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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年前。


    八月初八，镜阳城的花家，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围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娃娃夸赞。


    女孩名叫花娇，花家掌舵人战爷的独女，家族排行第四，大家都叫她四小姐。


    这日，是她的周岁宴。


    陆时序随着家中长辈来到镜阳城，给花四小姐庆生，顺道确定联姻之事。


    虽说只是订个娃娃亲，却关系着两家日后的商业联盟。


    一进门，陆家人就受到了花家的盛情招待。拨开重重的人群后，陆时序总算见到了爸妈与他提起的未婚妻。


    她好小好小一只，躺在摇篮里，津津有味的吸吮着自己的手指。


    那粉粉的脸蛋，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可爱极了，看着就想亲一口。


    陆时序忍不住凑近，用嘴唇碰了碰小娃娃软软的脸蛋。


    小花娇咧着没长牙的小嘴，朝他笑着。纯真，可爱，迷人，特别的招人喜欢。


    陆时序也笑了。


    可旁边的大人们，却开起了不正经的玩笑。


    “哎呦，你们看，阿序挺喜欢这小媳妇呢？”


    “是啊，这还没成亲呢，就亲上了。以后，绝对是个宠老婆的。”


    “哈哈，就是。依我看啊，今晚，就让阿序抱着娇娇睡。让他们两从小培养感情，以后，定如胶似漆。”


    ……


    因为那些讨厌的玩笑，自尊心超强的少年陆时序，气的小脸通红，冲摇篮里的那个粉嫩粉嫩的奶娃娃，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烦死了！”


    “笑笑笑，你牙齿都没有，跟个老太婆似得，丑死了！”


    “讨厌鬼，吃了又吐，吐了又哭，你好恶心，我才不要娶你当老婆！”


    大人们的笑声，愈发热闹，故意逗他。


    “阿序，你若不娶娇娇，我们就把娇娇许给别人了哦？”


    陆时序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娃娃，骄傲的头颅昂得老高。


    “哼，她爱嫁谁嫁谁，我才不稀罕。谁愿意娶个这么小，这么丑的女娃娃当老婆？”


    小花娇好似听得懂话，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扑簌地滚落，还未长牙的小嘴巴咿咿呀呀，那委屈的小模样，格外惹人怜惜。


    花婶婶把女儿抱起来，轻轻摇哄。


    “娇娇乖，娇娇不哭。阿序哥哥喜欢你呢，他就是你的未婚夫，谁也抢不走！”


    小花娇蓄着满眶的眼泪，朝陆时序伸手，依旧要他抱。还发出咯咯咯得声音，听起来像是叫哥哥。


    陆时序伸手将她推开。


    “小哭包，谁要抱你啊，讨厌！”


    只听见哇的一声，满屋子的喜庆，被小女娃震天动地的哭声给覆盖。


    这么小的女娃，怎么哭起来这么大威力，就跟原子弹爆炸一样，把所有人都招来了。


    花百战从前头走来，宠溺地抱起女儿，笑问。


    “娇娇怎么哭了，告诉爸爸，是谁欺负你？”


    小花娇手指一扬，眼泪汪汪地指着陆时序。


    她虽然不会说话，告状倒是告得挺准。


    “哦？阿序欺负你了呀？那爸爸罚他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看热闹的人们，也跟着起哄。


    “对啊，阿序，你惹哭了娇娇，你要负责把她哄好！”


    “快，唱个歌给你媳妇听！”


    陆时序哼地一声跑出去，他讨厌这小媳妇，害的他这么丢脸，这辈子都不愿意娶她当老婆。


    ……


    接下来的老半天，他都蹲在后院的墙角生闷气。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婴儿的哭声。


    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女仆，鬼鬼祟祟的抱着个婴儿，从侧门溜出去。


    他看到了，那个孩子是花娇，她在哭。


    可是，他的自尊心作祟，没有叫！


    ……


    后来，花家的天塌了，周岁宴成了伤心宴。花家四小姐失踪了。


    眨眼二十一年过去，花家早已物是人非，所有人都遗忘了那个小婴儿，唯独陆时序。


    他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懊悔中，每夜都会被小孩的哭声惊醒。


    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在问他。


    “阿序哥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醒来后，是漫长的夜和虚无的空白。


    他很想知道，当年哪个女孩去哪儿了？还有没有活着？


    他发誓，若是有一天能够遇见她，不管她是美是丑，是肥是瘦，他都愿意娶她当老婆。


    他的腰侧，纹着跟她一样的胎记，一枚红色的小辣椒。


    那是花婶婶给宝宝洗澡时，他偷偷看到的。


    那会儿，花婶婶还说。


    “阿序，你记住了，我的女儿，叫花娇，不是辣椒的椒。人比花轿，你可要好好宠她哦。”


    这二十一年来，陆时序每晚都会做梦，梦到他的未婚妻。


    时间冲淡往事，岁月淡忘了忧伤。


    陆时序幼时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唯有对那个女孩的执念，越来越清晰。


    随着时光流转，梦中那个女孩的背影，也慢慢的长大。


    由蹒跚学步的娃娃，长成活蹦乱跳的孩童，再到豆蔻年华的少女，满满的女儿香，扑鼻而来。


    最后一次，他竟然梦到她穿上一袭洁白的婚纱，挽着别人的手臂，步向婚礼的殿堂。


    而他，拼了命的在后面追。“娇娇，等等我……”


    “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可是，她始终都没有回头。他自始至终没看清过梦中的女孩，到底是何模样！


    再睁眼时，他已从前线撤离，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里。


    “陆先生，你终于醒了！”


    医生甜美的声音，将陆时序的梦境打破。


    梦里的情景历历在目，就好像真实经历过一般。他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又或者，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亦是一扬梦。


    ......


    刺眼的灯光射入瞳孔，刺得他眼睛发痛。


    “这是哪儿？”


    “这里是医院，陆先生，您受伤了！我是你的负责医生，戚栩。”


    还是那个声音，娇甜软糯，像是咬在嘴里散开的棉花糖一样，听起来特别地悦耳。


    陆时序微微抬眸，望向床前的女医生。


    她身量娇小，略显纤瘦，正背向他整理医用推车上的药具。


    在灯光的照耀下，那件宽大的白大褂有些微透，隐隐可以看到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伴随着肢体动作，微微扭动着。


    像春风下的细柳一般，轻轻拂动！


    莫名，他脑海里蹦出一个词，纤纤细腰，弱柳扶风。在这一刻，具象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