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以结秦晋
作品:《三清道士下山后》 溜儿被小人一撞不由往后仰了下,她摸了摸小郎的脑袋,弯了弯唇,脸上露出柔和笑意,“是你啊。”
小郎君不是别人,为琅琊长公主与郡公的独子,东来时,为取信大妖,与很多小孩一起被溜儿故意掳去蚌精洞府。此儿怕黑,哭闹不止,为怕计划打乱,溜儿先以鬼怪吓之,后又赠他麦糖。小孩子很好哄,吃了糖便不再哭闹,眨着圆溜溜的眼,好奇地看她,溜儿便又讲了好几个故事,将人好容易哄睡。
当时她一身道士打扮,未想小孩子心思纯净无暇,竟认出了那道士就是她,还唤她好心姊姊。
小郎君轻轻拽着溜儿的衣角,晃了晃,道:“姊姊,想吃糖。”
溜儿此刻哪来的麦糖,正手足无措,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阿奴。”
小郎一听,眼睛瞬亮,侧头笑道:“阿兄。”
溜儿微微转身,看到李灿走了过来,他俯身弹了弹小儿额头,吓唬道:“吃糖坏牙,我要告诉姑母。”
小郎一听,便不缠闹,只低下头有些怏怏,“阿兄坏。”
李灿会心一笑,从宽袖拿出一只风车,一本正经道:“阿奴既言阿兄坏,那这风车阿兄便送人了。”
小郎一听,瞬间惊喜,抱住李灿的手,“不要。”
李灿将风车放到小郎手中,柔声道:“去玩吧。”
溜儿看到姬长江时面上虽平静无澜,但内心已翻江倒海。她与桐姨逃了两年,常走深山老林鸟无人烟之地,就是怕被太巳天师府追踪到,夺取梧桐妖的梧桐枝。
经桐姨讲述,她已晓得,那“梧桐枝”意味着什么。
龙姨已永远消失,她绝不会让桐姨也遭受不测。
所以,虽与小孩相谈甚欢,注意却是放在姬长江身上的。
虽已两载过去,溜儿变化甚多,再没了当年的稚嫩,但她晓得姬长江认出她了。
她浑身戒备,想着要是姬长江发难,她要如何如何。
那人却默默地转身离开。
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灿感受到溜儿紧绷不安的情绪,他压低声音,凑到溜儿耳边,呼出的热气刺激着溜儿冰冷的耳垂,“林小娘子在害怕什么?”
溜儿一怔,他叫她林小娘子,而不是恩公,不由往后退上两步。
“你知道了。”
也是,如今已无帷帽遮面,他又怎会认不出呢,溜儿有些尴尬。
想起山林之中,李灿光裸的身体,就有些脸热。
许是李灿也想起那一幕,颇有些不自在,那耳垂艳红一片。
李灿没话找话,“说来,在下对林小娘子一见如故。”
自是一见如故,林家姊姊对李灿印象很好,两家差点说成亲,溜儿心想。
“那时娘子略稚嫩,如今长开了,与那画中之人越发相像……”
第一次相遇在林家,他就觉得眼前小娘子样貌熟悉,好似在哪见过。后来想了许久,也未想起在何处见过,只觉亲切,直到再次在姑母的书房看到那张画。
那是一张最简易不过的画作,素雅的纸张,一树,二人。
树为梧桐,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树下一女人抚琴,一节梧桐枝轻轻蹭在她脸上,女子笑容恬淡,微微侧头,眼神缱绻。
而树上女子,轻轻靠着枝干,仰头看天,一只手臂轻轻垂落身侧,一手拎着一壶酒,醉意朦胧。
甚是岁月静好。
李灿晓得抚琴的女子是他的姑母,琅琊长公主李岚,大晟朝人人尊敬的人,但那树上的女子,他未见过,只觉女子貌美飒飒。
他见姑母甚为珍重,曾问此画何人所作,竟如此传神。
姑母当时并未答话,只轻轻摩挲着那画上的梧桐枝,长久静默。
李灿当即便知他说错话了,将困惑抛掷脑后。
如今看到林小娘子,再想想那树上之人,越发得清晰明了。
想到那张画在姑母心中的特殊之处,李灿不由得想起许多。
龙子皇孙,自来争斗不断。如今大晟皇帝虽是他阿爹,但谁都晓得,这天下是姑母打下来。父皇子女众多,要想脱颖而出并不容易。先前想着拜老天师抑或太卜为师,成为天师府的嫡亲弟子,获得天师府的支持,便与那位置更进一步。想是为老天师察觉,将他荐于西南此地,却误打误撞与姑母相逢。也或许真如天师所言,他之机遇在西南,否则怎会教他遇见姑母,又遇到画像上之人。
姑母早年师承天师府,与天师府众人亲厚,若能得姑母支持,一切自是顺遂。
昨夜他为那叫姬长江的天师府弟子所救,听到那小天师唤姑母为师叔,后又见姑母对那美妇以及林小娘子格外不同,一些思绪由然而起。
李灿望着溜儿有些出神,或许他真得可以考虑一番。
溜儿自是不知这一会李灿便想了这么多。
只觉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格外的奇怪,看得她怪不自在。
李灿清了清嗓子,“不知林小娘子觉得在下如何?”他问得含蓄。
溜儿不知李灿为何有此一问,只道“公子极好”。
“既是极好,娘子可愿与灿结秦晋之谊。”
李灿问得庄重。
溜儿目瞪口呆,想了想觉得李灿误会了,或许还以为她真得是知根知底的林家人,亲口求亲便是为全林李两家的情谊,便道:“公子厚爱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阿姊当年说了谎,在下并非什么林家小娘子,不过一江湖浪子,无根浮萍,不堪为良配。”
李灿道:“娘子先莫拒,汝之事在下知晓一二,所以不存在欺骗之说,再者,某也骗了娘子。”
?
溜儿眼中露出疑问,他欺骗了她什么?
李灿见小娘子懵懂疑惑的模样,不知怎得有些喜悦,他说:“在下虽姓李名灿,但并非姜主簿娘子的族弟。”
李灿说得这些溜儿有感,世家子弟自与贫民百姓不同,观李灿言行,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不似寒家子的小气,且其儒衫衣袍看似平常,但料子温润光滑,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她虽混迹江湖,没见过几个富贵子,却也看得出此子身份不同寻常。
溜儿淡笑道:“既你非‘李’家,而吾也非‘林’家,先前李林两家的相看自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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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不过相看,又不是下定。
即便下定,也不是不能退。
且她如今为姬长江发现,桐姨也必然暴露,趁着天师府还没反应过来,不赶紧逃,还在谈论什么成不成亲。
呵呵,虽然李灿长得一表人才,恩,那日的胸肌也很不错,但小命要紧。
这样想着,溜儿拒绝得更坚决。
想他堂堂皇子亲自提亲,却被一口回绝,李灿脸色姹紫嫣红了一番,再次道:“还请娘子垂怜,在下对汝一见倾心,此生只愿娶娘子一人,此情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灿儿。”
一个声音传来。
溜儿循声而去,就见不远处的长廊,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静静站立,眉眼淡然,好似看透一切。
她的旁边,是梧桐妖熟悉的容貌。
李灿见此迎过去,在女子三尺外站定,作揖行礼,甚是恭顺,“见过姑母。”
女子隔空朝溜儿点了点头,与李灿道:“且随吾来。”
李灿应了声好,随女子离开。
梧桐妖站在原地,望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眼中一抹化不开的忧伤。
“桐姨。”溜儿唤了她一声。
梧桐妖道:“你可对那李灿有意?”
溜儿讶然:“怎会。”
梧桐妖好似陷入长久的回忆,“那便好,听桐姨的话,莫与皇家人牵扯。”
溜儿听得莫名,她本就不欲与任何人牵扯,无论是李灿,还是那人。想起龙魂消失的那一幕,一丝痛楚袭上心头。
眼睛又有些氤氲了。
她吸了吸鼻子。
想到姬长江也在这里,且发现了她。
忙与梧桐妖说,需得赶快离开。
她本还以为桐姨有些不舍,毕竟她看长公主的眼神有些奇怪。溜儿说不清楚,就那眼神既恨又爱,既忧又怒,格外的复杂。
但没想到她一说,桐姨便应了。两人回房换回衣衫,溜儿查了下,怀中符箓一张未少,虽然其中有些因着落水符文晕开看不清楚,但凑合还能用。
笔墨精血挺贵的,能省则省。
夜深人静。
长公主府书房。
李岚右臂撑在案牍之上,倚着头,有些乏累。
想起李灿与她说得那些,心情复杂。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失笑,皇家之人哪来的情比金坚、矢志不渝。
当年的她是,如今的李灿更是。
当年的阿桐为护凤殊,差点魂飞魄散。
如今,又怎会让凤殊之女落入与当年凤殊一样的境地呢。
咯吱一声。
书房门被打开。
来人禀道:“殿下。”
李岚抿了抿嘴角,了然道:“她走了。”
婢女低下头,不敢直视。
呵,竟一点留恋也无。
李岚嘴角扬起一丝自嘲的笑,挥手令婢子退下。
书房一侧走出一人,翠雾色的锦缎,后背长长的剑匣。
那平静面容下埋藏着万丝牵绕的黯然,像一汪湖水,一阵风来,涟漪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