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然吃完饭，就默默的回房间拿衣服洗澡了。


    等他进了浴室后，时川跟菀菀眼神对上，立刻默契的冲进房间，然后把门反锁起来。


    “开会开会！”


    “爸爸，他刚才是不是偷偷哭了？”


    “好像是。”


    “他有什么烦心事吗？”


    时川沉吟，作思考状：“大部分小孩的烦恼都来自大人，应该是跟你周阿姨有关的，你想想，参加婚礼前，人还开开心心的。”


    菀菀眼珠转了转，“他不想他妈妈结婚？”


    时川摇头：“这个不清楚啊。”


    菀菀：“爸爸，周阿姨结婚了，最不开心的人应该是你吧？”


    时川：“瞎说什么呢，爸爸跟你周阿姨是纯友谊。”


    菀菀：“恋人未满。”


    时川：“你人周阿姨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菀菀：“胡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帅最好最有责任心的男人！爸爸，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时川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我的幸福就是你啊，傻女儿。”


    菀菀泪目，忍不住的抱住了时川。


    “老爸，我爱你！”


    时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那种煽情的话咱俩就不多说了，这几天你也别问周栩然在香港那边发生什么事，当做不知道，刚才他哭的事情，也装不知道。他这个年纪，自尊心很强，最要面子。”


    菀菀点头如捣蒜，跟时川击掌为盟。


    “爸爸，我懂的，我会保护好周栩然的尊严的！”


    *


    周栩然洗好澡了以后，就默默的回房间了。


    时川叹了口气后，叮嘱菀菀早点睡，就熄了灯也回房间了。


    菀菀躺在床上却一直怎么也睡不着。


    【菀菀（已有闺蜜勿扰）】：睡了吗？


    【Z】：睡不着。


    菀菀沉默了下。


    她在手机上反反复复的输入文字，“要不要陪你？”，又默默的删了。


    太主动了。


    这样显得她上赶着贴。


    她又继续编辑文字，“多喝热水，早点睡。”，还没发出去的时候，周栩然的信息又跳了跳。


    【Z】：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她马上把多喝热水早点睡删掉，然后重新编辑文字。


    【菀菀（已有闺蜜勿扰）】：可以啊，你想说什么？


    【Z】：我想看看你。


    菀菀疑惑，她有什么好看的。


    周栩然的信息又追了过来。


    【Z】：求求你。


    任她铁石心肠，也说不了拒绝的话，已经想象他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的样子了。


    菀菀立刻下了床，轻轻打开房门。


    又鬼鬼祟祟的走到时川的房间，耳朵轻轻的贴在门板上，熟悉又令人安心的打呼声传来。


    她这才爬楼梯上了小阁楼。


    周栩然的房间灯都没有开，黑乎乎的。


    她一边开着手机的光亮照着地板，一边小心翼翼的爬着楼梯，直到上了阁楼。


    一推开门。


    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


    她措不及防的跌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周栩然……”


    “嗯。”


    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只是安静的站着，被他拥在怀里。


    他的胳膊很用力，很用力的圈住她。


    像是在圈住一个救命稻草。


    菀菀迟疑了下，才轻轻的抬手搂住他的腰，放软的声音，“你还好吗？”


    “不太好。”


    他身体有些发颤，情绪似乎抵达了崩溃的边缘，“我很不好。”


    凌晨时分的夜晚处于极端安静的氛围中，安静到她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也在发抖。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


    周栩然低下头，慢慢的把脸埋进了她的肩上，嘶哑的声音从她的肩上细弱的传来。


    “我跟我母亲吵架了。”


    “然后呢？”


    “我想到了以前一些很不好的回忆。”


    菀菀抬手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说：“我听着呢。”


    “五年前，他们要离婚，法院先是把我判给了我父亲，光是抚养权他们就一直在争。直到有一天，我母亲来接我，她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将房间反锁。”


    “她当着我的面自残，说如果我跟了我父亲，那我会永远的失去她。那时候我很害怕，于是我回去抗争，才帮她拿到了抚养权。”


    菀菀怔了下。


    周韵竟然这么疯？


    “后来呢？”


    周栩然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搂住她的双手越来越用力，浑身一直在发抖。


    菀菀看不到他的脸。


    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好像湿润了。


    “后来，她把我送到了外婆家，没有再管我……”


    周韵高兴的时候，会逗他玩。


    但是大部分时间，周韵是不高兴的。


    她会发疯，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的攻击自己的亲生儿子。


    外婆说她病了。


    可能吧。


    就因为病了，所以可以把所有的痛苦和不幸都归咎在他身上？


    她的痛苦和不幸，难道是他造成的吗？


    后来，周韵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外婆的葬礼。


    周韵把他丢回了周家。


    可是周家已经不再是他的家。


    周明诚再婚了，继母生了个弟弟。


    他回去那天。


    同父异母的弟弟周岁生日宴，一家其乐融融，他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局促无助。


    敏感和脆弱让他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就不该活着，也让他在无数个孤身一人的夜晚里陷入了精神内耗和折磨。


    这种长期的精神内耗，让他性格越来越畸形，越来越不合群，也越来越叛逆。


    潜意识里也认为没有人可以依靠。


    他无法对任何人交心，害怕与人亲近。


    初来时家的时候，他看到菀菀跟时川的相处方式，他震惊于原来家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可以这么轻松自在。


    他很羡慕。


    羡慕到发疯。


    可是他只能用他逐渐长满浑身的荆棘去保护自己，把自己伪装成为不屑于爱，不稀罕爱又高高在上的样子。


    维护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可实际上，在无数个夜晚里，他像个躲在阴暗处的无家可归的小狗，也只是渴望能得到一点点的爱。


    一点点也好。


    周韵说没有她，时川不会对他好。


    可事实证明，时叔叔不是她说的那种人，他的底色就是善良啊。


    他更恨周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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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我要加快速度了，小孩们要长大啦！宝宝们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