此时此地,身份的界限变得模糊了,粗使仆役也好,王孙贵胄也罢,每个人都带着各自好奇与恳切的欲望,挤在这一方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地,愚公移山一般,众志成城,缓慢而坚韧地普就一条通往知识的康庄大道。
“小娘子,这里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才算‘异端’呢?……”正是课间休息,一个女人凑到喝水的朱乔璐身边,问起问题来。
这个身材有些丰腴的女人是厨房里一名点心师傅,姓柳,单名一个茵字,今年四十一岁了。
高世圆搭上柳茵的肩膀,开玩笑地说:“瞧瞧,茵嫂子又忘了。好好想想该叫什么?”
柳茵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也玩笑一样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嗳!说错了说错了,该叫朱博士才对。”柳茵连忙起身作揖,说道:“学生不才,还请博士多多海涵——我这回做得没错吧?”
柳茵微微弓起身子,手掌叠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动作随略显笨拙,却透露出一种憨态可掬的俏皮。
“茵嫂子惯会玩闹的,连作揖拜师都这样风趣,大伙说是不是?”旁听的“学生”中很快有人叫起来,大家笑作一通,整个房间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朱乔璐见状,也无奈地扶额露出笑容。
没过多久,何菀卿的小房间就承载不下那么多学生了。
学生从最开始的七八人增幅到十五六人,天黑之后,烛火根本照不清每一个人;夏至日已过了,天只会黑得越来越早。
虽然古有悬梁刺股、囊萤卧雪的先例,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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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世圆并不想大家走这个极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大家一直是这么开开心心地学习。可是这势必要大兴土木,赵员外没准——不,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高娘子,晨光熹微,正是读书明理之时。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此刻便与周公相会,学问何以精进?志向何以成就?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呀,你今日懈怠一分,明日便落后一尺。我见你不是个愚钝的孩子,今日下学后就去好好想一想吧,唉……”学究对高世圆说完,叹着气,摇着头走了。
肇事者低着头,愧疚地不敢出声,很是无地自容。
随着人员的增加,教材的数量也水涨船高,高世圆不光手抄得快抽筋,连自己的睡眠都没法保证。
今日已经是本旬第三次因上课睡觉的事情被学究约谈了,她回想着学究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懊恼不已,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让这件事砸在自己手里!
高世圆很明白组织结构是具有依赖性的,一个环节出错了,后面的工作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很容易出现连环的问题,让错误如时疫一般飞速扩散到整个系统。更何况自己作为助教,更要注意自己的影响,为学生做榜样。
高世圆决心洗心革面、重振旗鼓,自个儿干不过来,就给青蘋和雪菱添工钱叫她们一起抄,三个人肯定比一个人强。
这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始终不是一个有持久性的办法;在高世圆、朱乔璐和何菀卿的极力鼓舞下,学生会越来越多,教材的需求只增不减,三个人的力量在庞大的工作量面前犹如螳臂当车、杯水车薪。
好在瞌睡有人送枕头,雪中送炭的人很快就登门拜访了。
朱慧聆听说家里出了个“私塾”,主讲师还是女儿朱乔璐,心中是不得了地好奇。
赵员外跑商回来后,整日整日的不着家,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朱慧聆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毕竟这场婚姻本就是让合约更稳固而存在的,她倒也乐得清闲。
于公,朱慧聆作为宅邸的女主人,她自然要看看这是什么名堂;于私,朱乔璐是朱慧聆的独女,做母亲的也想为女儿出一份力。
于是,朱慧聆宣布:在本次休沐日,她要亲自观学听课。只要讲得好,学堂的扩建问题就由她承担。
众人听了无不欢喜,何菀卿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对着朱慧聆撒娇:“朱姨莫不是观音娘娘转世来的?您就将心放在肚子里吧,乔儿可一向是大家心目中最好的老师,最是认真负责呢。”
朱慧聆被他这幅模样逗乐了,故意说道:“菀娘这一张甜嘴!那我要是觉得讲得不好,不做这好人了,是不是就成铁面夜叉托生了?”
何菀卿眨了眨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娇憨和俏皮:“非也,非也。那说明您是北斗母神座下的獬豸(xiè zhì),脑袋翘一翘就知道孰优孰劣了。”
朱慧聆笑着点了点头,“瞧瞧这话说得多漂亮,真是个好孩子。快去准备吧,讲得若是难登大雅,小心我一角将你们顶翻呢。”
然而,主讲师朱乔璐却没有同其他人那样兴奋,反而满脸写着忧心忡忡四个字。
她咬着唇,转头抱着教材跑回房间,任由欢喜的气息与她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