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80章
作品:《不告白原则》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岑冬樾准时推开公司楼下咖啡厅的玻璃门,咖啡独有的焦香,夹杂着甜品散发出的黄油香气,伴随着暖意扑面而来。
甜甜香香的,是夏成熠会喜欢的味道。
今天延续了昨日的好天气,巨幅落地窗外是行色匆匆的路人,窗内被轻柔的阳光铺洒。
林觅蓉坐在窗边的,头发一丝不苟盘在脑后,身上严肃的黑色呢子大衣在阳光包裹下,泛出一层藏在他记忆深处多年,许久不曾见过的柔光。
恍惚中,他忆起林觅蓉送他去机场的那个下午。
那时距离高考还有十天,也是他出院的一周之后,没人问,也没人敢问他跳楼的原因。
他说了一句自己不想高考,要继续出国留学,林觅蓉便什么都没问,顶着岑父的压力帮他安排好在英国留学的一切。
送他到机场后,林觅蓉没把他送进候机楼,而是在车上,对他说了二人面对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岑冬樾,我尊重你的选择,只是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因为这句话,岑冬樾落地英国的第一件事,便是买了张出发时间最近的机票。
拿到登机牌时,他才知道自己的终点是德国慕尼黑。
也因为林觅蓉的这句话,他十年不曾回国一次,所有选择带来的或好或坏,他也都自己咬牙硬抗了。
即便他住酒店的第一晚,就已经在行李箱夹层深处,发现了林觅蓉不知何时偷偷塞进去的银行卡,是母亲留给他的后路。
既然要说清过去,他中午开车回了趟家,把这张他一次都没用过的卡带上。
“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店员的呼唤声唤回了岑冬樾的神游在外,他随口说了冰美式便往窗边走去,和林觅蓉一同坐在阳光下。
视线落在林觅蓉面前已经喝了一半的热拿铁上,他故意问:“妈,您等很久了?”
看见坐下的是他,林觅蓉收回望着窗外发呆的视线,柔柔的带着暖意的目光,伴随着阳光落在他身上。
“没有,就一会儿。”林觅蓉平直紧抿着的双唇,微微勾起。
就算是是亲母子,十年不见,开始一个话题总是不那么容易,何况岑冬樾和林觅蓉都不是善谈的人。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打量着,直到岑冬樾的冰美式被送上,林觅蓉才说了她坐下后的第二句话。
她盯着他面前的冰美式微微皱眉,“喝冷的对身体不好。”
“习惯了。”他没有感情地应了句。
以在德国大学的毕业难度,以他学习工作的强度,没有冰美式,他根本熬不过那十年。
他从没和她提过自己的那十年,她自然不知道。
二人之间又陷入一阵冷场。
岑冬樾无比庆幸是在工作日的咖啡厅见面,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加上轻快的爵士乐,就算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面对面坐着浪费时间不是他的行事方式,他选择主动开口:“妈,您急着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林觅蓉低低嗯了声,险些被空间里的爵士乐盖过,见他还等着,才问:“冬樾,你最近的工作,还顺利吗?”
“不好不坏,都能解决。”
原来是看到了热搜,所以才来找他,只是为什么非得是今天?
“我不是说你们游戏涉嫌抄袭的事,”林觅蓉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你和左磊的那家公司,资金链还健康吗?”
眉头一皱,岑冬樾直问:“左磊找您拉投资了?”
林觅蓉摇了摇头。
不是左磊,那会是谁?
着急曦光科技被临时撤资还能插得上手的人,拢共就他和左磊。
夏成熠倒是知道,但她不是那种会越过他去求助林觅蓉的人,隋兴就更加不可能。
总不能是撤资的那个人,自己告诉林觅蓉的吧?
对告密的人选还毫无头绪,但不影响岑冬樾拒绝,“妈,这事我和左磊能解决。我就想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徐和我说的。”林觅蓉像是觉得他会误会,又补充道,“我和他现在有些生意往来,早上谈事情时听他提起了。”
“您和他,就只是生意往来吗?”
话刚说完岑冬樾就后悔了,不仅是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很冲,其实林觅蓉现在单身,和谁交往都不过分,他就算是她儿子,也没有质问她的权力。
林觅蓉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只是淡然问道:“听说了什么瞎话,不妨也说来让我听听。”
如果是十八岁的岑冬樾,肯定会把照片摔在林觅蓉面前。
可他早过了十八岁那个既冲动又逃避的年纪,现在的他,虽说还是不能直面,但已经可以努力做到心平气和。
手在桌下攥得极紧,他佯装无事喝了口冰美式才问:“您和徐叔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觅蓉脸上露出欣慰,笑意更深了些,“从前是朋友,现在是合作伙伴。我和你爸离婚之后,入股了老徐的投资公司,我现在算是他的资方之一。”
他没再追问,因为林觅蓉从来就没骗过他。
只是照片那件事,在他心里边一直是道坎,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恐怕能想一辈子。
不想让林觅蓉察觉他知道这件事是和岑父有关,他隐去了部分事实问道:“我曾经看过一张您,靠着徐叔叔的照片。”
话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因为岑冬樾知道林觅蓉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可林觅蓉猜到的,不止是他想要问的问题。
林觅蓉放下咖啡杯,笑笑说:“从你爸那儿看到的?”
见他愕然,林觅蓉的脸上露出一抹讽笑,“又是你爸,所以你当年一时想不开,也是因为他给你看的那张照片,对吧?”
这个头他不知该不该点。
而林觅蓉也没给他承认的机会,径直道:“这种事情总感觉不该告诉小朋友,但你现在已经不是小朋友了。”
“老徐是林家管家的儿子,和我一起长大,我把他当我亲哥看待。其实那天是老徐陪我去捉奸,照片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爸的司机拍的,我情绪失控,也只有那一次。”
岑冬樾以为这就是整件事的过程,没想到只是开端。
“冬樾,你很清楚,妈妈一直没骗过你什么。”林觅蓉放缓语气道,“除了一件事。”
他紧抿的双唇,在一连串震惊中开启,“您,继续。”
“不怕我说出什么你接受不了的事?”林觅蓉难得破功,露出调皮笑容。
也正是因为那抹笑容,他居然霎时轻松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今天能见您,您就算是说什么,我都能接受。”
“其实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突然叫你回国高考,对吧?”林觅蓉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发现你爸不仅出轨,还在外边有个孩子。”
其他话林觅蓉没说,岑冬樾都懂。
叫他回国,是怕他失去他在岑家所拥有的合法权利,后来又放他出国,是因为察觉到他被逼得快崩溃了。
至于后来和岑父离婚……
他最早以为是为了林家,林觅蓉才忍气吞声。
但听左磊提过林觅蓉向岑父提离婚的时机,又觉得事情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既然选择今天把话说开,那他不怕把话说得再开一点。
岑冬樾:“既然您这么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什么现在才,和他离婚?”
林觅蓉微微一笑,“幸好你主动问了,不然我说出来,显得像是在为自己开脱。都是因为你,后来我发现,其实你并不需要。”
虽然十年没见,终究是母子,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
和那张藏在行李箱夹层的银行卡一样,林觅蓉虽然嘴上说着狠话,行动上却在试图为他的选择兜底。
他也用了十年才向林觅蓉证明,他可以为自己的选择兜底。
“妈,你知道的,我可以。”
“我知道,你已经证明给我看了。”林觅蓉问,“这次,也同样可以?”
岑冬樾这次没敢回答。
他从前的可以,只针对他自己一个人,只要饿不着自己,那就叫可以;现在不一样,他第一次创业,需要负担的是一整个团队的营生。
林觅蓉没继续追问,而是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看看?”
他这次没再拒绝,而是打开了文件。
草草看了几眼他便能确定,这是一份投资曦光科技的合作意向书。
他把文件推回到林觅蓉面前,“妈,说是投资曦光科技,这和您直接给我钱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
“冬樾,你什么时候可以不那么犟?”林觅蓉无奈笑笑。“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我和老徐都看好你们的项目,所以才投资。”
见他还是拒绝,林觅蓉又一份文件盖在方才那份意向书上,再次推到他面前,“再看看?”
他依旧没有拒绝,同样打开了第二份文件。
这次的这份,是购入他手中持有的岑家公司股份购买协议。
林觅蓉:“不是抵押,而是卖出,我要买你手里那3%的股份。先别急着拒绝我,两份都带走,考虑一下再选择。”
“好,我都考虑一下再给您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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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
他把那张银行卡递到林觅蓉面前,“这个,您拿回去,以及,我迟来的谢谢和对不起。”
许是因为他没有拒绝,林觅蓉同样没有拒绝带走银行卡。
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喧嚣从未停止,窗外阳光好似比刚才进来时更好了些。
再次踏入曦光科技,已经是岑冬樾不得不逆流而上的时间点,六点的下班高峰期到了。
他带着两份文件和一块草莓蛋糕走进办公室,心里还想着要怎么不声不响不惹人注目,给夏成熠送上这份突如其来的小礼物。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其他同事还不知道。
不对。
何止其他同事不知道,他也不太清楚他们现在算个什么关系。
抱过亲过睡过的,朋友?
在夏成熠心里,他连朋友也不一定算得上……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但一点声音没有,连敲键盘的动静都没有,静得诡异,他走进一看,人一个都不见了。
噢,也不算都不见了,还有一个。
窝在窗边角落的夏成熠。
正好周围没其他人,岑冬樾快步走近,拉开董宜珊的椅子坐下。
没等他开口,夏成熠头也不转地问:“不是和他们一起聚餐去了吗?新一年长一岁,这么有良心回来陪你师父我加班?”
知道夏成熠把他当董宜珊了,他调侃道:“13姐有没有良心我不清楚,我倒是挺有的,你昨天不是已经见过没穿衣服那版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夏成熠头还没扭过来,手就已经本能般捂上他的嘴,“瞎说什么大实话?这是在公司!”
他被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把手里的草莓蛋糕拎在夏成熠面前晃了晃。
一见草莓蛋糕,他立马被抛诸脑后。
夏成熠拆开纸盒子立马给自己挖了一大口,再心满意足吃下,眉眼弯弯的样子和刚才对着电脑的丧气模样截然不同。
她吃满足后才想起来问岑冬樾,“你和林姨聊得还好吗?”
“挺好的。”岑冬樾还拍了拍桌上那两份文件,“不仅把之前的事情聊开了,还把缺了的资金给聊来了。”
“做人还是得有底线。”夏成熠打趣道,“哪能为了尊严不要钱?”
岑冬樾扑哧一笑,目光定定看着她的双唇,“我已经为了钱不要尊严了,你就不考虑给我点奖励?”
说话间,他抬起的手正往她脸颊去。
她可太了解岑冬樾了,这分明是春天已至,一副要开屏的样子,脑袋来不及往一侧偏,双唇就被他粗粝的拇指蹭了一下。
大掌没再继续前探,而是往回收,拇指上还带着奶油的白色。
“小朋友吗?吃个蛋糕蹭得嘴上都是。”见她目光闪躲,岑冬樾戏谑声起,“夏工,你在想什么呢?这可是在公司。”
相似的话,她五分钟前才说过。
夏成熠抽了几张纸巾示意岑冬樾擦擦,却见他直接将拇指上的奶油舔掉,自顾自说:“和我想的一样,味道还不错。”
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不是羞的,是被岑冬樾给气的。
以前她就算是逗他逗得再过分,那还是隔着办公室的大门,没让旁人知晓。
他可真行,四下无人就乱开屏!
既然没人在……
指尖蹭了一下蛋糕上的奶油,夏成熠做不到岑冬樾这么过分,只是下一秒就把指尖的奶油蹭到他脸上。
另一只手拽住他的衣领,似笑非笑靠近,“真的吗?那我也尝尝。”
看着岑冬樾双眼瞪大,脖子上青筋暴露,凹陷的脸颊似是在证明他的竭力忍耐,夏成熠的恶趣味得到了空前满足。
逗人者,人恒逗之。
这个道理,她今天用轻轻舔下他脸颊上的奶油来教他。
厚重的呼吸声响在耳畔,热息喷洒在脸颊上,烫烫痒痒的,不知道岑冬樾此刻的感觉是否和她一样。
又或许,他比她感受到的,更真切些。
因为还在办公室,她到底没做更过分的举动,而是徐徐拉开和岑冬樾的距离时,挑笑着:“岑总,味道确实……”
“不错”二字,堵在了夏成熠喉中,不上不下。
岑冬樾见她霎时愣住,开始还只是疑惑歪头,后来直接转过身与她看向同一处,脸上露出和她如出一辙的惊讶。
老天鹅!
董宜珊怎么真的回来陪她加班?
光是董宜珊回来就算了,一个人的嘴要堵起来还是很容易,问题是一群人的嘴要怎么堵?
他们怎么都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