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洛云舒手指微缩。


    昭远帝，驾崩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候。


    但是，突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洛云舒还是愣住了。


    以至于，连文县令说了什么都没听到。


    还是知意提醒了她：“东家。”


    洛云舒回过神来，看向文县令，问道：“大人，实在抱歉，我刚刚有点走神。您刚刚说什么？”


    这时候，文县令已经站了起来，他的神色有些不好：“陆东家，本官有事，先走一步。”


    “大人只管去忙。若有差遣，您日后说一声就成。”


    文县令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皇帝驾崩是大事。


    皇帝驾崩之后，礼部经过测算，会制定出数日至数月不定的国丧期。


    国丧期内，百姓不得嫁娶、宴饮，甚至，连歌舞都不许有。


    同时，百姓还要身着素衣素服，以示哀悼。


    对于文县令而言，他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这里毕竟离大楚太近了，昭远帝驾崩，要防着大楚会借机生事。


    同时，他还要拿出个章程来，制定本县的哀悼仪式。


    这桩桩件件，都需要他来主导。


    对于洛云舒而言，她要做的就很简单了。


    她吩咐知意：“不日便要治丧，把库房里能做素服的白色麻衣拿出来，以……以成本价出售即可。”


    姑且，算是寄托她的一点哀思。


    虽然昭远帝算计了她，但，从一个帝王的角度而言，他做的事情是没错的。


    因此，洛云舒对他恨不起来。


    昭远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墨城，大概需要七八日的时间。


    这也就意味着，裴行渊这个时候已经登基了。


    新帝继位，大齐势必会展现出新的气象来。


    昭远帝的死没给洛云舒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今她远离京城，心境也淡然了许多。


    和她现在没什么关系的事，她不愿意多想。


    第二日，全城百姓已经身着素服。


    洛云舒待在宅子里，没出门。


    隔了两日，新的消息传来。


    昭远帝驾崩之后，新帝继位，改国号为元舒，追封已逝太子妃洛云舒为嘉懿皇后，立独子裴启宸为太子。


    因为刻意回避，洛云舒从未打探过儿子的名字叫什么，甚至不许身边的人提起。


    以至于突然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她整个人彻底呆住。


    启宸。


    她的儿子，叫做裴启宸。


    现在，她的儿子是太子了。


    她的脸上，倏然一片冰凉。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落了泪。


    终究，是她对不住这个孩子。


    让他从出生之后就没有享受过母亲的关爱。


    早知如此，她就该瞒住有孕的消息，如此一来，她或许可以带着孩子一起离开京城。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她的儿子，现在已经是太子了。


    这个时候再想把他带走，难于登天。


    她曾和昭远帝约定，五年内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或许，等五年的期限到了之后，她可以回京，设法见见孩子。


    洛云舒低落的情绪一连持续了数月，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知意担心得很：“小姐，有批货要送往江南，要不您去江南散散心？”


    洛云舒了无兴致。


    最后，是知意把她硬拉上了马车。


    一路走来，行程并不紧凑，从一定程度上而言，简直就是在游山玩水。


    如今时间散漫，此行又是为了散心，故而，洛云舒自在了不少。


    等她从江南转了一圈，看遍了小桥流水，又一路往西，绕道肃州，最终，从肃州又回到了墨城。


    这一趟下来，整整耗费了一年半的时间。


    再回到墨城的时候，正好是暮春时节。


    这个时候的墨城，水草丰茂。


    洛云舒带着知意去附近的草场跑马，出了一身的汗，她很痛快。


    回到宅子里，她好好地沐浴了一番。


    刚沐浴完，知意就进来禀报：“小姐，文县令派人来传信，说是明日上午请您去县衙一趟。”


    洛云舒皱了皱眉：“可说了为什么事来找我？”


    “这个倒是没说。”


    “无妨，到时候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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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洛云舒略备薄礼，带着观棋前往县衙。


    在明面上，观棋是她的夫君。


    她出门带着他，并没有错。


    大约是文县令跟门房的人交代过，故而，洛云舒很顺利地进了墨城县衙。


    她刚坐下，茶还没喝，就见文县令走了进来。


    洛云舒起身行礼。


    文县令面容谦和：“陆东家不必多礼，且先坐下。”


    说完，文县令也落座。


    “陆东家，您在墨城经商也有几年的时间了。本官一直钦佩你的为人，尤其是你创办育婴堂和学堂的义举，更是让人敬佩。”


    “大人过誉了。”如今身为商人，洛云舒说话更圆滑了一些。


    “只是……”说着，文县令却欲言又止。


    看样子，他似乎是有些为难。


    洛云舒温和一笑：“大人，您有什么事，只管直说也就是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些日子，大理寺的寺卿大人跟本官传信，说他的妹妹不日将抵达墨城。”


    洛云舒略有不解，等着文县令的下文。


    “是这样的。”文县令搓了搓手，似乎愈发难以启齿，“寺卿大人的这位妹妹一直在大齐各地创办济困所，尤其是陛下登基之后，更是命户部拨款，由这位海大小姐主导，前往各地巡查，看是否有创办济困所的必要。这位海大小姐此番来墨城，许是要在此地创办济困所。”


    说完，文县令看着洛云舒，眼神热切。


    洛云舒微愣。


    文县令说的海大小姐，是海云澜。


    至于文县令的意思，洛云舒也明白了：“大人请放心，若是海大小姐需要接手育婴堂，草民可以拱手让出。”


    文县令面露歉意：“陆东家，实在是对不住。”


    洛云舒笑了笑：“大人，您客气了。您是一位很好的父母官。”


    若是别的县令，只怕压根儿就不会通知她，更不会对她如此礼遇。


    由此说来，裴行渊选派到这边来任职的县令，人品还让官品都是信得过的。


    回去之后，知意忧心忡忡：“小姐，怎么办？海大小姐要来了。”


    洛云舒淡淡一笑：“无妨，既然人来了，那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