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每天睁眼就要上班的生活，面对十天的春节假期，戴云空竟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坐在桌前，一边画着准备送给宴哥的胸针设计图一边瞟向手机上的日期。


    等春节假期结束，距离他和宴哥的半年之约就剩十五天了。


    他至今无法揣摩透宴哥是怎么看待他的，即使他们两个已经有过亲密关系，嗯，其中一次还是宴哥主动的，可宴哥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戴云空不认为他是那种靠身体就能留得住的人。


    认真算的话，他的原身份其实更接近宴哥对完美恋人的需求。


    没错没错，只要他能找到一个绝佳的时机跟宴哥坦白身份，说不定宴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试想一下，一个负债几十万寄生在家里的可怜虫摇身一变成为家境殷实的富二代，且外貌形象感情都不变，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事吧？


    就在戴云空越思索越有自信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叩响了。


    “笃笃笃。”


    “进来。”


    戴云空没有起身应门，他甚至觉得自己多余回这句话。


    他跟宴哥早就达成了某种奇怪的共识，他咸鱼得要命连走去开门都懒，宴哥敲门也就是走个形式主义，回不回应都不影响他三秒后踹门。


    漆宴打开门，他没有进来，而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房间里的戴云空。


    “今天吃完晚餐，跟我去个地方。”他这么对戴云空说道。


    “去哪儿？”戴云空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别问那么多，让你去就去。”漆宴双手抱胸，强硬地说道。


    “喔。”戴云空顺从地应着。


    反正只要是跟宴哥一起，去哪儿他都不在乎。


    ···


    临近春节的城市道路空旷无比，漆宴一路猛踩油门，车辆的轰鸣声划破静寂的高速公路，戴云空看着上方前往郊区的指示牌歪了歪头。


    车子停在一个人工湖附近停下，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街道上的零星灯光照亮湖边的大草坪，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戴云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乐子。


    “哇哇哇哇！宴哥你快看天上的星星，好美啊——”他在空旷的草坪上肆意奔跑，撒欢的样子和出门遛弯的涟漪没有两样。


    “早知道把涟漪也带出来了，它一定很喜欢这里。”兴奋地就地坐在草坪上，他冲着漆宴大喊道。


    “我觉得不行，会吓到它。”漆宴一边回答着他的话，一边打开后备厢。


    戴云空没有细想所谓的吓到是什么意思，他只觉得天上闪耀的星星配上静谧的夜空，身边有最喜欢的人作陪，幸福得有些过头了。


    “宴哥你快过来，躺到这里看星空真的好漂亮啊。”他躺平在草地上，冲漆宴挥手。


    漆宴还在整理着后备厢的东西，看到他肆无忌惮地躺下，皱着眉说道：“你别随地大小躺，草坪上脏，谁知道有没有虫子和别的脏东西。”


    “啊，是吗……可是躺在这里看天空感觉好棒啊。”戴云空闻言立马坐起身拍打外套，脸上的表情满是失望。


    漆宴见他如此失落，在后备厢里翻找毯子朝他走去。


    “你把这个铺地上再躺。”他将上次被困时两人盖的毯子抛给戴云空。


    “耶！宴哥最好了~”


    戴云空欢呼一声，转身将毛毯铺成一片。


    “宴哥也一起躺下吧。”他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期待的目光投向漆宴。


    “等等，我拿点东西。”


    漆宴不为所动，他一番倒腾之后，从后备厢里抱出一个巨大的箱子，放在了湖边的观景平台上。


    戴云空定睛一看，是个大型的组合烟花盒。


    “欸？”


    他微微一愣，又看到漆宴蹲在地上认真地拆着包装纸。


    “宴哥，这是、你准备的？什么时候买的呀？”他难掩惊讶地跑上前。


    “放假的时候。”漆宴随口答道。


    行，答了等于没答。


    戴云空挠了挠头，接着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放烟花？”


    漆宴的视线短暂扫过他的脸，很快就移开了，他闪烁的目光让戴云空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是为了……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你想多了，我老家春节有放烟花的传统，市区禁燃，所以才让你陪我出来放。”漆宴别过头说道。


    “喔，那好吧。”戴云空瘪了瘪嘴，对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一丝羞耻。


    “让开，我来点火。”漆宴无暇顾及他的小情绪，他将撕下来的包装收起来，用眼神示意戴云空后退。


    “嗯？等一下等一下，还是我来，宴哥去后面坐着等我。”戴云空阻拦道。


    “为什么？”漆宴皱着眉问道。


    “因为很危险啊，新闻里一直有被烟花爆竹炸伤的案例，宴哥没有看过吗？”戴云空紧张地说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这是正规烟花代售点买的，如果出事故我告到他们工厂破产。”漆宴无语地瞪着他。


    “那就算有一丝一毫的风险，我也不想让宴哥承担。”戴云空噘着嘴说道。


    “哦？是吗？”


    漆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耳边传来一阵“滋滋滋”的刺耳声响。


    “什么声音？”戴云空隐约觉得不妙。


    “我已经点燃了。”漆宴眨了眨眼说道。


    “！”


    戴云空猛地瞪大眼睛，他拉起漆宴的手就往后面跑。


    漆宴虽被他拖着，但步伐始终不紧不慢，直到两人跑到铺着毯子的草坪处，身后才传来第一发烟花喷射的声音。


    “咻咻咻——”


    戴云空拉着漆宴坐下，气喘吁吁地问道：“啊哈啊哈……怎么这个烟花，反应那么慢啊？”


    漆宴白了他一眼说道：“有没有可能他的引线比你的命还长。”


    “宴哥嘴真坏。”戴云空皱着鼻子控诉道。


    “哗啦啦——”


    红黄相间的烟花在天空上炸开，一闪而过的光亮将夜空映射得如同白昼一般刺眼，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真美啊。”


    戴云空感叹着，眼神却从绚丽的烟花挪到了漆宴被花火照得忽明忽暗的侧脸上。


    “你看我干嘛，看烟花，你不是喜欢吗？”漆宴侧过头与他对视。


    果然，戴云空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


    “宴哥还不承认是为了我准备的？因为我上次带你去看烟花秀？”他得意地将头凑向漆宴。


    “好好看你的烟花，废话那么多。”被揭穿心思的漆宴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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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被不停闪烁的火光掩盖。


    戴云空嘴角噙着笑，此刻他眼中最美的不是烟花，而是陪在身边的人。


    这个他愿意花费毕生时间去爱的人。


    最后一抹烟花在夜空中消散，将静寂归还给大自然，戴云空意犹未尽地感叹道：“怎么美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呢？”


    “你要是喜欢，明年我再多买一些。”漆宴几乎没有多做思考，顺嘴说道。


    “真的？那我要从现在就开始期待。”戴云空兴奋地原地滚来滚去。


    漆宴却因为自己的话，愣在原地。


    他从来都不是因为气氛使然就作出承诺的人，如此轻易许诺下不可能做到的承诺，这是失控的表现，他有义务纠正回来。


    “我开玩笑的。”一秒切换到冷漠的态度，他淡然地说道：“下个月，你就应该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了。”


    戴云空闻言，滚动的身体一僵。


    “我不想走。”没有任何弯弯绕绕，戴云空用一句话表明自己的诉求。


    “怎么？当什么委托老师当上瘾了？”漆宴斜了他一眼说道。


    “宴哥知道不是那样的。”戴云空坐起身，盘着腿跟漆宴面对面。


    “我喜欢宴哥，我不想离开宴哥。”用力抿了抿唇，他鼓起勇气说道。


    “我说过很多次了，别把上头当成感情，会吃亏的。”面对戴云空的告白，漆宴的表现十分冷漠。


    “宴哥你好过分，不管我怎么表达，你都一味地觉得我是上头，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真心吗？”戴云空气恼地说道。


    “哈啊……”眼见气氛陷入焦灼，漆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所谓的喜欢，很大层面上是因为我在你目前的社交圈里，是最好的选择。你还年轻，你有大好的未来，也会有更开阔的眼界，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其实我什么都不是。而我已经过了喜欢短择关系的年纪了？稳定的感情才是我所追求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戴云空梗着脖子吼道：“宴哥又不是我，你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一意孤行地否定我的感情，说什么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结果你看事情两头堵。我说喜欢你，你说是演的；我说真心，你说会变，难道我就没有任何证明自己的方法吗！”


    戴云空的怒吼让漆宴陷入了沉默。


    真心确实是主观的东西，即使把人心挖出来放在眼前也无法鉴别，但谁又能说因为真心看不见所以就不存在呢？


    “你让我想想，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思考片刻后，漆宴说道。


    “真的？”戴云空双眼顿时一亮。“只要我通过宴哥的考验，宴哥就会相信我的感情？”


    “或许吧。”漆宴舒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不太确信。


    戴云空今天一通发泄给自己博来了一个证明自己感情的机会，已经实属难得了，他不想继续逼问下去。


    “宴哥。”他转换话题道：“后天就是除夕了，我们去疗养院找伯母一起过好不好？”


    漆宴诧异地扬了扬眉，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戴云空撑着脖子说道：“反正今年我也没有其他家人陪着啊，那就跟宴哥的家人一起过，四舍五入也能凑成一家嘛。”


    眼看着他把小心思挂在脸上，漆宴却没有反驳。


    “好，一起去吧。”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