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听到车子开进车库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小跑着过去看。


    “是小煦的车，小煦回来了。”


    黎乐一愣，停下咀嚼的动作，转过头去。


    程喻放下筷子，忽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正不知道要不要起身的他，忽然听到黎乐小声咕哝：“他怎么回来了？”


    程喻一愣，看见黎乐蹙着眉头，似乎并不是很想见到外面那个人。


    不等他多想，门口传来了保姆阿姨与人交谈的声音。


    “小煦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吃饭了吗？我们刚开始吃呢，要不要给你盛饭？”


    “不用了阿姨，我在外面吃过了。”


    伴随着年轻而浑厚的男音，程喻见到了一个身材高大、西装革履、面容冷峻的男人走了进来。


    黎煦目光一顿，停下脚步，凉凉地问：“他是谁？”


    “哦，他是乐乐的朋友。”保姆阿姨解释道。


    黎煦顺势把目光转移到了黎乐身上，黎乐昂起脑袋笑望着他甜甜地喊道：“大哥~”


    男人冷硬的目光霎时柔软了下来，“这些天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没有乖乖的？”


    程喻注意到，和黎乐说话时，黎煦的声音都轻柔了几个度。


    “好着呢，我不是一直都很乖吗！”黎乐噘嘴道。


    “哦？那我送你的手表呢？”


    这一提醒，黎乐顿时“哎呀”一声。


    黎煦眯起眼睛，“又忘了？”


    黎乐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忘了，真忘了。”


    两人相谈甚欢，任谁看都是一副兄友弟恭的融洽画面。黎煦进屋时，黎乐脸上那细微的表情，仿佛只是程喻的一场错觉。


    黎煦叹了口气，“说了多少次，一定要记得戴，回头就戴上，听到没有。”


    黎乐低声抗议：“可是我不想戴嘛……戴着不习惯。”


    黎煦语气不容商量，强硬道：“必须戴，它可以监测你的心率，一旦你生命体征过低就会自动拨打急救电话。有它在你身上，我们才能安心。听话，不许任性。”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别念叨了。”黎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焉了吧唧的。


    黎煦又去哄他：“乖，只要你听话，大哥就给你买最新版的游戏机。”


    黎乐眼睛骨碌转了一下，说道：“我现在不想要游戏机了，我想要别的。”


    黎煦问：“什么？”


    黎乐嘿嘿一笑，起身站到程喻身边，哥儿俩好地搂着他：“我想要程喻一直住在这里陪着我，还想要他去我的学校上学。”


    从刚才起一直边缘化的程喻忽然成为了话题中心，他不由屏住了呼吸，悄悄抬眼去看黎煦的反应。


    黎煦脸上温软的笑意消失了，看着程喻的眼神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


    “你什么时候多出一个这样的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程喻敏感的内心被针尖扎了一下——“这样的朋友”？“这样”是指什么？


    “怎么了，我不可以交新朋友吗？”黎乐佯装不满，程喻却从他用力的手指看出了他心中的紧张。


    “我没有说你不可以交新朋友，只是觉得意外而已。”黎煦平静地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一个陌生人回家，我总要问问吧。”


    “反正，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自己会跟爸妈说的。”黎乐生怕黎煦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只想快点赶他走，“大哥你干你自己的事去吧，我们要吃饭了。”


    黎煦眸子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程喻的眼神越发冰冷暗沉。


    保姆在一边有些尴尬和诧异，乐乐平时是最黏他大哥的，怎么现在……


    -


    书房。


    黎煦坐在老板椅上，抬头问跟进来的保姆：“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黎煦成年后气势变得一日比一日强盛，就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保姆在他面前都变得有些拘谨。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叫程喻，乐乐带他回来的，说他以后就住这儿了，让我给他收拾一间房间。”


    “他……他跟乐乐好像关系很好。”保姆迟疑地道。


    黎煦眉间现出一道折痕，静默片刻后道：“你也是第一次见？”


    “是是，今天第一次见到。”保姆忙道。


    黎煦按了按额头，疲惫地道：“你先出去吧。”


    “好。”


    保姆退了出去之后，黎煦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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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


    “帮我查个人。”


    ……


    楼下。


    “小喻，你怎么了？”黎乐正要给程喻夹菜，嘱咐他多吃点，忽然发现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吓得他赶紧站了起来。


    “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呃……”程喻撑着头，气息微弱，“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头脑发胀，耳朵嗡鸣，脑子里像有一只漏掉的气球，在发出尖锐的爆鸣。


    一个陌生的片段突然闪现——


    男人冰冷薄凉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地盯着他。


    【你不配当我黎煦的弟弟。】


    程喻瞳孔瑟缩，浑身一震。


    “不会又是低血糖了吧？”黎乐担忧不已，大声朝楼上呼喊：“阿姨！阿姨！你快来啊！小喻不舒服！”


    他没有注意到程喻眼底不断变换的神色，像是颅中在经历一场浩劫。


    “来了来了！”保姆忙不迭跑下来，“怎么了，小喻哪里不舒服？”


    看清程喻的样子后，她脸色也变了：“哎哟，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知道啊，突然就这样了。”黎乐急得六神无主，“怎么办，要不要送医院啊？”


    保姆摸了摸程喻的额头，没感受到高热，低声开口询问：“小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是头疼吗？疼得很厉害？”


    程喻站了起来，“没有，我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我想……上楼去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那……那你先上去休息。”保姆不清楚状况，也不敢拦他，转头小声对黎乐道：“你先别急，我叫医生过来看一看，要是很严重我们就送医院。”


    托黎乐的福，黎家是请了家庭医生的，一个电话很快就过来了。


    先叫医生过来诊断一下，要是没啥大事也省得跑医院折腾。


    “嗯嗯。”黎乐重重点头，“那我先上去看着他，阿姨你快点去叫医生过来。”


    说完噔噔噔跑上楼了。


    “好好。”保姆迅速动作，给家庭医生打去电话。


    黎煦出来看了一眼，见家里人仰马翻，神色更加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