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踏进他选好的兑换店铺，抬眸，直视着老板意外的双眼。


    老板姓范，是个微胖的beta，有着典型的商人外貌，五官大气豪迈，眼神精明却不奸诈，反而显得热情意气。


    他对沈辞印象很深，这人一副流浪汉打扮，但气质和眼神，都不是普通流浪汉会有的。而且外形高挑，眉眼英俊，尽管闻不见信息素味道，但多半是个等级不低的Alpha。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装低调，但肯定是有点来头的。


    范老板被沈辞的盯得提起了精神，下意识地紧张起来，面上笑着熟络道：“还是觉得我这里价格最实惠对吧，帅哥想换什么？我这儿什么都收，也什么都有。”


    沈辞慢慢走近，停在柜台前方，语气平淡而冷静：“药收吗？抗生素和抑制剂。”


    范老板眼睛一亮，心想我果然没看走眼，这流浪汉大有实力啊，竟然能搞来药品，还是最紧俏的抗生素和最昂贵的抑制剂，不知道数量有多少。


    “当然收了，你有多少？”范老板热切地说，“我都能收，过期的也要。”


    沈辞在范老板期待的目光下打开麻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塑料罐，放在柜台上。范老板期待地往柜台上看去，愣住了，里面只装了一红一蓝两颗胶囊，显得塑料管空荡巨大。


    范老板：“……”


    还以为是个大单子呢，没想到就俩颗，还是光秃的，既没有药企名字，也没有图案标识。属于真假难辨，全靠赌博的那一类药。


    范老板深感自己看走了眼，心里失望，面上沉着，拿起塑料罐看了看。


    沈辞道：“没过期，蓝色是抗生素，红色是抑制剂，都是最高浓度。”


    范老板表情无奈：“兄弟啊，不是我不收你的，只是你这样子光秃秃的给我，我确实没办法判断真假啊……不是说你啊，之前拿假药来骗人的实在太多了，我上当都上怕了。”


    沈辞从容不迫地道：“红色是抑制剂，你现在就可以找人试。”


    抑制剂会在几分钟内起效，非常好验证真假。


    范老板没说话了，把两颗胶囊倒出来，看了看，闻了闻。确实挺像真货。


    沈辞开口：“我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但我付不起房费，所以这两颗药，我只收一个能让我过夜的钱。你要，还是不要？”


    这强势又从容不迫的态度，让范老板重新怀疑起了沈辞的身份来头。要么是真有货，先拿两颗出来试试水的，要么就是扮猪吃老虎，肚子没货，但装得神秘，好像自己很有料。


    总归一个房费而已，就算被骗了也无所谓了，就当投资了。


    “行，我收。”范老板道，“就当是交个朋友，以后你还有好东西，随时来找我换，当然，得是真货。”


    交易完成的瞬间，沈辞听见系统提示声：“恭喜玩家11号，解锁新身份——超级商人。售卖安全屋产品可以获得积分，请继续加油。本次交易奖励积分1分。温馨提示，请勿刷分，否则将被扣分。”


    沈辞：“……”


    他刚的确想到了用分次交易的方式进行刷分。


    钻不了空子，可惜了。


    他刚才只拿两颗胶囊出来售卖，一是给范老板时间，让他去验证胶囊药效和真假，二是不想带着兑换的东西在安城基地里过夜。


    他现在还太弱，如果被麻烦找上门来，他很有可能处理不了。所以每一步都必须十分谨慎。


    *


    沈辞推开旅馆门，是个狭小的单人间。


    范老板最初给沈辞安排了自己的旅馆，沈辞谨慎地拒绝了，于是范老板将药钱折算成能一个抵扣一夜房费的肉罐头。


    打量完屋子，沈辞将窗户关上。


    这附近人口密集，总是有收不住的信息素味道飘出来，甚至有的是处于发情期的，房间里没有空气净化，混杂的信息素让沈辞有种窒息的难受。


    不过关上窗，也只是好了一点。


    沈辞捏了捏鼻子，他本是想在城内好好休息一晚上。他昨晚通宵没睡，安全屋也并不安全，回去之后，晚上得睁着眼睡觉。


    安城基地里至少没有感染者的担忧，晚上关好门，少惹事就行了。可他没想到这里面的信息素会这么乱。


    旅店床单被套不知道换没换，颜色发黄，看着脏兮兮的，隐隐透出一股驳杂的信息素味道。在沈辞看来，这床被充满了类似发酵的臭味。


    沈辞默默深呼吸，总比露宿街头好。


    他把被子和床单全部掀开，坐在床垫上，打开游戏系统，先看了眼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黄点。倒是没有代表玩家的绿点。


    沈辞搜索关于射击的技能，找到了符合他需求的《基础射击知识与技能大全》，新手期兑换只需十积分，可惜他现在积分数量为零。


    “……”


    吃了点压缩饼干，简单洗漱后，沈辞和衣睡下。


    末世游戏第二天，12月4日，星期六。


    沈辞睁开眼，稍微花了十几秒，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他一晚上没睡好，这旅店环境比预想中更糟糕，半夜不仅有吵架打架的，还有突然爆发信息素，接着直接发情的。


    尽管有宵禁，仍旧混乱得可怕。


    沈辞只勉强睡了几个小时，闻了一夜刺鼻的信息素味道，精神反而更糟了，浮躁烦闷，脑袋胀痛。


    他拉过麻袋，把手伸进去假装取东西，实际上却是从系统空间里取出一瓶水，因为不确定旅馆有没有监控。


    喝了一整瓶，终于压下了那股浮躁的情绪，思绪冷静地运转，沈辞在脑海里整理今天要做的事。


    一是把剩下的胶囊全部卖掉，换到弓箭、狙击枪、食物，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沈辞不缺食物，但要假装自己缺，这样更符合末世流浪者的身份。


    二是回家路上绕去小废城，看看情况，顺便捡点能用的东西，以完成安全屋任务3。


    他现在非常缺积分，要兑换技能，也要兑换素质加成。他已经有了三个异能，不用去抽奖赌博，他需要的是更好身体素质与狙击技能。


    有了这两样东西，他才能回水坑村，杀初级感染者累积积分。


    沈辞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昨晚并未下雪，温度在反常的飞快回升，根据系统天气预报，今天的最高温度高达零上七度，天气变化非常极端。


    起得太早，大多数店铺还没开门，沈辞就站在窗边，俯瞰观察对面街道。


    对面是一家早点铺，楼上为旅馆，人来人往，挺热闹的，要不是大家穿得破烂陈旧，街边还有乞讨的小孩子，看着就跟末世前的的社会差不多。


    等到时间差不多，沈辞退房下楼，拖着麻袋，走向范老板的店铺。


    这条路是进出安城基地的主干道，路上人多，车多，沈辞一直开系统地图，用余光关注着上面的黄点变动。


    这时，一组车队从外面开进来，打头的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厚重威猛，行驶时引擎轰鸣，后面跟着同款的越野，以及两辆皮卡。


    一行四辆车。


    路人见状全都主动避开，沈辞同样。


    他抬头看去，目光忽然顿住，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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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地图上出现了绿点，由远及近，飞快靠拢。这车队里，竟然有个玩家！


    沈辞余光一扫周围，附近路人不少，他应该能隐藏住。


    车队从沈辞身旁呼啸而过，车窗全部紧闭，瞧不见里面的人。但第二辆越野经过时，沈辞感觉到一道盯着他的目光。


    他克制着，神情如常，像个普通的，略带好奇的路人，抬头打量车队，车窗漆黑，什么都没看到。


    车队很快开走，并未停留。


    沈辞混在人群，直到地图上的绿点消失，他才从人群中分开，快步走向范老板的店铺。


    倒霉的是，范老板竟然还没开门。


    沈辞：“……”


    他只能站在门口等。


    安城基地的早上真是出乎预料的热闹，沈辞很快碰见了第二批开进来的车队。


    这次载满货物的大型货车，一共四辆，前三辆直接开走，最后一辆在贫民区与街区的交界处停了下来，车身上用白漆喷了四个字：天启基地。


    两个体格高大的Alpha从卡车里下来，身手利落，直接翻进卡车车斗。


    几乎是同时，贫民区里的人疯了一样的涌出来，围住轿车。两个Alpha拆开一个木箱子，抓起一把压缩饼干，往人堆里洒。


    人们哄抢，场面顿时混乱。


    卡车前方就是街道，有的商铺刚开门，老板和店员站在门口，见怪不怪地远远看着。


    沈辞拖着麻袋，往卡车方向走去。


    游戏系统几乎没有给玩家们提供这个世界的背景资料，沈辞知道安城基地，是从地图上看见的。但地图范围有限，仅限方圆五十公里。


    这个天启基地，就是地图外的基地。看起来，它的规模更大，以至于它有资本在另一个基地做慈善。


    机会难得，沈辞决定加入进去，顺便探听信息。


    围在卡车周围的人非常多，比上班高峰期的地铁还要拥挤混乱，时不时便会有一只黑手伸出来，又抓又挠地推开周围阻碍。


    沈辞仗着个子高，抢到了两块饼干。


    也因为个子高，他被发饼干的Alpha注意到了，停下来问他：“Alpha？异能者？”


    沈辞摇头。


    那人啧了一声：“白长这么大个了。”


    沈辞：“。”


    一箱压缩饼干发完，慈善活动就结束了，两个Alpha站在卡车上，大声道：“这次没有了，想要的，下次再来。”


    人群恋恋不舍地退开，眼睛始终盯着卡车，却不敢直接上去抢，因为车上的两个Alpha背着枪。


    沈辞跟着人群一块散开，他观察着周围，寻找攀谈的目标。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地图上出现了绿点，距离很近，就在后面。


    刚才人太多，又太过拥挤混乱，沈辞注意力都集中在身上的包和周围的人身上，一时疏忽，没察觉到突然出现的玩家。


    是刚才碰见的那个，还是另一个？


    沈辞跟在人堆，不经意地往后看去。


    一辆越野车停在路边，车门推开，伸出一条黑色的长腿。有人从驾驶室里下来了，身量高且瘦，穿着黑色的冲锋衣，衣领高竖，被遮住了下巴的脸白皙俊美。


    冷风扫来，吹起他柔软蓬松的头发，他目光直直地看向沈辞，面无表情，完全没有碰见熟人的惊喜和激动。


    沈辞也在看着他：“……”


    沈辞在心里卧槽，这不是他那个刚回国的上司宋江寒吗？


    万万没想到，在游戏里面对面碰上的第一个玩家，竟然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