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谢岐

作品:《渣了权臣我死遁了

    “晚姐儿,可是发病了?”


    见黎晚脸色发白,呼吸急促,邹氏忙询问。


    江南岳亦面色一紧,命令下人,“速去寻大夫。”


    黎晚摇头,深出口气平复下来,“父亲母亲莫要担心,女儿无事。”


    江南岳坚持找大夫,黎晚只能又回了长福苑歇息。


    大夫把脉后,开了平火安神的药,叮嘱她身体本就虚弱,切不能心绪过激。


    屋外不知何时落起细雨,打在窗外的兰花叶上,“沙沙”作响。


    黎晚躺在床榻上,闻着浓烈的药味甚是无奈,这具娇姑娘的身体也太不中用了,发个怒都差点背过气去,想她在牛田村时,挑两桶粪能走二里地。


    她望着床幔顶,不禁又想起牛田村的父兄。


    她当了富贵人家的大姑娘,山珍海味,吃穿无忧,可阿爹和哥哥如今还在边境。


    现下他们的日子还算安稳,然,三年后,战事一起,他们依旧逃脱不了上一世的命运。


    不止阿爹和哥哥,还有牛田村所有男丁,邻村所有男丁,镇上所有男丁,还有晋林军全军……一十二万人啊!


    想起禹谷关如炼狱般的尸海尸山,黎晚如坠冰窟。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等着悲惨历史重演?


    不!黎晚猛的坐起,思绪在一瞬豁然打开。


    是了,为什么老天爷让她来京城当贵姑娘,前世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所以定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而那时,她在村里出了名的勤快能干,想到此处,黎晚觉得身体马上热了,她习惯性的挽了挽袖子。


    她明白了,老天爷是让她来干活的!


    于是,江姑娘的闺房内,传出中气十足的一声唤,“秀珠。”


    正在屋外煎药的秀珠听到这道叫声,吓了一大跳,她家姑娘何时嗓门这样大了?


    她慌忙小跑进屋。


    “秀珠,你坐。”黎晚眉眼严肃的拍拍床榻边。


    秀珠小心翼翼的坐下,“姑娘,你……”


    黎晚抬手打断她,“我问你答就成。”


    秀珠蒙怔点头。


    黎晚问:“你可认得谢岐?”


    秀珠一口气堵在喉咙,险些憋死,小声道:“谢大人乃皇后亲侄,又位高权重,奴婢此等身份,连人鞋履都未曾睹过。”


    秀珠都没见过,想必原身江非晚定也没见过。


    “你可知在何处能见到他?”


    秀珠脸色一红,“姑娘,方才夫人说,和顺公主属于谢大人。”


    “何意?”黎晚不解。


    秀珠在心中叹口气,姑娘久居闺房,心思单纯,自是不知世家间的牵扯,她只能直言道:“谢大人连公主都尚得,乃人中龙凤,属意他的世家姑娘颇多,夫人是觉得您……”


    “我配不上。”黎晚一语点破。


    秀珠头低的更下,“不是,可能夫人觉得您身子不好,当先养好身子。”


    黎晚不耐地挥了挥手,道:“你就说在何处能见到他。”


    秀珠不知姑娘是何时对这位谢大人起了心思,但瞧着姑娘的样子,想必是向念颇重,细想姑娘她也甚是可怜,已经及笄的年纪,却一直被困床榻之间,连一个外男都不曾见过。


    如今难得对一公子起了心思,又怎忍心让她单相思。


    秀珠把心一横,道:“奴婢听接送老爷的护卫说过,每日辰时,文武百官下朝,皆会从西门主街而过。”


    “好,我们明日便去西门主街等他。”黎晚心中冷哼一声,且先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


    一夜思绪万千。


    翌日辰时,西门街上人声鼎沸,各色摊贩支起棚子,蒸笼里腾起的热气凝成一片片薄雾。


    角落处,一对戴着白色帏帽的女子,正往皇宫方向张望。


    “姑娘,你身子可还受得?”秀珠忧心忡忡的问道,其实她带姑娘出来后便后悔了,初冬寒气逼人,若是姑娘因此染了风寒,她便闯大祸了。


    她们已经在这儿等了半个时辰,还未见官员们下朝,秀珠着急跺脚,“怎么还不来?”


    相比秀珠,黎晚倒显得淡然许多,来这里月余,这是她第一次到江府以外的地方,看着道路两旁几层高的酒楼客栈,街上摊贩叫卖的精致货物,不由感慨,果真是大京城啊。


    她下意识拿起一旁摊贩卖的青菜,竟连菜叶子都比她们边境种出的翠绿。


    “来了,来了,”秀珠压低嗓音欣喜道。


    只见两排轻甲侍兵开道,一队队下朝的官员自皇宫方向而来,或骑马或乘轿。


    “姑娘,那便是谢府的马车。”


    黎晚顺着秀珠手指方向,看到一辆气派的四驾马车缓缓驶来,车前挂悬着一方紫檀木牌,鎏金的“谢”字苍劲有力。


    秀珠失落道:“可惜谢大人今日乘坐马车,连个衣角都瞧不见。”


    怕黎晚伤心,她又道:“不过京城人都说谢大人姿容绝世,风姿气度皆是世家公子典范。”


    黎晚握着宽袖下的手指,心中腹鄙,什么典范,不过一沉迷男女情爱的懦夫而已。


    只是她今日来此,却不是为了瞧他模样。她透过纱帷,目光扫过谢府马车周围神色冷峻的侍卫,道:“他每次出行都会带这么多守卫吗?”


    她叹口气,继续小声道:“要是能遇到他落单时候,便好了。”


    秀珠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黎晚,暗思:姑娘何意,难道是想让谢大人落单,趁机向他表明心意!姑娘竟然已痴心至此!


    作为新上任的主子第一心腹,秀珠知道,此刻万不能直接打击姑娘,便徐徐劝道。


    “奴婢明白姑娘之心,只是男女之事不可操之过急,不若咱们先打听下有哪家姑娘对谢大人表过心意,而谢大人又是个什么反应,也好知己知彼。”


    黎晚盯着谢府华贵的马车,直接摆手:“费那事作甚。”


    什么?秀珠不解。


    黎晚嘴角冷抽一下,指指远处,正窝在墙角的一只大黄狗,“在村里,若是嫌自家的公狗天天招惹别家母狗,你知道会怎么做?”


    秀珠更蒙怔,谢大人和狗有何关系?


    黎晚自顾自道:“只用给那赤脚大夫五文钱,大夫手起刀落,除了孽根,便一劳永逸了。”


    黎晚昨日思虑许久,觉得此法子是最妥当的。


    上一世,造成大晋兵败的原因就是谢岐为爱自刎。


    重来一世,她既决意阻止兵败惨局,就一定要从谢岐入手。


    倘若直接将他杀了,却不能确保开战后,顶替他的大将军同他一样善战排兵,要换个差的,怕都顶不到禹谷关之战。


    故而,还是只能他当大将军。


    然,连秀珠都知晓,这男人擅招蜂引蝶,连公主都勾得,又怎知他四年后会看上谁,会为谁自尽!


    索性彻底断了他招惹女人的本事,又不伤他性命耽误打仗。


    此法,甚妙。


    黎晚不由为自己的法子叫好,一转头,却被秀珠瞪圆的双眼,张大的嘴巴吓了一跳。


    黎晚才要问有何不妥,忽而听见一道喊冤声响起。


    只见一个老妇人领着一七八岁的孩童,跪到路中央拦住了谢府马车。


    老妇人和孩童衣着举止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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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公子。


    老妇人满脸泪痕,道:“惊扰谢大人望大人恕罪,民妇乃禁军副统领杨提之母,我儿昨晚被大理寺卿以莫须有罪逮捕,民妇申述无门,故来求谢大人为我儿主持公道。”


    老人家哽咽求助,一旁孩童亦低声抽泣,一老一小,惹人怜惜。


    众目睽睽之下,本以为这位谢大人怎么着都会下车安抚几句,未料,马车内只传出一道沉稳磁性之声。


    "大理寺卿的马车正在本官之后,尔等该去寻他。”


    话落,便有两个侍卫强拉起老妇人和孩子,退至路旁。


    谢府马车立刻起行。


    “啪!”突然,不知从哪飞出一颗鸡蛋正中车窗。


    四周瞬间寂静,只那黄白蛋液顺着雕花木框蜿蜒流下。


    姑娘!秀珠惊得险些叫出声。


    黎晚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本就恨不得生吞了谢岐,方才又见他对冤案如此敷衍,便按耐不住心中愤恨,下意识拿了菜摊上的一颗鸡蛋扔了过去。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这边,黎晚将头越垂越低,只恨不能即可消失。


    须臾,一双黑色官靴出现在纬纱之下,黎晚顺着官靴沿一双劲壮长腿而上,便看到一个身着褐色锦袍,面色冷漠的高大男子立在自己身前。


    黎晚双腿有些发软,硬着头皮抵赖:“谢大人,不…不是我扔的。”


    面前的男子顿下,声音冰冷:“江姑娘,本将乃兵部沈捷,”


    不是谢岐啊,黎晚稍稍宽心,可是她还带着帏帽,他怎认得她是江非晚。


    不等她询问,叫沈捷的人用仅他俩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谢大人问姑娘,近日为何未再传信,可是因上回之事恼了大人?”


    黎晚:……


    “大人约姑娘明日酉时,于醉月楼相见,望姑娘赴约。”


    话落,他在菜摊上放下一定银子,“谢大人说鸡蛋钱他付。”


    而后不等黎晚反应,他便转身而去,翻身上马后领着谢府马车离开。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群散去,周围恢复喧嚣,黎晚却久久回不过神。


    “姑娘,姑娘,我们快回府吧。”


    秀珠怕的快哭了,来伺候姑娘前,也没人告诉她身娇体弱的江府嫡姑娘,不但语出惊人,还能当街向朝廷官员丢鸡蛋。


    幸亏谢大人只派人教训了几句,倘若真抓了姑娘问罪,后果不堪设想。


    不敢耽搁,她忙扶了主子回府。


    午间,日头正好。


    黎晚浑浑噩噩的用完膳,坐在小院中发怔。


    长福苑的丫鬟婆子皆为主子一脸困惑担忧,却也不敢贸然打扰,只能一边谨慎做事,一边偷偷观察姑娘情况。


    秀禾是同秀珠一起调来的一等侍女,她知道今日秀珠带姑娘悄悄出府,见姑娘回来便没有精气神,气的直掐秀珠。


    秀珠自责,端了一盘梅花糕想宽慰姑娘几句,“姑娘,可是谢大人手下说了重话,惹您伤心了?”


    黎晚摇头,倏尔抬头直勾勾的看向秀珠,急切问道:“江非…不,是我以前认识谢岐吗?”


    秀珠老实答,“奴婢以前在前院伺候,对您的事不太清楚,但也从未听说您有见过像谢大人这样的外男。”


    “那之前伺候我的丫鬟呢?”


    秀珠小声说:“您说秀桃吗?前几月您病重,老爷责怪她伺候不尽心,便发卖出去了。”


    卖了?岂不是无人可知江非晚以前之事了。


    黎晚一阵绝望:那她从哪能得知,谢岐手下说的什么信,什么恼了他,究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