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早出来准备饭菜，看着公子一直站在你的房门前，连衣服都湿了也不肯进去。我去问他怎么了，他说自己就只是路过。”


    闻言，李照月一愣。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浮上她的心头。


    “他的手也受伤了，滴答滴答的血流个不停，而且也是奇怪，那伤着的手上还挂着一个木偶，许是被木偶丝伤到了？看起来怪可怜的。”


    “看起来你们也是夫妻了，他担心吵到你不进去，我也要把原委说给你听，你们小年轻吵架没个分寸的，若是……”


    “你说他手里拿着什么？”李照月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凉一片，紧紧盯着大娘，逼问道。大娘看着刚才还温温柔柔的小姑娘突然这般无礼，张着嘴愣了一下，重复道：“就是一个长的奇奇怪怪的木偶，还有很多丝线……”


    大娘的话牵出了她不少的思绪，为何岳尽欢今日这么奇怪？许行又为什么突然远行？这些疑问像利刃，生生刮过她的血肉，留下难以忍受的痛。


    岳尽欢见她一副要盘问自己的样子，默默避开她的视线，沉默不语。李照月一动，大娘就看见了房间里的岳尽欢，咕哝道：“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一个房间里有两个姑娘，这公子到底喜欢哪个？”


    李照月回身，向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耐心道：“谢谢大娘今日告诉我这些话，我会好好听的，现在没什么事了，您去忙吧。”


    这个年纪的人总喜欢八卦，大娘盯着岳尽欢看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离开后，李照月立即往屋内走。


    要进屋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她低头一看，僵在了原地。


    不许动被摆的整整齐齐，就放在她开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刚才被强制压下去的慌乱一下全部都涌了出来，李照月眼前一晃，身体疯狂地涌入灵力。怎么会是“涌入”？


    她扶着门框，指尖泛白。


    岳尽欢见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喊道：“李照月，你怎么了？”


    她的喊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轻，一会儿重。李照月感觉眼前被什么东西切成了一片片的碎块，怎么都拼不起来。


    按照她的计划，贺书予会借阵法吸收掉她的力量，她应该是被“抽取”，而不是被“补充”。


    “一定是许行做了什么，他那天半夜要走，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你。这厮肯定又干了什么！”岳尽欢在她耳边喊道。


    “接下来我会出一趟远门，时间不定，屋子的禁制我会解开。”


    “这是赎罪。”


    她浑身都在疼，强劲的力量不停地涌入她的身体，一种根深蒂固的东西突然松动，她的灵魂啪的一下，真正融入了身体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脑海里突然出现楼瑶的声音。


    漆黑的房间中，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窗边，彻底遮住了唯一的月光。楼瑶满脸惊恐，摇着头往后退。


    “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楼瑶尖叫道。


    许行摘下帷帽，俊秀的脸上表情冷漠，那双温的眼睛微微眯着，如同看死物一样，一寸一寸扫过她的身体。


    “为什么需要知道理由，去死不就好了？”少年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可吐出的话却比毒蛇更加令人恐惧。


    “你有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许行说着，一步一步逼近楼瑶，带着她最喜欢的微笑。


    “不要！不要！你这个疯子！”


    画面又是一转，是许行和岳尽欢坐在茶楼，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块黑漆漆的骨头。


    “目前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三件，第一件，找回她的心脏和遗骨，第二件，把她的法宝从那群肮脏的凡人手中夺回来，最后一件，迎接她的到来。”许行道。


    岳尽欢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丝如有若无的笑容，讥讽道：“说的不错，但你的惩罚呢？”


    许行沉默了一瞬，转头望向楼下的平静无波的水面，声音很轻很轻：“我会献上我的生命，成为她复生之后的第一道阶梯。”


    李照月猛地向前一栽，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眼前出现了岳尽欢担心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刚才看见了许行的记忆。只有一种情况能够通过力量传递记忆——


    死亡。


    她顾不上向岳尽欢求证幻觉中许行的话的真伪，大力推开岳尽欢要来扶自己的手，蹒跚着往外走。


    “李照月！你要干什么？！”身后是岳尽欢愤怒的喊叫，李照月凝望着天空上浮动的阵法，第一次被暴虐的情绪左右，忍不住想毁了它，毁个彻彻底底，让那个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地上的不许动已经被她捡了起来，漂浮在空中。那消失许久的封印书也再度出现，锥也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李照月站在这群神器的中央，拿出了初日剑。


    一道刺眼的金光闪过，浮空岛上空的结界，破了。多日以来聚集在结界周围的灵人哗的一下全涌了进来，大街上顿时哀嚎一片，奇怪的是，这群灵人并没有攻击凡人，而是有组织地朝着修士进攻。李照月浮在高空中，冷眼看着灵人和修士互相残杀。


    那股力量涌入的速度已经变慢了，她不用再忍受那种抽髓扒皮的疼痛，专心地寻找着阵法的气息。


    他们之间的纠葛那么深，岂是许行一个献祭能够解决的。


    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想象着许行死亡的模样，心底的暴虐越发压制不住。岳尽欢飞上天空，却停在距离她很远的地方。


    “李照月，你冷静一点！”她感受着肆虐在空中沉重的神力，大喊道。


    李照月回头，突然笑了。那笑容很短暂，带着些毁灭的味道。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怎么出现的，又为什么那么了解我？”


    这个问题让岳尽欢一时间哑口无言。她盯着李照月凄惨的笑，心中缓缓浮上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你……难道……”岳尽欢浑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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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液都凝固了，惶恐的挤出话来。


    李照月调转了一下初日剑的方向，又破开了其他方向的阵法，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短短的时间内，盘踞在浮空岛上空几百年的阵法彻底破碎，灵人彻底进入浮空岛，与此同时，地面开始飞速下陷。只听砰的一声，浮空岛彻底与下界融合。


    从岳尽欢的视角往外看，浮空岛的边缘渐渐被一股浓郁的黑色包围，而且有逐渐往天空蔓延的趋势。计划中的一环已经完成，李照月操纵着初日剑，往脚底的宅子狠狠劈了一剑。那藏在层层保护下的密室顿时出现在眼前。


    血红的阵法中央，许行奄奄一息，贺书予猛地吐出一口血，怨恨地望向天上的李照月。


    李照月的眼神很淡，只是稍微勾了勾手，许行便飘了起来，飘到了她身边。


    *


    一字院的阵法全然失效，灵人的凶猛实在难以招架，几大学院短短几个时辰就折损了好些弟子。就连战力最强的术法院也被灵人占领。所有人只能逃到位置偏僻的风水院，蜗居在风水术制造的小型空间里。


    大敌当前，可院长和大师兄都失去了音讯，一字院战力大减。更何况，刚才不少弟子亲眼目睹了同伴死亡的惨状，心绪起伏。人群一时间士气低迷，大家紧紧缩在一起，颤抖着身体，目光里尽是对未来和灵人的恐惧。


    “我受不了了！”薛拂青见不得那群剑道弟子瑟瑟发抖的丑态，刚想站起来怒斥，就被身边的楼观强行拉了下来。


    “你掺和这麻烦干什么，在这好好呆着。”楼观埋怨地看她一眼，指着远处那群剑道弟子道。


    “从前这些人是万分看不起风水院，现在还不是只能缩在这里。刚才我就看他们不爽了，明明后面的人也能进来，他们偏偏堵着出口不放，真是恶心。”薛拂青呸了一声，引来不少人的注视。楼观真想求这姑奶奶别说了，拉着她往别处走。


    薛拂青说的确实没错，那群剑道弟子不仅见死不救，还横行霸道地占据了空间里最里面，最安全的地方。长老们虽然看不惯，但也没有办法，毕竟风水术总有失效的时候，到时候这些剑道弟子能作为还算不错的战力，帮着抵挡灵人一段时间。


    “您这些话在心里说说得了，大敌当前，别惹乱子。”楼观苦着一张脸，劝道。薛拂青又不是蛮不讲理之辈，只是心里不大舒服，呛了他几句就没说话了。


    “也不知道王坤怎么样了，自从他跟着黑衣人一同消失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薛拂青望着长老们手中的罗盘，闷声道。


    楼观撑着脸颊，目光里是深深的担忧：“他总是格外执着于预知未来，失踪前几日，他还同我说自己命不该绝。”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自己命该绝的。”


    闻言，薛拂青灵机一动，偷偷拿出藏在衣服里的罗盘，朝他使了个眼色：“王坤向来机灵，若是我们用风水术召唤他，他没死的话一定会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