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渊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裴靖隐的脸却怼到了裴行渊眼前，盯着他左瞧瞧，右瞧瞧：“二大爷，我二大娘呢？是不是不要你了？”


    裴行渊的脸色愈发难看。


    周佳怡急忙说道：“殿下，二殿下他刚醒，脑子不大灵光，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孤还不至于跟他一个三岁蠢童一般见识。”


    说完，裴行渊起身走了出去。


    洛云舒叮嘱了周佳怡几句，随后也走了出去。


    裴行渊正在门口跟谢枕溪说话：“他以后会一直这个样子？”


    “或许会好转，但是不可能像之前那么聪明。”


    “那、他还有之前的记忆吗？”


    谢枕溪反问：“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有之前的记忆吗？”


    当然不像。


    裴行渊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起身往外走，洛云舒立刻跟上。


    二人很快回了柔仪殿。


    出去这么久，洛云舒觉得裴行渊一定是累了，扶着他躺下。


    这时候，裴行渊突然问：“我现在看起来很老吗？”


    “不老啊，怎么了？”


    “没什么。”


    “你该不会是在介意二殿下说的话吧？”


    裴行渊直接否认：“不会，怎么可能？”


    洛云舒笑笑，为裴行渊解开发髻，把头发理得更顺了一些，好让他舒服地躺着：“你不老，一点儿都不老。”


    “嗯。”裴行渊应了一声，突然说道，“或许，忘记从前的事对靖隐来说是一件好事。他的从前，太苦了。”


    “是啊。”洛云舒点点头，认可裴行渊的话。


    一个生下来就不被自己的母亲所喜，甚至还被亲生母亲下毒毒害的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但，裴靖隐要用自己的死来护住周佳怡，还是让她感到意外。


    一个不被自己的母亲爱着的人，居然有了爱人的能力，甚至，他愿意豁出命去，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这样的爱，何其诚挚。


    又何其伟大。


    洛云舒卸了头上的钗环，挨着裴行渊躺下，侧躺着同他说话。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这么说话。


    躺着对裴行渊的伤口有好处。


    洛云舒则是迁就他。


    不然，若是她坐着，裴行渊就要向上看她，时间长了会很累。


    这时候，裴行渊伸出手，洛云舒凑过去，顺势躺在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依旧宽厚，似乎能容纳她的所有。


    他声音轻柔，缓缓道：“今天在刑部大牢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悉数告知父皇。”


    “包括靖隐服毒的事？”


    “是。得让他知道，靖隐很看重周佳怡。周家也被牵扯到贤嫔的事情里面，不会有好结果。周佳怡亦是周家人，若父亲动怒，即便她已经嫁给皇家，她的下场也绝对不会好。”


    事实上，周家早已被贤嫔收服。


    所以，当初贤嫔才会选择周欢欢来做二皇子妃。


    后来，真假千金的事谁都没有想到，也超出贤嫔的预料之外。


    谁也没有想到，裴靖隐竟然对周佳怡情有独钟。


    想到这些，洛云舒莞尔一笑：“这世间的缘分，有时候还真是妙不可言。”


    说完，洛云舒把玩着她自己和裴行渊的头发，唇角带笑。


    许久没听到裴行渊说话，她抬头看他，却看到他正看着她，唇角还有笑意。


    “看什么？”


    “云舒，你我是结发夫妻。”


    “自然。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说着，洛云舒把结在一起的头发举给他看。


    “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洛云舒心里咯噔一声：“殿下以为我瞒了你什么？”


    她不回答，只反问，这样就不会落于被动。


    裴行渊笑笑：“没什么。”


    洛云舒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裴行渊这样，像是带着答案问问题，他似乎知道了什么。


    洛云舒迅速回想她和裴行渊结识以来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最初，她选择和裴行渊合作。


    后来，她嫁给他，又发生了祁县的事情。


    说起来，她结识裴行渊之后，漏洞最大的就是这件事。


    她推说自己会占卜。


    可除夕宫宴上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她所说的占卜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因为，如果她真的会占卜，她不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也不会让裴行渊面临危机。


    想到这儿，洛云舒心里有些发虚，她偷偷地看了裴行渊一眼，却见裴行渊的眼睛微微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却听裴行渊这时候说道：“怎么，我问的问题让你压力很大吗？”


    “没有，怎么会呢？我没有事情瞒着殿下。”


    这话，洛云舒说的很笃定。


    总之，她重生的事情是不能告诉裴行渊的。


    她不确定告诉他之后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又很像是借尸还魂，听起来有点吓人。


    她怕裴行渊经不住吓。


    “真的没有吗？”裴行渊又问。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还是说殿下疑心我？”


    “云舒，你是心虚了吗？反过来问我问题，似乎是想把过错推到我的身上。”


    洛云舒暗暗咬牙，裴行渊实在是太聪明了。


    没错，她就是要打感情牌，倒打一耙，但是，被裴行渊识破了，就不好再这么干。


    洛云舒黔驴技穷，只能故技重施：“殿下觉得我心虚？”


    “是。”


    “如果殿下知道什么，还请殿下明示。”


    他明示了，她才好接着狡辩。


    不然，他一直这样模模糊糊的，她反倒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没什么。折腾了大半天，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


    “哦，那你睡。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等你醒了就能吃。”


    裴行渊兴致寥寥：“没什么想吃的，你看着准备吧。”


    话未说完，他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仿佛很疲惫的样子。


    洛云舒偷偷地看了他一眼，见他闭上眼睛，这回却是连气都不敢松。


    渐渐地，裴行渊的呼吸平稳了不少。


    洛云舒还以为他睡着了。


    谁知，裴行渊的身子突然压过来，大手扣在她腰间的软肉上，嘴唇贴着她的脸颊。


    洛云舒正纳闷儿他是睡着了无意中翻身还是没睡着，就听他轻声问道：“云舒，你心里、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