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四天社死5

作品:《貌美世子在线社死

    风镜兮心里七上八下:那个黑衣人方才应该没听到吧?


    不过听到也没事,反正他们也不熟悉,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正这般想着,那个讨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姑娘实乃我大陈巾帼,女子楷模,妙哉妙哉!”


    风镜兮终于正眼打量那个出言不逊的登徒子,她不由微愕:那人脑门镫光瓦亮,点了九个棕褐色的戒疤,但身上又松松垮垮地穿了件道袍,手里还拿着一个滋滋流油的大鸡腿。


    他是道士还是和尚?还是俗家弟子?他能吃鸡腿吗?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那个鸡腿好吃吗?


    风镜兮承认自己又饿了,定是方才追那个黑衣人消耗太多体力的缘故。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瞪了眼黑衣人,那家伙风轻云淡,颇为从容的模样。


    “檀语,不可无礼。”黑衣人迈步而来,缓缓启唇,他的音色如古寺禅钟,低沉醇厚。


    固然好听,但终究不是风镜兮内心的声音。


    不是那个人。


    风镜兮略有些失落,又不由暗嘲自己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行,就你有礼,我们都没礼。”檀语啧了一声,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啃香喷喷的大鸡腿。


    合着这两人认识?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虽这么说过于武断,但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估计这个黑衣男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镜兮警备心更重,她后退两步,悄然观察四周环境,准备立马跑路。


    因此,她错过了黑衣男人眼底划过的受伤之色。


    风镜兮以余光四处打量周遭,绝望地发现这条小巷踏入这方街巷,仿若置身于一座天然迷宫,四下里皆是纵横交错的巷道,像被顽童随意泼洒的墨线,毫无章法。


    主道宽阔,勉强能容两辆马车并行,可两侧的支巷却逼仄得很。


    青石板路蜿蜒曲折,时而爬坡,时而下坎,不知通向何方。巷口的老槐树歪歪斜斜,枝桠肆意伸展,为小巷添了几分杂乱。


    所以,她是怎么绕到这种地方的?迷怔了?


    在重度路痴的眼里,就算一天内走同一条路都能走丢,更别说是这般错综复杂的巷道。


    这也是为什么她之前强忍恶心,也要搭安醉复马车的原因。不然若是让她自己去,怕是明年都到不了渼陂湖。


    早知道就花钱雇马车了!风镜兮颇为懊恼。


    “我很饿,现在想去聚仙楼,走了。”黑衣人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转身对着檀语淡淡开口。


    风镜兮眸光忽亮——世界上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她正好也要出巷子,也正好想吃饭。这不是瞌睡就碰上枕头了吗?


    檀语却是一脸莫名:这家伙难得来找他,来时多半有心事,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生人勿扰”的气息。


    如今好不容易露个面,话都没说上,居然说走就走?更离谱的是他昨日飞鸽来信,说申时即来,结果申时三刻才来。他向来很守时,这次居然会迟来?那之前做甚去了?


    “梵樾,你且等等,你——”檀语急眼,但瞥见梵樾的冷厉眼刀立马噤声。紧接着强作笑容,生生改口。


    “你且去罢,多吃点。”最后几个字是从齿间强挤出来的。


    梵樾淡淡点头,便抬起大长腿转身离开。


    风镜兮瞟了眼一看就不正经的檀语,便立即狗狗祟祟地跟在梵樾后头,她自嘲自己居然很有尾随痴汉的潜质。


    目送那两人离开,檀语摸了摸油乎乎的下巴:“别说,那两人还挺登对。梵樾那小子平素清心寡欲的,比我还像和尚。我还以为他要一直打光棍,关键时刻还挺上道。”


    *


    风镜兮始终与梵樾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暗暗鄙视梵樾:所谓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他一看就不是个合格的干饭人。走得这么慢,放现代食堂铁定连桶都抢不到的。不过这样也省了她的事,毕竟她也走不快。


    风镜兮起先还会躲在墙后以作掩饰,后来发现完全没必要,因为那黑衣男人从未回头,只是径直往前走。


    毫无警惕之心。


    但他也不用担心被劫色,因为他真的很高。


    风镜兮一米七的个子,但他起码比她高一个头,目测一米九以上。碧空如洗,勾勒出那道挺拔的背影。他身姿修长,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每一步都沉稳有力。


    委实腰窄臀翘大长腿,可以当男模了。


    风镜兮略微有些失神,不由足尖微滞。等回过神来后,已看不到梵樾的身影。


    风镜兮懊恼男色委实误人,自己竟然如斯肤浅!


    风镜兮左看右看,不免有些垂头丧气: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让人脑壳痛。按理来说巷道里应该人声鼎沸,满是烟火气,结果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这时,她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出于本能,她隐于墙后,悄然探出头。


    只见一个身披雪狐裘的贵妇人正叉腰训斥:“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我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轿子怎地还没来?再这般惫懒,信不信我扣你们工钱!”


    “夫人,您可千万别这般说。您且看,轿子这不来了吗?”侍从谄媚道,伸手一指。


    的确,一顶朱红的轿厢稳稳而来,仿若被天边流霞泼染,边角处用赤金勾勒繁复的如意云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抬轿的八名轿夫身着玄色劲装,步伐稳健,身姿挺拔。


    “哼!眼下先饶过你们!唉,好烦啊,听说松鹤楼新出贵妃琵琶鸭,我好想去吃,但一个人又不想去。”


    “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可以陪您吃啊!”旁边一个小厮素来脸皮厚,也知道夫人素来宽仁大度,没有架子,便涎着脸笑道。


    “去你的!”夫人笑骂,“我要香香软软的小姑娘,谁跟你们五大三粗的臭男人吃饭!”


    “别介啊,咱裴相可是玉树临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怎么也算不上臭男人呀?您要是想找小姑娘,那不是有个小姑娘吗?”有个眼尖的小厮瞅见风镜兮,指着长指一指,提声叫道。


    “还真是。”裴夫人两眼一亮,“噔噔噔”就小跑至风镜兮面前,略打量了风镜兮片刻,便笑若骄阳。


    “你挺对我眼缘,我们去吃饭罢?松鹤楼,去不去?”裴夫人显然是爽利性子,行为举止都带着武将虎女的利落作风。


    风镜兮略愣了愣,毫不扭捏,微微一笑:“好。”


    这夫人很对她脾气,她喜欢。


    裴夫人眉眼都浸满笑意,她轻握住风镜兮的手,将她往轿内引。


    途中,她不动声色地瞅了墙角静默伫立许久的黑色身影一眼,伸出大拇指。


    风镜兮上轿后,发现这轿子不仅外面看起来壕,更令人惊艳的是其内在十分舒适。


    轿厢壁蒙着柔软的月白色锦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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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触手温热。轿厢内铺着厚软的狐皮褥子,躺上去仿若陷进云端,寒意全无。两侧各摆着一个松软的鹅毛靠枕,靠着它闭目养神,脖颈、腰背都寻到妥帖的支撑。


    轿顶悬挂着一盏小巧的琉璃宫灯,柔和的暖黄色光晕倾洒而下,不刺眼,却将整个轿厢照得亮堂温馨。轿厢角落,还安置着一个精巧的香炉,袅袅升腾的檀香,安神助眠,让人不知不觉沉浸在静谧氛围里。


    “来,坐。”裴夫人半倚在靠枕之上,玉手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风镜兮从善如流,安然地半躺在靠枕之上,不由感慨这是神仙日子。


    “来,吃块芙蓉酥,还有红枣桂圆暖羹,你且尝尝,暖暖身子。”此时恰好侍女端来一个和田玉盘,里面所盛都是风味各异的小零食。


    风镜兮捻起一块芙蓉酥放入口中,果然芳香四溢,入口即化;再饮一口暖羹,整个人都升华了。


    “舒服啊。”风镜兮情不自禁地喟叹道。


    “你舒服就好,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裴夫人捂嘴轻笑,小声说道。


    “你说什么?”风镜兮没听清,故再问了一次。


    “我说你平时爱看话本吗?”裴夫人神神秘秘地从狐皮褥子下翻出好几个蓝皮簿子,献宝似的给风镜兮挨个展示。


    风镜兮定睛一看,还不是往常的才子佳人之流,而是肉香四溢的狂野版,禁忌、背德、反伦理,令人血脉贲张。


    风镜兮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时不时与裴夫人交流观后感,诸如“这男人身材不错”、“女孩性子好”、“涨姿势了”等等。


    两人越聊越觉得志趣相投,三观颇为一致,当场义结金兰。


    裴夫人一把搂过风镜兮的肩,豪爽道:“以后你就是我卿毓嫡亲嫡亲的妹妹,谁要是敢跟你过不去,就是跟姐姐我过不去!有事儿尽管来找姐姐,姐姐给你撑腰!”


    风镜兮轻嗯了声,发自内心地笑了:有姐姐真好。


    这时好姐姐卿毓发出了灵魂拷问:“你喜欢怎样的男子?”


    风镜兮微愣,不由哂笑,果然宇宙的尽头是八卦。人是这样,系统也是这样。


    于是她单手支颐,额边落下一缕俏皮的碎发,宛如一幅极美的仕女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风镜兮懒懒开口:“我喜欢的,那可太多了。”


    卿毓咽下轱辘话,她掀开轿帘,轻启红唇:“到了,我们下轿罢。”


    风镜兮爽快应下,跟着卿毓轻移莲足,缓缓下轿。


    未近跟前,先闻鼎沸人声。一座巍峨轩昂的楼宇,在喧嚣市集中拔地而起,正是上京最为赫赫有名的松鹤楼。


    楼体以朱红为底,雕梁画栋,每一处榫卯、每一道梁枋,都被能工巧匠精心雕琢,龙凤呈祥、瑞兽献福的图案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破壁而出,乘云而去。


    飞檐斗拱层层叠叠,门前高悬的牌匾,上书“松鹤楼”三个镏金大字,笔锋苍劲有力,出自名家之手,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但此时,越来越多的人群都无暇顾及其他,他们都围在一堵红墙边指指点点。


    隔着人山人海,风镜兮看不到红墙上所为何物,引得众人纷纷驻足。但只言片语还是溜入她的耳内。


    “这女子是谁?委实不知廉耻!投怀送抱,竟敢对世子殿下使这般下作手段,引他注意!”


    “世子殿下果然心怀大义,对幼猫都如此怜惜,龙章凤姿,我心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