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先生，这是已经准备好的东西。”春桃把一个装着粉末的球交给盔甲人。


    “好的，之后还要接着麻烦你们了。”很忙的三浦敬忠接过标注A区的小球，摸了摸春桃粉色的短发。


    “还有一件事。”春桃像小大人一样努力摆出严肃的态度，“C口侦查到了危险人物。”


    “是白麒麟吧。”三浦敬忠问。


    “是的，就是那个最近在城市里搞出很大动静的家伙。”


    “抽调安德烈·纪德。”三浦敬忠做出了决定，“把纪德调离巡逻组。”


    “要让他到庭院？还是广场？”


    “地下祭祀厅。”


    “收到！”


    春桃离开后，三浦敬忠动身离开格列佛庭院，走在路上，他想了想擂钵街的人遇到白麒麟的异能力会怎么样。


    对上涩泽龙彦别人会怎么样不好说，纪德和织田作之助的绝对不行。他俩对上自己的异能力不说全面完蛋，也是有个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翻车的。


    这种预知类的技能实在是难搞，好在现在把两个人保护起来了，不然干完手里的活回来一看：哇！大将死了两个！


    三浦敬忠在地下祭祀厅见到了安德烈·纪德，有一头白发的男人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找了人和法国方面沟通，等神回到他应处的位置，你就可以带着同伴一同回到法国了。”他说。


    安德烈·纪德，他当年在战后偶然遇到的一队流浪军官的首领，被上司暗害后他们成了战场上的幽灵，缺人用的三浦敬忠和纪德做了个交易，他想办法让对方可以带着荣光回归自己的国家，纪德则要暂时替他做事。


    “那再好不过。”纪德没有拒绝和伙伴一同回到法国的事，但他提出了另一个想法，他先是问盔甲人：“我离开后有人能补空缺吗？”


    “可以是可以，但肯定没有你的异能力这么好用。”三浦敬忠回答。


    “……到时候看情况吧。”纪德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收到了一份邀请。”


    “并不来自官方。”


    三浦敬忠知道邀请的事，他静静地听着，很好奇纪德的想法。


    “那份邀请来自国际最大的异能罪犯‘审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异能杀手。”纪德看起来相当沉稳，“他邀请我加入他的事业之中。”


    “异能杀手想打造一个没有坏政客的世界，这和我们最初被上司陷害后的想法一致。”纪德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你，我和大家应该还在世界各地游散。”


    “像战场上无归处的幽魂，到处寻找能将我们从现实地狱里拯救出去的人。”纪德站起身，“不夸张的说，你给了我们再活下去的契机，所以我想问问你。”


    ——“通往永生的窄门的小路上是否还需要一个引路人？”


    闻言，三浦敬忠盔甲下的脸上露出个笑容，他回答：“当然。”


    “神需要一个引路人把路指明。”他道。


    “不过在成为引路人之前你是纪德。”三浦敬忠强调道：“人活在世界上就会拥有自由的界限，在这个界限里你可以先做你，再去考虑其它的。”


    “你愿意做什么都可以，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位置，你大可以出去闯荡一番，什么都看过、都尝试了再回来也完全可以。”


    他总结道：“穷举法救世虽然听起来不聪明，但赢在心服口服，脚下的路也能走得更坚定，而不是遇到困难就去美化那些未走过的路。”


    纪德陷入了思考。


    三浦敬忠还有其它的事，他需要在巡逻队落败后作为擂钵街超越者的马前卒的一员去和涩泽龙彦碰一碰。


    嗯……总之就是，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


    三浦敬忠顺利见到了涩泽龙彦。


    “[收藏家]亲自莅临是有何贵干？”他问。


    涩泽龙彦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直接发动了异能力。


    他的异能无法在擂钵街内大面积展开，感觉上很像之前费奥多尔给他看过的异能力抑制装置的效果，若非如此，现在擂钵街已经盛满了大雾。


    不过即便如此也是够用了。


    涩泽龙彦在看到盔甲人身边分离出异能力后便离开了。


    他的目的是擂钵街里的超越者，没空和这个只有平庸的红宝石的藏头露尾之徒多打交道。


    眼看白麒麟将进入擂钵街的核心范围，他却突然往边上躲了一下。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涩泽龙彦发现他的异能力恢复了正常状况，异能力的抑制装备似乎是在刚才的冲突里被毁掉了。


    涩泽龙彦放出雾气，碗装的擂钵街瞬间填满白雾，成了只有异能者的死亡乐园。他看向烟尘弥漫的位置，在哪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就是你和太宰治说的‘强大的力量才能组织战争和动乱’？”中原中也身上浮现出不详的红色光晕，他表情厌烦，语气也差得很：“之前在日本境内伏击我几次的也是你吧？”


    “这都是政府的意思？”


    “是的。”涩泽龙彦回答：“你挡到路了。”


    “挡路？”中原中也气笑了，“我没有挡谁的路，我只是在走自己的路，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GSS是羊的下设组织，政府的人应该告诉过你。”


    “那又怎么样呢？”涩泽龙彦红色的眼瞳看向中原中也，他问中原中也：“你似乎有点太厚此薄彼了。”


    中原中也皱眉，他沉声问：“你说厚此薄彼是什么意思。”


    涩泽龙彦：“你有看到身边的尸体吗？”


    姿态优雅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雾区之中像高傲的国王处于领土之上，“你为什么不关注一下身边的尸体呢？”


    中原中也“哈？”了一声，他不耐烦地问涩泽龙彦到底什么意思。


    “哈啊……”涩泽龙彦轻笑了一声，他觉得有趣起来了，这位羊之王好像一点都不记得擂钵街的事啊。


    “看来你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涩泽龙彦问：“有谁让你来的？”


    他推测：“和我通过电话的太宰，还是在GSS那里见过面的红发男人？”


    看着中原中也的脸，他得出了结论，涩泽龙彦“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港口黑手党。”


    “既然能请动你，他们一定给了你无法拒绝的东西。”涩泽龙彦端起了手臂，有着漆黑甲片的修长手指轻轻点在下颌的位置，“有关于你出生的情报，对吧。”


    “……”中原中也打算从对方嘴里挖出些情报。


    “你想做什么。”


    “那很多了。”涩泽龙彦说：“有人告诉我你的异能结晶色泽可能相当特殊，因为你有与众不同的灵魂。”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太宰治一到场就听到对面一看就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男人爆了一个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此感到恼怒的料：


    ——“被代码编辑出来的灵魂、可以复制的人造产物，怎么能谈得上是独一无二的奇迹？”


    太宰治：“……”


    森先生的计划，完！蛋！了！哈哈哈！


    森鸥外想靠情报拉拢羊之王的想法基本破产。


    太宰治找了个还算安全的地方观战。


    涩泽龙彦看出了中原中也的表情不太好看，但他不在乎，本质上相当傲慢的男人问中原中也：“你有没有察觉到有时候清晨的你比起夜晚的你发生了些变化？”


    中原中也告诉自己这个家伙可能在说了情报之后掺些假话进去，但他不由自主地回忆了，并且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位置好像不太对的拖鞋、茶杯里下降细微的水位、挤压痕迹的位置发生变化的牙膏……诸如此类的小细节。


    “啊啊，看来你也意识到了。”涩泽龙彦露出个相当愉悦的笑容，“那么有想起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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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是擂钵街的超越者的事实。”


    擂钵街的超越者？我？中原中也感觉很混乱，他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他夜晚似乎真的有去做什么……


    “之前我还在想你是什么东西，克隆人、或者原体。”白发的男人语气愉悦道：“现在看来你应该是真正人为制造的限制器。”


    “你的存在是为了成为你身体里的能量的闸门，当年的实验出了问题，你拥有人格的同时你身体里的那个也拥有了自我意识。”


    “现在白天属于你，夜晚属于祂。现在地上死亡的异能者们是祂的眷属。”涩泽龙彦拍了拍手，“他们临终前看你的眼神好像很绝望。”


    “信仰的神明抛弃了他们，看着他们去死……多好的……”戏剧。


    涩泽龙彦口中的单词出口之前就被一拳砸到了脸上。


    他口中的鲜血染到了肩前，把精致的白色小披风染红了一块，宝石链上的那颗红色宝石也因此挂上点血痕。


    “你真是，不可理喻。”中原中也握紧了拳头，他已经看到了旁边倒下的那副眼熟的盔甲，如果他身体里确实还有另一个灵魂……


    中原中也相信他就是他，如果真的有另一个自己存在于他的躯体里，行为和思维也会和他相似，更别提擂钵街的那位风评很不错，他是向善的。


    既然是想要好好生活的好人和祂的属下，就不该这样心怀绝望地死在这里！


    “汝、容许阴郁之污浊，勿复吾之觉醒！”


    中原中也释放异能力的二阶段前看了一眼太宰治的方向，确认对方不受涩泽龙彦异能力的影响后，内心充斥着怒火的他将流动着不详光芒的重力球抛向了涩泽龙彦的方向。


    缠绕着罪恶的家伙、根本不配存活在世界上！


    太宰治把这里的消息传回了港口黑手党，港口黑手党里的线人把消息传回了异能特务科。


    政府的高层对此只觉得诚惶诚恐，涩泽龙彦去擂钵街的行为是他们授意的，现在看擂钵街那边打得整个横滨都在振动的动静……羊之王极大概率是超越者！


    但这位超越者现在对他们是仇恨态度……高层觉得心里苦，嘴里也苦。


    本来想的是让涩泽龙彦试试那个“超越者”的底细，如果是假的超越者，就杀鸡儆猴以绝后患，如果是真的超越者就拉拢一下试试，但没想到涩泽龙彦直接说了对方是实验体的真相……


    虽然是让涩泽龙彦去挑衅……但这也太……


    随着白雾的消散和擂钵街方向重归于宁静的状态，高层的恐慌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加剧了。


    他们不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他们。


    很多人都悲观地认为羊之王即将到这里来质问他们为何这么做，或者强大的超越者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多说，直接杀死他们。


    更多人悔恨于为什么要去惹这位之前一直很安稳的超越者。


    ——他之前在横滨的擂钵街待着挺好的啊！


    ——已经给欧洲划租界了、也不差这一块了啊！


    无论这边的高层如何悔恨如何惶恐，擂钵街那边的事注定是他们无法想象到的。


    “结束了。”太宰治蹲下身触摸倒在地上的中原中也，异能力发动后对方身上的纹路消失了，但五官溢出的鲜血没有消失。


    “能听到吗？”太宰治拿随手捡的小棍轻轻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脑袋。


    在他得到回应之前，他感受到了眼前风景的天旋地转。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刚刚明显是尸体的盔甲人无声地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肢体后一掌劈晕了太宰治。


    他蹲下身抱起脱力昏迷的中原中也，用干净的手帕揩去了少年脸上的灰尘和血迹。


    “这都会是属于你的荣誉。”他说罢，带着纤细的少年穿过横横斜斜地倒在地上的躯体。


    这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遍布血液、但通往辉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