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季枝像往常一般到她的位置坐下，她一瞥，发现自己旁边的座位空空的。


    平常这个时候，江怀应该早就来了的才对，但今天却没见他人，季枝有些疑惑。


    季枝放好书包坐下，拿出自己昨晚写好的一千遍“叶老师保温杯里泡菊花和枸杞”


    本来她和江怀说好的，一人五百遍，但是她想，万一江怀忘记写了呢？


    她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所以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写了一千遍。


    季枝趴在课桌上，闭眼休息了会儿。


    再睁开眼时，是被自己身旁的人吵醒的。


    季枝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白皙的脸颊被课桌压得有些红，她抬手揉了揉。


    “你这么那么久？”


    “抱歉。”


    季枝眼皮有些沉，觉得还是有些困，抬手打了个哈欠。


    她努力睁开眼，冲江怀摆摆手：“没关系，知道你没写，所以我昨天写了一千遍。”


    “那么不信任我？”


    “可是我写了。”


    说完，江怀便从书包里拿出他昨晚连夜赶写的五百遍“叶老师保温杯里菊花泡枸杞”


    季枝伸手接过，不禁咽了咽。


    这字……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多了……


    “你那么厉害？”


    “当然。”


    季枝想了想，拍起江怀马屁：“写得那么好！那你这我就不交给老叶了，我回家给你裱起来。”


    “随你。”


    “对不起……”


    江怀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只是耸一耸肩膀，摇头：“没关系。”


    季枝随手拿起本书，翻开盖在自己的头顶，斜过眸子看他，一脸不相信。


    她悄悄地凑近江怀，小声问道：“真的假的？”


    江怀睨了她一眼，莫名地被她这副样子逗笑：“真的。”


    *


    阳光洒在敞亮的走廊上，折成了好几段，令人感觉暖洋洋的。


    季枝走在走廊上，许是要进办公室见老叶了，她不由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几张纸。


    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季枝差点连门都不敲就走进去了，还好突然起来，要不然老叶得把她吞了。


    季枝想想，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恐怖的画面晃散开来，轻轻地敲了敲门。


    随之而来的是老叶的声音：“进！”


    还是一样的响亮……


    季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两台风扇嗡嗡地响着，老叶坐在最里面的那个位置，手里拿着只红笔，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似乎是早就知道门外的是她一样，笔尖一顿，斜眸看了眼季枝：“写好了？”


    季枝手心出了些汗，纸张也跟着染上潮湿的感觉：“嗯。”


    老叶看出她有些紧张，扬了扬眉，抬手用笔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将那一千遍“叶老师保温杯里泡菊花和枸杞”放到桌面上。


    季枝照做，她刚放上就想要扭头走掉，却被老叶叫住。


    “等等，我叫你走了吗？”


    季枝一听，心里有些发慌，捏了捏自己的手，也没说话。


    果然，老叶开始像老妈子一样喋喋不休了。


    老叶将笔往桌面上随手一扔，转过身来，他面对着季枝。


    “我在班里都讲过多少次了！我们今年都多大了！是不是该讲点礼貌？你要走了也得和老师说一声才走！”


    季枝也不敢反驳他，毕竟这要是一反驳，老叶肯定包给她讲到中午放学的，都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季枝低头，看着那瓷砖地板：“是，老师你说得对。”


    “真是的……都白讲了！”


    季枝抬眸，看着老叶转过身，拿起刚刚被他扔到一旁的笔，顺手再扫过过她那写的一千遍，她不禁咽了咽。


    季枝瞧老叶也没有要让她走的意思，只好干巴巴地站在一边。


    老叶摘下眼镜，哈了口气，用衣服擦了擦，戴上凑近那一千遍仔细看着。


    他眼睛微眯，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瞧着，似乎有些不满意，啧了一声。


    “中下，不及格。”


    季枝被他说得脑子有些懵地啊了一声，然后她再懵懵地看老叶用红笔在纸上圈了好几个红圈，她更加懵了。


    她自动略掉了办公室里的风扇声，觉得此刻的办公室静得可怕。


    接着，老叶看到第二张，又啧了声，这声听着好像很不满意。


    老叶圈完，将那几页纸扔在桌上，耸了耸肩：“不行，你这一千遍写得太敷衍了。”


    季枝听后，暗自庆幸。


    她觉得要是刚刚拿了江怀写的那一半，老叶现在肯定已经对她发火了，会说她写了一半还没坚持写完就偷懒，两者相比之下，季枝还是全部偷懒老叶更能接受一些。


    “看见这些红圈没？”


    “看见了。”


    “不好看，你现在全部在办公室重新写。”


    “好……”


    季枝说完，生无可恋地拖过老叶旁边的那把椅子，到旁边那空桌上重新写。


    那张空桌，就是因为老叶有这样的毛病，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专门给他腾出来的，毕竟谁也不想和这老头吵架。


    之前就是有个新来的老师，因为在办公室吃零食的问题和老叶吵起来了。


    老叶嫌那零食味太大，影响他工作，而那新老师也嫌老叶整天事太多，老是挑刺儿；那时候那场面老壮观了，几个班的学生都凑到办公室门口吃瓜，其他老师怎么赶都赶不走。


    最后，两人都罚了，那新老师也不想在这儿干下去了，直接去了别的地方任教。


    老叶突然想起什么，出了声，把季枝的思绪拉回。


    “哦！你那最后一页那一排圈的，只是枸杞的杞字那部首缺了一捺，你只要加上就好了。”


    “好的。”


    “但是写丑了，得重新写。”


    那我干脆重新写得了……


    季枝心想着，但是还是不敢说出口。


    “好，我知道了老师。”


    过了会儿，季枝写完都已经快要上课了。


    她起身，先将那椅子推进去放好，再走到老叶旁边递上去。


    老叶接过，他再次认真看了起来。


    许是季枝刚刚在老叶旁边，有些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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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认真地对待了，老叶点点头，终于大发慈悲地放了她，但也不忘说道：“季枝，你记住，以后上课再跑神，就这样。”


    “我记住了……”


    回到自己座位上，季枝送了口气。


    她不由地小声说道：“吓死我了……”


    前面的裴佳黎闻言，扭过头来，正要开口，瞟到江怀，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她压低声音，小声对季枝说道：“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你同桌原来那么帅？我突然不喜欢宋礼了，我想追你同桌了……”


    季枝早已习惯了裴佳黎这副花痴模样，她摇了摇头：“帅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啊？”


    裴佳黎忽然觉得有道理，用力点了点头，她表示赞同，开始八卦地问：“哦，对！你去找老叶干什么那么久？”


    季枝昨天都快写吐了，现在不想再说了，所以将那十几个字简称为“一千遍”：“还能干什么，交他昨天叫我写的一千遍啊……”


    “你这么说，我突然觉得这么久是当然的了，不过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其实不写他也不会知道吧？”


    裴佳黎虽然不喜欢听课，但她从来不敢在老叶的课上搞些乱七八糟的，因此，她从没被老叶罚过，只是听说过而已。


    季枝摇头，反驳裴佳黎道：“不，他记忆力超级好的，而且你没听他昨天说的啊？他说他不是金鱼记忆，别等着他跟我要，不然，双倍！”


    “好吧，他的课我从不敢乱搞，我不知道……”


    裴佳黎说后，扭过头去，拿出课本乖乖坐好。


    季枝偏头，瞥见自己那同桌又睡了，出于好心，她抬手戳了戳江怀：“喂。”


    江怀被她戳醒，微微睁开双眼，喉结也跟着滚动了下，嗓音有些沙哑：“怎么了？”


    季枝作为一个纯情少女，突然瞧见了自己同桌那喉结，她不由地有些脸红。


    她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抬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摇头：“没有，要上课了……”


    “你的脸怎么红了？”


    这是个好问题，季枝微微张了张嘴：“刚刚从老叶那里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晕乎乎的……”


    面前人听她这样说，稍微蹙了蹙眉，没回话。


    季枝也干脆趴在桌子上，她心跳如擂，声音也有些闷：“我没事，缓会儿就好了。”


    当然没事，只是简单的脸红了而已……


    可她这样说，江怀像没听见一样，凑近了些，到她耳边轻道着。


    “趴在桌子上做什么？你刚刚叫我起来不就是因为要上课了吗？”


    江怀的声音不重，犹如根羽毛般，轻轻地扫过她的耳朵，再接着是脖子。


    季枝忍不住一抖，觉得耳朵痒痒的，脖子也是，缩了缩。


    “我有点不舒服……你给我看着，老叶来了和我说一声。”


    “嗯。”


    等季枝觉得脸不再那么烫了时，她抬起头来。


    季枝看着一旁的江怀，点点头，再冲他笑着说道：“我没事，我好了，不用你担心。”


    “没事就好，不然我可能要叫救护车了。”


    季枝一听，有些无语，嘴角抽了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