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


    所有的疑惑在此刻得到解答。


    沈念安一直都不相信，自己会为了一个救命之恩舍弃自我，摒弃尊严。甚至为了方宇，去伤害自己暗恋的男神，折磨自己的亲骨肉。


    原来，她是被方宇设计，中了情蛊。


    方宇的声音还在耳边响起。


    “中情蛊的傀儡无法违背蛊主的命令。一旦你试图脱离情蛊控制，不听我的话，就将承受万虫啃咬侵蚀大脑的痛苦。那种痛苦，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


    “沈念安，你从来不是我的舔狗。是我利用情蛊控制你伤害霍璟川、伤害孩子。”


    “你从来就不想伤害他们，甚至为了不伤害他们，你强行违背我的控制，差点死了……”


    像是有预感，他努力坐直身子，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这就是，那个情蛊的蛊虫。”他看了眼地上的血泊。


    血泊里，躺着一只死掉的蛊虫。


    “还有……”


    眼皮越来越重，重的方宇几乎要撑不起来。


    须臾间，只剩下最后残留的意识。


    “刺杀我的人……是江倩倩。黄家寿宴，把她供出来，她必须得死！”


    他说过，要带江倩倩一起下地狱。


    江倩倩是条毒蛇，而且是一条对沈念安有威胁的毒蛇。


    所以，他必须带走她。


    意识渐渐消散，方宇宛若看见自己这一生的记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闪过。


    “沈念安，无论发生什么，你可以无条件相信霍璟川。他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沈念安，我后悔了。”


    “沈念安……”


    听着方宇一句又一句毫无思绪的呢喃，沈念安知道，他已经到极限了。


    “沈念安，你一定要小心……小心贺少枞，他是个、很恐怖的人。”


    沈念安没听清，俯下身仔细去听。


    却听见他弥留之际恍惚的说：“你父亲沈之远的事，别再、再查了。”


    眼睛垂闭上的那一刻，他的遗憾落在挂在手腕上的金项链上。


    最终，他还是没能把礼物送给她。


    方宇死了。


    死在货梯角落，死在沈念安眼前。


    他的声音像魔咒，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让她不要再查老爹的事？


    霍璟川是如此，连濒死的方宇都这么说……


    她愣在原地好久，直到一双温暖的掌心捧着她的脸，才把她的思绪拉回。


    “念念？”


    看着蹲在面前一脸担忧的霍璟川，沈念安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扑，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好看的眸子里盈满泪雾，哽咽的声音忍不住道：“霍璟川，对不起……”


    霍璟川稳稳接住她，掌心轻抚着她的背。


    关切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方宇和你说什么了？”


    沈念安从他怀里出来，把他比自己大许多的手握进掌心。


    “方宇说，杀害他的人是江倩倩。他还说……6年前我性格大变，伤害你和孩子，都是因为他给我下了情蛊。”


    她缓缓把刚刚方宇说的都告诉了霍璟川。


    但却刻意没说，她曾为了不想再受情蛊操控去伤害霍璟川和孩子，遭反噬差点死了的事。


    她不想霍璟川难过，也不想她难过。


    “他还说，无论发生什么，我可以绝对相信你。因为你，绝对不会伤害我。”


    情蛊……


    原来是情蛊。


    霍璟川望了她许久，终于把困住他6年都不敢问出口的话问了出来。


    “所以，你说的厌恶我、恨我、恶心……”


    他眼里的紧张和受伤，一分不差的落在沈念安眼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的她呼吸不了。


    那个在外高贵漠然，权势倾天的霍璟川，被“她”一句句伤人窒息的话，困住了整整6年。


    吻落在霍璟川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不同于之前索取和霸道，沈念安这次吻的很温柔、吻的小心翼翼。


    她捧着他的脸，靠他很近，眸色是从所未有的坚定。


    “都不是真的。这6年来我被情蛊控制，说厌恶你、恨你、恶心都不是真的。”


    “霍璟川，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那根卡在喉咙整整6年的“鱼刺”，终于在此刻剔除。


    霍璟川看着她，眼中情动更浓。


    永远么？


    似是看出他眼底的犹豫，沈念安又吻了他一次，这一次，吻的是额头。


    她眼神如18年前那般，坚定漂亮，像温暖的太阳。


    “霍璟川，我沈念安永远不会厌恶你，恨你。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发誓。”


    拿命从连环杀人犯手里救下她的霍璟川，她怎么可能会去恨他厌恶他？不管什么原因，她也不可能去恨他。


    她的命，是他救回来的。


    因为他，她才没有死在18岁那个圣诞夜。


    因为他，她才没有被方宇找的脏男人毁掉。


    因为他，她才有机会来到6年后的未来。


    因为他，她才会有那么可爱懂事的一双儿女。


    ……


    他所有的付出，她都记在心里。


    正如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霍璟川是她绝对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沈念安绝对不会去恨霍璟川。


    她举起手指，起誓的话刚说出口，霍璟川的掌心覆在了她嘴上。


    以前，他从不信神佛。


    如果神佛真的存在，那为什么从没救过他？


    那6年，他只当沈念安是病了。


    一次，他陪陆瑾年去寺庙还愿。


    看着殿内跪着的人们个个双手合十的许愿。


    有人许家人平安健康。


    有人许事业顺遂。


    有人许学业，许成功上岸。


    也有人许一夜暴富、发财暴瘦。


    他明明不信那些，情绪却莫名被带动。


    他也求了。


    求神佛让他的念念早点好起来，求他的念念能回到他身边。


    那一次后，他踏遍了所有寺庙。


    求的都是他的念念。


    求她能回到他身边，求她能爱他一次。


    6年虔诚，终于换来神佛的慈悲。


    但他不敢让沈念安发誓。


    沈之远的事，就像是一柄悬在他头顶的利剑，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他不想她发誓。


    “不用发誓，我信你。”


    就算她违背誓言，就算她后面发现沈之远的事恨他也没关系，他会永远爱她，这样就够了。


    沈念安仰着脸看他：“霍璟川，回家后，我有话和你说。”


    她决定，要把自己的暗恋告诉他。


    霍璟川望着那双如湖水般清澈的美眸，心中，也做下了一个决定。


    “回去后，我也有话告诉你。”


    身后。


    程野和林晚歌看着俩人解除误会，相拥而吻，眼里是一致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