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一桶污水被泼在门口的巷道上，溅起的泥水差点污染了路旁一双雪白的球鞋。


    “阿姨。”一道明亮的少年音响起，来人礼貌地问：“请问荣华街3栋一单元怎么走？”


    生活贫苦的女人脸色木然地转过身，在目光触及对方时脸上的不耐瞬间散去。


    眼前的少年衣着干净、笑容明媚，浑身都透着被娇养得很好的不谙世事，脸上正热情洋溢地散发着温暖的善意，期待着她的回答。


    女人怔愣地嘴唇嗫嚅了一下。


    有钱人来这里可不多见，女人态度好了一点：“往前面走转过一道弯，再往前走一点就是了。”


    得到回答，少年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眉眼弯弯：“谢谢阿姨。”


    女人麻木的眼珠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在他快要走远时大发慈悲地开口补了一句：“咱这儿治安可不太好，你可得小心点，看管好财物。”


    就差没直说他这身打扮在这儿就是行走的靶子。


    黎乐愣了一下，笑意盈盈地接受了女人的友善提醒：“嗯，谢谢阿姨，我会小心的。”


    女人不再管他，提着桶钻进了屋里。


    黎乐加快了脚步，朝着女人说的方向走去，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荣华街3栋一单元，3栋一单元…3栋3栋……程喻啊程喻，你到底在哪儿啊？”


    一只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抓住衣服后领就把人拽进了黑暗中。


    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围拢了过来，还没等人反应，雨点般的拳打脚踢便落了下来。


    “去你妈的，可算逮着你这个小兔崽子了！”


    “妈的，还敢躲在屋里不出来，你能耐啊！你再躲啊？”


    “妈的，给我揍死他！”


    被这样粗暴对待的是一个身形瘦弱的半大少年，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蜷缩在地上时几乎跟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他只在最开始被拽过来时惊惶地倒抽了一口气，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便再没有吭过一声，只熟练地护住了自己的头和脏腑。


    “妈的还敢不接老子电话不？还躲不躲？”脚下的人就像一团烂肉一样，无论怎么打都不吭声，为首的刺青男打得也窝火。


    “不说话是吧？你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吗！不还钱老子就把你卖到窑子里，那里边儿多的是人就喜欢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少年一潭死水的眸子里出现了短暂的一丝波动。


    几个男人露出了一脸淫邪的笑容，其中一个道：“我看他也拿不出钱，干脆卖了得了，省得哥几个还得天天上门堵他。”


    刺青男一声令下：“给我扒了他的衣服。”


    其他人顿时明白了他的企图，兴奋地围了上去。几双大手刚碰到衣服，刚刚还没什么反应的人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


    他死死地护着自己的衣服，然而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放手！给我放手！别碰我！”少年终于慌了，瞳孔扩散，声音发紧，显露出一点这个年纪的青涩和无措。


    刺青男举着手机，戏谑地看着这一幕。


    “紧张什么呀，只是拍个裸照而已，别担心，很快就完事了。”一群人嘻嘻哈哈，完全不把少年的绝望和恐惧放在眼里，对方越是挣动他们越起劲。


    少年紧咬住下唇，嘴里很快尝到了血腥味。衣服在粗暴的动作中被撕裂，他摸到了藏在裤兜中的美工刀，有那么一刻想要跟他们拼了。


    就在这时……


    “住手！”


    像每个电影片段中，主人公在被迫害时总有正义的路人及时出手解救，众人的耳边忽然响起这道蕴着薄怒、强撑气势的声音。


    在这个环境下，它来得那么不真实。


    一帮人诧异地看过去，被压在最底下的少年也惊惶地抬起头，漆黑的瞳孔中完整地倒影出那个身形。


    十七八岁的男孩站在路口小脸严肃地看着他们，身上的打扮与周围破旧的筒子楼和街道格格不入，如玩偶一般精致立体的五官像堕入凡间的天使，微卷的头发、杏仁般大的猫儿眼和眼尾的泪痣组成程喻对他的第一印象。


    刺青男顿了顿，“哪儿来的小子，这儿没你事啊，别瞎掺和。”


    不知是因对方姣好的面容还是因为什么，他的语气还算不错。


    然而卷发男生不仅没理他的忠告，神色还更坚定了一些。


    “我说了，住手，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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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刺青男几个这才认真了起来，一个寸头男嗤笑：“小弟弟电视剧看多了吧，想学别人英雄救美？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他笑得混不吝，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流里流气地看着男孩。


    一般的男高，看到这种架势早就被吓跑了。


    然而卷发男生却站着没动，板着脸问：“你们说，要怎么样才肯放过他。”


    寸头男收了笑容：“草，跟你说话妈的听不懂是吧！”


    见他冲过来要揍人的气势，黎乐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我、我警告你，我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受刺激。你、你不怕出人命要坐牢的话，最好别动我。”


    寸头男脚步一顿，给他气无语了。


    “老大，他那双鞋子要两三万……”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凑到刺青男边上耳语了一句，刺青男目光一闪，越过寸头男跟黎乐谈判。


    “想让我们放过他也可以，这小子欠了我们的钱，一直赖着不还，你想帮他，那就帮他还钱吧。”


    果然，对面答应得很痛快。


    “要还多少？”


    刺青男伸出手比了个数，黎乐抿了抿唇，二话不说拿出手机转了账。


    “哈哈哈哈哈哈……”刺青男乐了，看黎乐的目光就像看个大傻子。


    “行，既然你这么痛快，那今天就先放过他一马。”说完，他冲几个手下一偏头，一干人流里流气地撤了。


    “走啦小喻，下次要记得接电话。”其中一人在挨打的少年脸上拍了拍，轻飘飘的语气暗藏着威胁和压迫。


    等人全部走了，黎乐才扑了过去，盯着额头、嘴角都是淤青，衣服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他一边偷偷打量一边心里暗想：这，应该就是小说主人公程喻吧？


    少年抬起黑沉沉的眼，只说了一句：


    “为什么要帮我还钱？”


    黎乐愣了一下：“我想帮你…”


    “谢谢，留个联系方式，等我有钱了会还你的。”程喻捂着受伤的部位，淡漠地侧过身，谁知刚一动作，眼前突然一黑。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跌进了某个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