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季薇薇没坦白的那点事，陈书绝还是全查清了。


    宋辞虽然不着调，但是个天生的营销好手。当初多家娱乐公司想挖他过去，但最终，还是被陈书绝折服。


    那郭瑞果然手段惊人，一夜间，几条消息砸出去，再配合着水军，很快就给周自涵定下了新人设。


    陈书绝全程拿着笔写写画画，时不时点头附和。


    这让还在隔空视频分析现状的宋辞甚是欣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还会做记录？”


    陈书绝的唇角快要压不下去，难得好脾气地把手中的记录本贴近镜头，“是在整理灵感。”


    语气好似炫耀。


    宋辞：？？？


    记录本上记着几个零碎片段，匆匆一眼虽未能看清所有，但甜腻的感觉，已经溢出了屏幕。


    宋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这是……被夺舍了？”


    那歌词里明晃晃的爱慕，差点把他闪瞎。


    宋辞和陈书绝认识了五年，这五年来，几乎无话不谈。


    起初的陈书绝，是个异性绝缘体。在开放的国外，同龄人都已经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某人却空有一副好皮囊，任各个国家的女孩疯狂倒追也不为所动。


    后来才知道，那小子哪是别人撩不动，而是偷偷在心里藏了一个人。


    宋辞曾出谋划策，想帮他拿下女神，却偏偏得知，女神早已被别人摘下。


    似乎那一场无果的暗恋带来的打击太大，三年了，这人似乎也没有走出阴影。


    偶尔宋辞、魏腾几人也会私下调侃，依着陈书绝的臭脾气和倔性子，或许只能等时间自然沉淀，不然……很难有谁能入他眼。


    可没想到，这人竟突然改性，写出了这种……黏糊糊的歌词。


    一瞬间，他近日所有的怪异行为，似乎全都能解释通了。


    陈书绝没顾得上搭理宋辞。对着电脑，把歌词片段稍作整理，再配合着下午灵光乍现谱出的曲，大方的让宋辞成为了第一个听众。


    被迫听歌的宋词：……


    不是火急火燎的找他说正事吗？


    他游戏都鸽了，结果——


    就这？


    陈书绝却不打算让宋辞听太多，副歌一过，及时暂停，懒懒问：“怎么样？”


    脸上却是你给我好好夸的欠揍表情。


    宋辞：……


    怎么还让人评价？


    但又不好明确点评，只好敷衍他，“不错，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


    陈书绝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那就好。”


    话音刚落，表情微变，转为了懊恼，“不行，她可不是小女生。”


    这信息量有点……不对。


    终究是好奇上了头，宋辞大着胆子套话，“不是小女生，难不成——你……要出柜？”


    陈书绝的脸瞬间黑了，不想再和宋辞周旋，可心中快要无法压抑的感情又在疯狂叫嚣着，想让其他人都知道。


    良久，他又突然开口：“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声音很轻。


    冷调的光投在陈书绝的脸上，把他的眉眼染上了一层近乎虚幻的柔。


    好似一个虔诚的信徒，在追寻着独属他的心之所向。


    宋辞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欲再调侃几句，却见虔诚的信徒突然变脸，硬邦邦地丢出一句：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宋辞：……


    你不说怎么懂？


    虽然很好奇，但没敢再问下去。


    过去这人，一个月最多去三次cityofstars，这段时间，却几乎搬到小阁楼住。


    是时候回去好好问问云芸了，省得哪天他们小陈总突然登上娱乐新闻，他和老魏还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陈书绝突然发号施令，“明天你和老魏帮我预热。”


    宋辞：“？热什么？”


    陈书绝快速浏览着娱乐新闻板块。


    季薇薇与周自涵疑似旧情复燃的新闻已经彻底扩散开来，周自涵方始终没有做出回应。但断断续续的，也有几个相关工作人员，以“我曾听说过”这种方式，积极添砖加瓦，反倒引得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陈书绝看了眼时间，九点过半。正是工作后的放松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消遣方式。


    比如他，在精心筹备正式出道用的第一张专辑。


    比如宋辞，一会儿可能去打游戏。


    那她呢？


    她的消遣方式是什么？


    是和大多数网民那般，网上冲浪，翻看八卦新闻……


    在为此烦恼吗？


    陈书绝的心突然揪了起来。


    “听说摘星有个新人计划，想办法把这个放出去，让你的水军带带节奏，提前预热。”


    宋辞懵了。


    逐梦向来是和盛名娱乐固定合作。和摘星倒是在各个资源上碰撞了几年，两家的艺人注定要成为对家，几乎没有合作的可能。


    而现在，陈书绝竟要为摘星的新人计划造势？！


    实在有点意外。


    “你想做什么？”宋辞忍不住问。


    陈书绝也没打算隐瞒他，“准备捧我自己。”


    顿了顿，在宋辞惊异的目光里，耐心地补充：


    “我就是那个新人计划里的新人。”


    .


    季薇薇在依兰听雪小区外遇到了季司辰。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身上还散着一点淡淡酒味，看样子是刚从一个酒会上出来没多久。


    季薇薇本想装作没看见——她记得搬家的事没告诉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来的。


    可季司辰却直接喊住了她，“薇薇。”


    “你怎么来了？”


    离开季家后，连哥都不想再喊了。


    季司辰自幼就是个按照模板培养出来的标准好孩子。除了身上的那点酒味，几乎看不出一丝异样，眸光清澈，还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他分明察觉到了她语气里的疏离，却还是能面不改色地说下去，“来看看你。今天的事我听说了，是妈不对，我替她向你道歉。”


    “别说了。”季薇薇打断他。


    这句话她听过很多次了。起初还会替季司辰委屈。可后来，只会觉得敷衍，比狼来了还要可笑。


    季司辰的手僵了一下，好脾气的笑笑，抬头，默默打量着新小区的环境。


    “这里挺好的，比上次那个安全。”


    “不早了，你该回去了。”还是忍不住把语气放软了。


    似乎是那个笑，一瞬间，让她想起了一些过去。


    那是不堪回首的黑暗时光，那时候，她对晚棠苑里的一切，几乎可以是厌恶至极。


    她会刻意叛逆，很晚才回去。晚到赵姨都睡了，但季司辰还会在客厅里等她回家。


    他是真的拿她当妹妹，督促她学业，安慰她，哄她。


    后来很多次，她都在想，如果季司辰真的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但因为郭瑞，又一次次把这些想法收回。


    血缘这种东西，到底还是神奇的。


    她现在，只信她自己。


    季司辰没有动。


    他站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树下，投影把他包裹得结结实实。好像那里的黑暗是一片安全地带，什么人都无法闯入，都无法窥探其中，只剩下他自己。


    良久，就在季薇薇犹豫要不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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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听见了季司辰的声音。


    “我查了周自涵。文雪和周自涵的关系，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你需要的话，可以去联系她。”


    “小罗说演唱会那天，你的状态很糟糕，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不然你不会那么生气。很委屈吧，可惜那天我不在。”


    季薇薇低下头，鼻子发酸。


    都已经发生了，都已经过去了，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但还是没打断这讨厌的哥哥，打断这讨厌的喋喋不休。


    “那天的报道我也查了，是妈找人做的。动手的视频我拦了下来，如果你后面需要，可以来找我。”


    “但是薇薇，”季司辰抬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或许说这句话很不合适，但作为哥哥，我有必要提醒你。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反击时机。不管你想针对谁。”


    他只说了这么多，便转身离开了。


    那辆迈巴赫很快便融入了夜幕中。


    好似他从未来过。


    .


    睡前，季薇薇顺手翻看朋友圈。


    朋友圈几乎都是工作日常，枯燥无趣，只有那个备注stars的微信号，分享了一首歌。


    又附带上了一句话：第三十天。


    她没细想这第三十天是什么意思。


    出于礼貌，又出于还有个共同好友陈书绝，终是客气的点了个赞。


    下一刻，stars打卡机一般的上线。


    照例发来了晚安。


    季薇薇的手停在对话框上，犹豫了一下，回复：


    晚安。


    这是最近给她说晚安最多的人。


    季薇薇翻了翻聊天记录。


    加上今日，刚好是“stars”发来的第三十次晚安。


    还未待她往深处想，杏幼炸鱼般地轰炸来十几条消息。


    竟提到了摘星的新人计划。


    她听季风说过，定在了月底公开，没想到今晚就开始预热了。


    季薇薇点开杏幼发来的链接，在看到新人列表上的名字时，灵感突然一闪而过。


    快速切回热搜——翻到和周自涵旧情复燃的新闻。


    把配图一张张放大，果然能在一张图片里，看到半张陈书绝的脸。


    季薇薇把这张图发给杏幼。


    消沉下去的斗志，就这样突然复活了。


    【季薇薇】：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杏幼】：躺平还是继续冲？[狗头]


    【季薇薇】：既然周自涵想蹭这个热度，我就给他继续蹭


    【杏幼】：？认真的？


    【季薇薇】：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


    【季薇薇】：我会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季薇薇并不知道，那个被她惦记的小新人，在说了晚安后，又拉着宋辞熬了个夜。


    直至终于掌握节奏，才终于放松。


    天已见白，再过两个小时，陆陆续续的上班族将要起床工作。


    惦记着今天还要见面，陈书绝甚至不敢睡个回笼觉——


    太过忐忑，怕搞砸一切。


    不过是相约一起看房子。


    甚至……他现在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只是和她不在同一栋。


    站在落地窗前，他就能看到对面楼的，她的阳台。


    虽然只是模糊的，和周围没什么区别的一小块。


    但在他眼里，还是看出了不同颜色。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他已在落地窗前站了十几分钟。


    陈书绝搓搓脸。


    心瞬间漏了一拍。


    完了。


    这是……本能，还是沦陷？


    又或者。


    是本能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