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快速地在宽敞的马路上行驶，京市繁华热闹的景象不断在眼前闪过，昭昭坐在爹爹怀里，趴在车窗边看得目不暇接，圆溜溜的眼睛充满了好奇。


    街道两旁来往的人形形色色，平地新起的高楼和历史遗存下来的旧建筑交错矗立，新颖又朴质。


    急促冰冷的清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严序手背贴了下白嫩的小脸蛋上，只感受到一片冰凉。


    就将小家伙往怀里藏了藏，顺便把车窗摇了上去。


    昭昭也不闹，顺从地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乖乖窝在爹爹怀里。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慢慢在一处巷子口停下，给他们找的落脚处就在里面。


    坐着晃晃悠悠的车子实在是太容易犯困了，即便昭昭和顾知奕两人叽叽喳喳玩闹了一会儿，这会儿还是都困得迷迷糊糊。


    尤其今天起早了的顾知奕，更是睡得昏天地暗。


    昭昭被爹爹从车上抱了下来，趴在爹爹的肩头蹭了下，眨了眨迷瞪瞪的眼睛。


    “到辣呀？”


    “嗯，快了。”严序背着包袱，手上稳稳托住肉嘟嘟的小屁股，轻声回道。


    一行人进了巷子，又拐了两道弯，来到了一户院门口。


    顾知奕边敲门边解释道：“这地方离你的学校不出两公里，位置十分不错了。”


    “房间我也看过了，很宽敞，而且收拾的也很干净，一个月租金三块，价格也算合理。”


    “这屋里头的就只住了两位老人，唯一的儿子去当兵了，家里就一直空着间房，原先并不想让人住进来，但依照着现在的局势，即便现在不租出去，后面也会有人进来的，就松口了。”


    随着高考恢复，下乡的知青陆续回城。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大部分家里早就没有了知青住的地儿，要是房间堆了东西的，还能收拾出来，住了人总不能叫人搬出来。


    政府为了安排大批回城的知青也是绞尽脑汁，决定先让知青们住到有空房的父老乡亲家里，承诺后续会妥善安排好。


    虽然是该相信政府的决策，但什么时候能安排好，都是没有定期的事儿。


    老两口想得通透，当顾知奕来询问房间是否出租时，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严序在一旁听的认真.


    昭昭心疼爹爹受累，瞌睡完全消散后就闹着下地，这会儿揣着小手手老神在在的和顾知奕站在一旁。


    昭昭清澈的眼眸饱含好奇目光，看着那陈旧的木门，门框上还贴着稍稍褪色的对联，他眨了眨眼睛，上面的字写得潦草，半懂不懂的。


    没等多久，房门就被人从里打开，李婆子见到顾云斯几人，连忙让出道来：“快进来吧。”


    边说边不动声色打量起严序，严序不善交际，面无表情时显得越发凶悍严肃。


    李婆子内心不禁担忧，这人会不会脾气不好啊？


    顾云斯找的这家环境确实不错，三间屋子外加一间厨房算是比较宽敞的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两位老人家是爱干净的。


    顾云斯自然打招呼：“就李婶在家啊，王叔呢？”


    李婶回屋拿来了钥匙，引着他们走向空房子，听见他的问话，语气温和的回道：“他去上班了，这会儿还在厂里。”


    王老头是附近制糖厂的老师傅，离退休还有一两年，一把年纪还在奋斗着呢。


    “就这屋，你们收拾收拾就可以住了。”


    说着，把钥匙递交到严序手里后便转身回屋了，觉得站在这儿有些尴尬。


    屋里东西都被搬空了，只剩下张床和一个旧衣柜。


    昭昭迈着小短腿噔噔蹬地往屋里冲，旁边跟着的顾知奕也是有点新奇，环顾一圈后道。


    “昭昭以后都住这里了吗？”


    昭昭点点头：“嗯。”


    “这里好小哦，你干嘛不跟我回家，我都床可以分你一半。”


    昭昭眨巴了下眼睛，挠了挠脸，他也不知道啊。


    不等昭昭回答，顾知奕边打量房间，小嘴巴边絮絮叨叨。


    “离我家也好远，我都不能天天找你玩。”


    “不行我也跟你住吧，刚好不用上幼稚园嘿嘿......”


    不然过几个星期，他又要去上幼稚园了。


    顾知奕偷瞄了门口的顾云斯一眼，小声嘀嘀咕咕。


    昭昭没答应：“不行哦，爹爹说昭昭也要上幼稚园哒。”


    严序想到日后他要上学，怕长时间分离让昭昭不适应，就一直在给昭昭预防针，顺便也跟他提了上幼稚园的事儿。


    闻言，顾知奕又惊喜又气馁，惊喜日后可以和昭昭上幼稚园，也气馁逃学计划还没实施就夭折了。


    顾知奕学着大人的模样，小脸忧愁的深深叹了口气。


    顾云斯将手中的租契拿给严序，怕房子被人抢先租掉，他便提前用自己的名义签了合同，首月房租也提前垫付了。


    严序面露意外，没想到顾云斯如此周到，心下也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觉得麻烦人，但他初来乍到，即便想得再仔细也难免回有遗漏。


    “多谢，幸好顾同志想得周到。”严序往屋里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面色舒缓。


    顾云斯较严序大上五六岁，虽然两人交情还算可以，但也没有亲近到直呼姓名，往日熟悉来往都只是相互称呼同志。


    顾云斯笑道：“直接喊我名字就行了，不必那么生疏。”


    严序眼眸微动，见他语气真诚便点头认下，没有推辞。


    虽然有些突然，但昭昭他们总归是在京市落脚了。


    将屋子重洗打扫了一遍，随后把包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放好，日头也渐渐向西斜下。


    严序推拒了顾云斯他们的邀请，说两人灰尘扑扑的，要改日再上门拜访。


    顾云斯无奈，见实在是扭不过他就不强求了。


    “昭昭。”离开前，顾知奕跑到昭昭跟前拉住他的小手，依依不舍道：“真的不跟我回去吗？我的床真的很大，严叔叔我们三个都睡得下。”


    说着瞄了一眼旁边身形高大的严序，面露稍稍迟疑，补充道：“挤一挤就好了，不行就让严叔叔打地铺。”


    顾知奕说完，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等待昭昭的回答。


    昭昭听了他的话，仰起小脑袋看了下爹爹的的脸色，严序面无表情。


    见状，昭昭无奈地耸了耸肩，小手一摊开道：“不行喔，爹爹不想去。”


    “爹爹怕黑黑，昭昭要陪啊。”


    所以，他也不能跟知知回去。


    “真的？”


    顾知奕狐疑地看向面无表情的严叔叔，小脸表情古怪。


    昭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是呀。”


    爹爹每天晚上熄了灯后就会牢牢抱住他。


    下雨打雷时他滚到床里睡觉觉，也会被惊醒的爹爹挖到怀里。


    昭昭小表情似苦恼似开心。


    没办法，爹爹太粘人辣！


    见实在带不走昭昭，顾知奕跟他再三约好要见面后，就垂头丧气的迈着小短腿磨磨蹭蹭离开了。


    昭昭扶着爹爹的大长腿，举起小爪爪挥了挥。


    等人离开后，严序弯腰把小家伙掐腰抱进怀里，伸手捏了捏软乎乎的脸颊肉肉，后槽牙暗自磨了几下。


    “我怕黑？”


    昭昭扶住爹爹的肩头，晃了晃小脸，漆黑漂亮的眼睛浮现茫然：“爹爹生气辣？”


    他记得二娃哥哥说过，大人都爱面子，不能随便说胆小。


    反应过来后昭昭赶忙捂住小嘴巴，亮亮的眼睛透着几分心虚。


    严序以为他在为胡乱造谣而心虚，见他眼珠子不安偷瞄的模样，没忍住伸手揉了下他圆溜溜的毛茸脑袋。


    将他放了下来，去挑选要穿什么衣服，等会儿给他洗个澡。


    他们这是个老院子，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室，洗澡得出门去公共澡堂，上厕所得去方才进来时的巷子口对面。


    夜里，昭昭小身子洗得香喷喷，几天的舟车劳顿让昭昭早早就埋头在爹爹怀里呼哧呼哧陷入沉睡。


    窗外月明星稀，寒风呼啸，但屋里却十分温馨暖和。


    见他困倦的样子，严序眉眼低垂，伸手将皱起的小眉头抚平，然后枕着手臂望着房梁沉思了起来。


    眼下已经来了京市，想到身上的全部家当，差不多攒了两千块钱左右，看似是一大笔钱，可真要细算起来，根本就不够用。


    他和昭昭日后都要读书上学，日常开销，租房样样事情都离不开钱，这两千块钱哪能够，况且他日后根本就不打算，想在京市买房安家。


    这段时间得考虑如何赚钱了......


    寂静的黑暗里，耳边只剩下身旁两小只的呼吸声，严序黑沉的眼眸细细思索着，不知何时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万里高空不见一丝透白的云彩，只有一片满目的蔚蓝。


    昨天夜里睡得早，昭昭难得没有赖床，就精神抖擞的率先醒了过来，黏糊糊的在爹爹怀里蹭了蹭。


    一旁略显困倦的严序被怀里的小脑袋拱醒，表情有些无奈。


    小脸洗得白白净净的昭昭蹲在晒太阳，水润的眼眸巴巴地望向进进出出的爹爹，等着爹爹洗漱完收拾好了带他们出门。


    严序瞥了眼他，把门锁上。


    四四还在睡觉，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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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不打算带它出门。


    “走吧。”


    看见爹爹伸手招呼，昭昭嘻嘻一笑，眉眼弯弯，脸颊边上的小酒窝被挤了出来，连忙迈着小短腿噔噔蹬跑上前牵住爹爹的手。


    “出发辣？”


    不放心地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房门。


    严序低头垂眸看着身侧的小操心鬼，抬手把他的小脑袋转了回来：“已经锁好了，好好看路。”


    昨日他们坐着车来的，但昭昭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现在犹如一只小兽，拉着爹爹不停的好奇打量，试图快速记住自己的新地盘。


    严序凭借跟李婆子打听的路线，领着昭昭和四四朝百货商店那边的街道走去，听说那边繁华热闹不已。


    不过距离有点远，他们坐了差不多半小时的公交车才慢慢悠悠到的地方。


    单知道京市作为首都很繁华，但亲眼看见了还是依旧有被震撼到。


    昭昭拉着爹爹的手，明亮的眼眸亮晶晶地张望着周围一切，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都要盯上两眼。


    宽阔的广场周边井然有序的支着许多摊位，有买吃食的，日用杂货的，还有修理服务的，应有尽有，小孩玩具更是不会少。


    严序配合他放慢脚步，陪着兴冲冲的小家伙走了一会儿。


    见昭昭兴致还没有消退，严序连忙抱起精力旺盛的昭昭：“等会儿再逛，先去吃早食。”


    闻言，昭昭后知后觉肚子已经饿扁了，他摸了摸小肚子，随后冲着爹爹弯出笑容，重重点头。


    “先吃饭饭啊。”


    等他同意后，严序看了一圈，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店铺走了进去。


    “要吃些什么？”见有人进来，服务员上前热情招呼：“面条、馄饨、米粥和油条豆浆都有。”


    严序抱着昭昭坐在门口处的小饭桌上，抬头顺着店员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望着墙面上的菜单，低头问起昭昭：“想吃什么？”


    昭昭也跟着抬起白嫩的小脸，茫然地看向墙上的字，不大看得懂。


    昭昭果断扭头，从刚刚对方说的话里挑了一样。


    “昭昭吃面面啊。”


    严序点头：“要煎鸡蛋吗？”


    昭昭：“要！”


    他眼睛亮晶晶，小嘴巴吸溜了下口水。


    等昭昭点好后，严序看向旁边的服务员：“要一碗清汤面加鸡蛋和瘦肉粥。”


    “好咧，你稍等。”见服务员往里走，跟掌勺的厨师报了他们要的菜名。


    严序仔细打量了一圈，店里虽然只有三四张桌子，几乎都坐满了人，还有些人在门口买完油条包子什么的就离开了，想来客流量还不错，


    看着店里一共就只有两人忙碌，店名就叫小周早餐铺，应当是私营店铺。


    严序眸底浮浮沉沉，从街道到店铺，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到黑沉的眼眸里在思索什么。


    昭昭靠着爹爹坐在长凳上，小鼻头耸动了下，各种美食香气争先恐后地往鼻孔里钻，扁扁的小肚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咕噜噜的叫嚣着要快快吃东西。


    听到动静的严序低头，眼眸含笑看向身旁的昭昭，抬头看了眼出餐窗口的动静，伸手摸了摸圆溜溜的小脑袋安抚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正如他所说，服务员很快就将两人的面条和肉粥端了上来。


    严序把面条搅拌了几下后放在昭昭面前，拿了勺子塞在昭昭手里。


    幸好店里的饭桌矮小，昭昭坐在凳子上刚好能够到。


    昭昭先舀了那煎鸡蛋，鼓着小脸颊呼呼吹散了热气，然后张开小嘴巴啊呜咬下一口煎鸡蛋。


    煎得稍稍酥脆的鸡蛋浸泡过鲜香的面条汤，味道相得益彰，昭昭露出满足的小表情，忍不住晃荡起小短腿。


    好吃！


    昭昭嘴里含着鸡蛋，赶忙舀起剩下的鸡蛋，举着手就要喂给爹爹，小嗓音含含糊糊地道：“爹爹也吃鸡蛋。”


    严序看了眼昭昭，低头咬下一小口，点点头顺势夸赞：“好吃，剩下自己吃。。”


    得到爹爹的认同，昭昭向爹爹弯了下眼眸，满意地埋头吃起面条。


    严序也拿来勺子吃起肉粥来。


    热气腾腾的蔬菜瘦肉粥，应当是加了一小勺猪油，味道浓郁，口感均匀。


    严序顺势还喂了昭昭一口，昭昭眼睛亮了亮，都好好吃。


    昭昭吃饭安静，总是认真地埋头吃碗里的东西，小脸蛋一鼓一鼓的，总是乐意表现出生动的小表情，吃相也很是讨喜，让旁人看了不由胃口大增。


    吃完了早食，严序带着昭昭继续逛街，顺便买买家里缺的东西。


    他们刚搬来京市，就只带了些衣物，其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