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总算出来了，”离大门还有好几米远，冷子尧就挥手大喊，“你们想吃什么？她非得要烤鸭，京市除了烤鸭就没别的叫得上名的菜了？”


    木双儿今天穿的紫色冲锋衣，和第一次见夏溪垚一样的衣服，夏溪垚心里很感概，跨步到木双儿旁边，“烤鸭挺好。”


    “……”冷子尧转头看顾逸，“顾队你呢？”


    顾逸：“我都行。”


    包望旗清了清嗓子，“我都定了好位置了，最出名那家专吃烤鸭的店。”


    时琳催促道：“走吧，紫怡饿了。”


    冷子尧：“……好好好，你们太坏了！”


    木双儿瞥他一眼，“吃个烤鸭就坏，你还真是纯真。”


    冷子尧切了一声，走到夏溪垚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你也太牛了，我俩名字里都有个yao字，要不组个组合吧～”


    夏溪垚：“不要。”


    手突然被推开，冷子尧因失重踉跄了两步，回头看到面无表情的顾逸，“你离出道还差点意思。”


    冷子尧：“哥，伤人了啊。”


    木双儿：“真脆弱。”


    包望旗扶额，“上车了上车了。”


    车窗外车水马龙，这家金牌烤鸭店装潢华丽，推上来的烤鸭焦黄反光，一阵一阵刺激口水分泌。


    记得上一次这样在外聚餐还是上次，那时夏溪垚每天都很烦，烦自己的能力，烦暗物质，烦这个世界。正如何屿所说，她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对活下去的心也不强烈，只想随便找个事做混吃等死。与其说是将就活着，不如说没有轻松果断的死法。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像她这样提不动社会GDP，又做不出贡献的人到底为什么活着？每每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这些问题就从脑子里钻出来，既无奈又讨厌。


    夏溪垚环视一圈，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一样的笑，那些问题她依旧答不出来，但她却没以前那样烦了。想那么干什么呢？


    至少保证每天好心情，也算为人类社会做贡献了。


    “你傻笑啥？”木双儿支着头瞧她。


    夏溪垚嘴角扬得刚高了，“你这衣服很好看。”


    木双儿低头看了一眼，“那当然，我穿什么不好看？”


    冷子尧冷笑，“自恋。”


    木双儿给他一个白眼，“我有资本。”


    冷子尧：“真正有资本的开口了吗？对吧，紫怡妹子。”


    刘紫怡嘿嘿点头，时琳不语，时琳默默她的头。


    刘紫怡激动：好幸福！！


    顾逸默默把片好的烤鸭转到夏溪垚面前，“吃饭。”


    回川市后夏溪垚先回了趟家，方之桃等人状态不错，因为李荃母女，这边的人都没怎么受影响。


    总局的安排很快下来，夏溪垚直接被升为高级疗愈师，不需要再经历升级考试，她之后也不可以再随意使用自己的开关。非工作安排的情况下，只能在特定地点转换表里空间，并且必须要有同等级疗愈师佩戴“归零”在场。


    “归零”最初制造出来是因为顾逸，他能力的原因，一旦彻底异化，现有的武器对他都无法造成威胁。而“归零”是在压制他异化后带来的影响同时，可以穿透异化身体，直接击毙他的肉·体。


    这次因为夏溪垚，“归零”被再次加强，一旦启动，伤害是范围类的，5公里范围内的人都会被波及。想要最大程度减小伤害，随行人最好拥有领域或护盾能力。


    冷子尧本就是总局派来监视顾逸的，包望旗虽然符合条件，考虑到他和夏溪垚是同事，危机时刻可能会影响任务，总局便调任了另一位领域属性的人来五局。


    夏溪垚完全理解限制使用开关这项要求，但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每用一次就要写一次报告，还不低于1万字？！


    木双儿安慰她，“听说顾队以前每天都要写报告，这样比起来，你还是挺好的。”


    夏溪垚：“额……确实。”


    两人下楼正好碰到时琳，后者手上也拿了份通知。


    木双儿：“审批下来了？”


    时琳笑了笑，带着琳姐的影子，但又少了点琳姐那般柔和的气质，她体内的三股阴影更融合了。“嗯，下正式过去上班。”


    木双儿：“真好啊。”


    夏溪垚：“恭喜。”终于要回家了。


    时琳看着她俩，“谢谢你们。”因为夏溪垚抽走了多余的暗物质，否则几乎完全异化的她没办法再存在这个世界；也因为何屿这件事，让她想清楚，能和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三人默了默，齐齐笑出声。


    木双儿：“好啦，怪尴尬的。”


    夏溪垚：“回对面？”


    时琳：“走。”


    夏溪垚脚步一顿，现在“归零”和封锁设备都已经调试好，此时正好在局里，她想去负二楼试试。“你们先过去，我想起来还有点事。”


    时琳点头。


    木双儿：“那行。”


    待两人走后，夏溪垚掏出手机，点开顾逸的头像，不知不觉有些紧张。


    ——有时间吗？


    顾逸秒回：有。


    夏溪垚：想找你帮个忙。


    下半句还没写完，顾逸已经回了一个“好”。


    “……”都不问问什么忙？她心里忽然有点雀跃。


    说清楚缘由，顾逸让她先到负二楼，自己马上就来。


    五局负一楼大门紧锁，特制的金属门和自己脑中空间站的第一道门很像，但没那么巨大。


    空间站第一道门代表切换空间的总开关，第二道门是融合键，二门后的黑洞则是通往深渊的路，当初构建空间站是真想不到会有这样魔幻的发展，夏溪垚闭眼、仰头，深呼吸。


    犹记得当时她的意识直接穿过闭合的内门，到达黑洞前，说到底空间站就是她意识深处呈现的幻象，和面前上锁的真实大门不一样，不该存在物理上的阻挡作用。


    夏溪垚再次闭眼，来到这座恢宏的门前，无形之力触到门上掀起圈圈涟漪。她想象内门后的黑洞，下一秒“眼前”雾气拂过，意识已来到黑洞之前。


    正当她准备进入黑洞时，楼梯传来脚步声，夏溪垚回头，顾逸刚好从拐角出来。


    顾逸眉眼弯弯，“抱歉，开会多耽误了几分钟。”


    夏溪垚：“没事。”


    顾逸扫过虹魔，大门随即打开，“等会把你的信息录进去，以后有需要，你可以直接进。”


    夏溪垚：“嗯，谢谢。”


    顾逸见她端正站着，“你今天很客气。”


    “？”她以前不客气了？回忆快速闪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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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还好？


    顾逸笑了笑，“进来。”


    负一楼也有内外两道门，里面摆放了几张铁床和一些设备，总体而言比较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夏溪垚看着那几张铁床，“我……也要躺上面？”但她需要将黑洞释放出来，尝试直接走进去，躺上面干嘛？夏溪垚感觉更尴尬了，还不如闭嘴。


    顾逸一本正经回答：“铁床比较硬，你需要的话，下次我给你铺床被褥会软点。”


    “……”


    按照京市当时的情况，只需要打开空间站外门，催动“逆向”能力，黑洞就会出现在表世界。


    等顾逸启动封锁设备，夏溪垚一个呼吸间，不规则的空间黑洞便出现在两人面前。


    居然，成功了！


    她手心微微湿润，上一次从深渊收回意识，是因为有艾春暖她们的帮助。现在要直接走进去，将面临更多的未知，例如氧气、失重，以及是否能安全无恙的回来。


    一只手伸到面前，夏溪垚抬头，顾逸沉稳的脸映入眼里，“怕的话就拉住我的手。”


    夏溪垚怔了怔，“你也进去？！”


    顾逸主动握起她的手，坦然道，“嗯，以前走过类似通道，能量没你的强，但也算有点经验。”


    “你认识那个人？”夏溪垚看他，“是谁？”


    顾逸：“苏梦潇，劳白薇的女儿。”


    ·


    没有色彩的空间里，暗物质弥漫，两道影子漂浮于其中。


    祂们身体由黑色粒子组成，看似人形却无固定轮廓，粉化的边缘融进虚无，两者最大的不同——一位长发形象，另一位则是短发。


    祂们的谈话通过意识传递，像是来自遥远历史，穿透时间终于抵达现在。


    短发神明：“高康年不错，可惜资质不够，上限太低；何屿资质好，奈何走歪又太急，这一次你又到头了。”


    长发神明像是在凝视某个地方，安静得仿佛并未听到祂的谈话。


    忽然之间，前方亮起光斑，熵砥出现。


    长发神明：“他们来了。”


    短发神明：“之后，我会看着办，准备选取下一次的种子。”


    ·


    夏溪垚走在顾逸身边，每踏一步，暗物质便自行组成石阶，支撑他们前行。


    她感觉不到自己是否在呼吸，身体轻盈得和之前只有意识的游行一样，至少没有丝毫窒息感让她轻松了许多。


    黑洞内部无边无尽，一如之前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十分确定熵砥所在的方向。


    渐渐的，夏溪垚在前，紧紧拉住身后的顾逸，往目的地走去。回望身后，无论他们走了多久，和黑洞的裂口距离从没变过。


    弥漫黑色粒子的空间，一点亮光在他们跨出下一步瞬间，赫然出现在眼前。


    同时他们也看到，光点旁边那位长发飘扬的人形黑影。


    不过一眼，两人的大脑顿时剧痛无比，仿佛一颗炸弹即将在里面爆炸，全身血管和毛孔都在叫嚣着逃离。


    电光火石间，一道无形屏障隔在两人和黑影中央，所有的不适消失，他俩才晃晃悠悠只站起身，重新面向那道黑影。


    夏溪垚：“您是神明玄漪？”


    悠扬沉稳的声音传来，和当初听到的一模一样，祂不答反问，“何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