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舒看着明曦公主，笑意不减：“你觉得我若是心里有他，此刻该如何？”


    “你应该会难过的，可是你没有。”


    “是啊，我应该难过的。可我是太子妃，我怎么难过？在人前痛哭流涕，嚎啕大哭吗？”


    明曦公主慌了：“嫂嫂，对不起，是我……”


    洛云舒打断她的话，意味深长道：“明曦，有些事情不是介意就可以改变的。身为我们这样的人，除了要顾好自己的情绪之外，还要顾全自己的体面。”


    最后一句话，洛云舒是说给明曦公主听的。


    但，明曦公主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说道：“嫂嫂，我只是太担心你了。”


    “没事，我应付得来。明曦，咱们都要明白，和情爱相比，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我们这一生，未必完全都要靠情爱活着。”


    明曦公主点点头，若有所思。


    洛云舒拍拍她的手：“你去忙吧，不用送了，我这就回去。”


    她说完，却发现明曦公主的神色惊愕，正看向她身后的方向。


    洛云舒微微诧异，往身后看了一眼，就看到大长公主府的下人引着一个年轻男子往里进。


    “是认识的人吗？”洛云舒轻声问。


    明曦公主却在这时候拉住她：“嫂嫂，让我躲一躲。”


    旁边就有花丛，洛云舒把她推了进去。


    长公主府的下人很快走了过来，给洛云舒见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那年轻男子也跟着行礼，问安。


    “免礼。”洛云舒温和一笑。


    她的视线落在那个年轻男子身上，随口问道：“这位是？”


    那年轻男子立刻行礼：“回太子妃娘娘的话，卑职是兵部员外郎祝文彬，有些事想要向明公子请教。”


    洛云舒微微颔首：“去吧。”


    长公主府的下人立刻引着祝文彬往前走。


    他们去的，是千机老人和明曦公主所住的院子的方向。


    全程，知意挡着明曦公主，并未让她现身。


    祝文彬一走，明曦公主就走了出来，脸色微微发白。


    “明曦，你怎么了？”洛云舒直接问。


    明曦公主勉强一笑：“嫂嫂，我没事。大概是冰乳酪吃多了，肠胃有些不适。我、我就先回去了。”


    “好。”洛云舒欣然应允。


    但，她很快就发现，明曦公主回去的时候，走的是另一条路。


    这另外一条路，能确保她不会和先行离开的祝文彬碰面。


    洛云舒微微皱眉，立刻让人去查祝文彬的底细。


    她刚回到柔仪殿，消息就送了过来。


    她原本以为祝文彬已有婚约，谁知道，竟然不是。


    之前，明曦公主口出恶言，曾惹得一位姓祝的官家小姐差点儿寻了短见。


    那个女子叫祝雪棠。


    而祝文彬，是祝雪棠的亲哥哥。


    祝雪棠的父亲，礼部侍郎祝如松，曾在昭远帝提起或许需要公主去大楚和亲的时候，力荐明曦公主前去。


    可见，祝家人恨极了明曦公主。


    而现在，明曦公主大概对祝文彬有意。


    这几乎是毫无希望。


    查清楚这一点，洛云舒心中一阵锐痛。


    为明曦公主。


    之前，明曦公主被蒙蔽，所以那些事不能完全说成她的过错，可现在，却只能由她来承担全部的后果。


    洛云舒心中不安。


    明曦公主幼年丧母，后来又被自己的奶嬷嬷蒙蔽，如今她好不容易走出之前的阴霾，却又重新即将步入深渊。


    不，她不能看着明曦公主步入深渊。


    于是第二日，洛云舒“病了”。


    知意“六神无主”，去大长公主府请明曦公主。


    明曦公主很快就回来了，看到洛云舒在床上躺着，她焦灼万分：“嫂嫂，太医怎么说？”


    洛云舒勉强一笑。


    灵雀早已得到洛云舒的指点，立刻道：“公主殿下，太医说娘娘心思郁结，以至于肝气不畅，故而整个人没有精神，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


    说到最后，灵雀的嗓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嫂嫂，都怪我皇兄不好。你等着，我这就找他，让他过来看你。”


    “明曦，别去，没用的。”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明曦公主就已经跑了。


    她心急如焚，直奔端本宫寝殿，却被人拦下。


    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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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传来女子唱曲的声音。


    明曦公主恼了，推开拦她的人，径直走了进去，正好看到裴行渊坐在桌案之后，正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青色长裙，气质清婉。


    明曦公主满腹怒气，却在看清女子容貌的那一刻，彻底愣住：“嫂嫂？”


    转瞬，她狠狠摇头，不是嫂嫂。


    她冷着脸看向那女子：“你就是柳如音？”


    “是。”


    “出去！”明曦公主毫不留情。


    柳如音不说话，只看向裴行渊。


    这时候，裴行渊皱了皱眉：“明曦，你失礼了。”


    “皇兄，我有话要同你单独说。”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如音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明曦公主彻底被这句话激怒，“皇兄倒是说说看，她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明曦，你这是要插手孤的房内事？”


    “是又如何？你可知道，皇嫂已经病得躺在床上了，太医说她肝气郁结。她为什么肝气郁结，你心里不清楚吗？她卧病在床，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曲儿？”


    裴行渊的脸色沉了下去：“她肝气郁结，自然有太医为她诊病，和孤听不听曲儿有什么关系？”


    “至少，你去看看她，她的心情会好一点！”


    “然后呢？”裴行渊问。


    “什么然后？”


    “她这次肝气郁结，孤去看她，她好了。那么，下一次呢？孤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一个人。”


    “皇兄，你们才成亲几个月，你怎么就这样了？”


    “孤给她太子妃之位，这还不够吗？”


    明曦公主微微摇头：“皇兄，我不明白，你之前明明……”


    “你也说了那是之前。明曦，你不能要求孤总是一成不变。更何况，这世间的花那么多，总不能苛求孤只为一朵花停留。”


    明曦公主彻底失望，她看着裴行渊，缓缓开口：“皇兄，你太薄情了。你最终，变成了和父皇一样的人。”


    说完，她转身离去。


    却不曾留意到书桌之下，裴行渊蓦然攥紧的双手。


    片刻后，裴行渊看向面前的柳如音，唇角微弯，笑容和煦：“如音，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