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急声道：“娘娘，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洛云舒笑了笑，站着没动，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


    这时候，寝殿内唱曲儿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嗓音婉转绮丽，惹人遐想，应该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殿下的眼光不错，咱们回去吧。”


    洛云舒回了柔仪殿，心情很平静。


    拆发的时候，知意偷眼看洛云舒，怕她会不开心。


    看到知意的小动作，洛云舒莞尔一笑：“别多想，我不难过。”


    知意这才放了心，服侍洛云舒睡下。


    隔日，洛云舒用过早饭后，东方先生过来了。


    他的脸色有点不太自然：“娘娘，殿下新封赏了一位唱曲儿的姑娘，喜爱得紧，赐她住在偏殿，说是份例按良娣的身份来。”


    洛云舒微微皱眉：“为何是按良娣的身份来，殿下没有给这姑娘封号吗？”


    “暂时还没有。”


    “好，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东方先生走后，洛云舒立刻吩咐人收拾房间。


    既然是按良娣的身份来，那房间的位置就得是最好的。


    刚好，如今明曦公主去了大长公主府，她旁边的几个房间空着，刚好收拾出来，让这位姑娘住。


    洛云舒吩咐下去之后，照常看账本。


    才看了没一会儿，就见听见了杂乱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到了神情仓皇的知意。


    “怎么慌成这个样子？”


    “娘娘，柳如音来了！”


    柳如音，就是那个给裴行渊唱曲儿的姑娘。


    “来便来，你慌什么？她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她、她与您很像。”


    洛云舒轻笑，能有多像？


    没多久，柳如音低着头进来了。


    她眉眼低垂，规规矩矩地行礼：“民女柳如音，见过太子妃娘娘。”


    “免礼。”


    随即，柳如音抬起头来。


    洛云舒有点意外。


    如果不是确认孙氏当时只生了她一个，她简直要怀疑柳如音是她的孪生姐妹。


    柳如音与她，真的很像。


    不只是眉眼相像，脸颊也相似，所不同的是柳如音的眼角长了一颗泪痣，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这也是她们二人最大的不同之处。


    非但是外表相像，柳如音看起来，气质很沉静。


    洛云舒许她免礼之后，她就安安静静地站着，不上前讨好，也不说多余的话，似乎是在等着洛云舒分派什么。


    洛云舒直接开口：“此前东方先生才来告知本宫，故而给你准备的偏殿还在打扫。你若是觉得烦闷，可以先出去走一走。”


    “不烦闷的。民女看娘娘这里有书，可否容民女看看？”


    “可以。”


    洛云舒让人拿了几本书给她。


    得了允许之后，柳如音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看书。


    她看得很认真。


    洛云舒看账本也看得很认真。


    这一刻，旁边的人都觉得二人出奇地相像。


    没多久，分配给柳如音的偏殿收拾好了。


    柳如音起身，捧着手里的书有些不舍：“娘娘，这本书可以等草民看完再还给您吗？”


    “可以。”


    柳如音行礼，转身离开。


    她一走，知意再也忍不住：“娘娘，她绝对是在模仿您。”


    天底下不该有这么相像的人，这很诡异。


    “让寒霜去查一下，看她是个什么来历。”


    “是，娘娘。”


    洛云舒觉得奇怪。


    柳如音自称草民女，却会唱曲儿，能识字，尤其是这通身沉静的气度，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不应该是个寻常百姓。


    果然，寒霜很快带了消息回来。


    原来，柳如音是落魄的官宦之女，原先她父亲还在的时候，她是读过书的。


    这样一来，她识字，气度不凡也就说得通了。


    而且，裴行渊是在茶楼遇见柳如音，并且主动把她带回来的。


    一切看似没什么问题。


    夜间，知意忧心忡忡：“娘娘，殿下是不是对您爱而不得，转而将一腔热情都投注到了柳如音身上？”


    洛云舒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知意，无聊的时候，少看你那些话本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啊。”


    “殿下喜欢谁是他的自由，我不该、也不可能去干涉。”


    说到底，裴行渊是个年轻且正常的男人，他会喜欢谁都是正常的。


    往深了说，人都是有需求的。既然有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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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不曾回应过裴行渊的满腔爱意，那么，他知难而退，转而喜欢其他人也是很正常的。


    “不该是这样的。”知意急切地辩驳，“就算是在您这里碰了钉子，殿下也不该这么快就喜欢其他人。他该从一而终的。”


    洛云舒哑然失笑：“知意，你这脑子是看话本子看坏了吗？天底下没有这样的男子。”


    更何况，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裴行渊在她这里碰了钉子，不可能顶着钉子继续往前。


    他该后退，去为自己寻找新的可能。


    更何况裴行渊是太子，他有他的骄傲。


    知意愤懑道：“难道那些话本子上的故事都是骗人的吗？”


    “大多数是。不过，我们可以在心里幻想有那样的人存在。毕竟，我们总该相信人性的美好。”


    这世上总该有些真情的。


    只是，很少会遇到。


    洛云舒对此不抱希望。


    她自有她的志向。


    柳如音的存在，洛云舒是不在意的。


    可偏偏，有人替她在意。


    第二日一早，明曦公主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嫂嫂，你怎么没有派人去跟我说这件事？”


    洛云舒气定神闲：“哪件？”


    “那个柳如音啊！”


    “你皇兄有了新欢，还需要告知你？”


    明曦公主懵了：“嫂嫂，我是在为你出头啊。之前他那么喜欢你，怎么说变就变了？”


    “明曦，殿下有喜欢任何人的自由。”


    “可是，你就不难过吗？”


    “不难过。”洛云舒笑着摇摇头，“早在嫁给他之前，我就知道他此生不会只喜欢我一个人。既然如此，我就不会有不切实际的渴求。如今发生的一切我早有预料，所以，我不会难过。”


    洛云舒的话，真真假假。


    毕竟，她不能暴露和裴行渊合作的事。


    在所有人眼里，裴行渊娶她，是因为爱惨了她。


    那么此刻裴行渊移情，她是应该难过的。


    所以，她只能顺着这个思路去解释。


    她是太子妃，要能容人。


    “嫂嫂。”明曦公主坐过来，挽住洛云舒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