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因看着脑海中的“直播”，半晌没有说话。


    叮咚以为她被视频里的场景打动了，急忙开口道。


    “哎，你不会是被感动了吧？”


    “别以为他们多看你两眼，多讨论你两句，就是多么关注你了！”


    “你都要被退赛了，他们谁着急了，还不是在这聊天呢！”


    童司因闻言打了个哈欠，迷茫地揉了揉眼睛：“…啊？”


    叮咚：“…谁让你睡觉了！”


    电视屏幕里画面的倏地变了。


    前面的选手鞠躬下台后，直播切断了初舞台现场的信号，将镜头切换到选手席。


    三位导师各自按着耳返，互相对视一眼，像是听到节目组的什么临时安排，于是纷纷离席，向后台休息间方向走去。


    “怎么回事，流程里没有安排在这个时间点休息啊？”


    相关负责的员工翻动着时间表，面容有些疑惑。


    “我先去看看，你们继续监控舆情数据，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郑期之吩咐了一句后，便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边走边敲击着屏幕，将刚刚看过童司因的直播回放下载到了本地。


    ……


    “来了来了来了！”


    叮咚快速切换童司因脑海中的画面，转移到了艺人休息室。


    艺人休息室的门半掩着，三位导师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架设着摄像机。


    摄像机灯光闪烁着，忠实地记录着眼前的情形。


    “三位导师你们好，我们今天对花一点点时间，依次对外围进行一段简短的采访。”


    一个主持人坐在三人对面，拿着话筒露出笑容。


    在三个人表示了解后，摄像机镜头切换到了第一个导师的脸上。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性，脑袋后面编这一串脏辫，是《极致女团》rapper导师吴以南。


    “吴老师，这两天对于81号选手童司因的舆论，您都有关注吧？”


    主持人带着些暗示性的眼神，引导着问道。


    “她的负面舆论很多，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呢？”


    赵轩安排导师组采访，有有好几层目的。


    首先，童司因的黑热搜正挂着，流量不薅白不薅，节目组想趁机占点便宜，给《极致女团》增添热度。


    可薅流量又不能太突兀，将导师请过来做点评，就是个非常好的借口，可以天经地义地参与其中，将事件热度转化为对《极致女团》的关注。


    其次，采访点评环节有谢卞晨，便可以借着他庞大的粉丝量，能将话题传播更多人面前。


    而这些热度都能为《极致女团》带来更多的播放量。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层，节目组想将童司因踢出去，总要有个合情合理的官方理由：导师组都认为她不合适，这是非常好的理由。


    ——不是节目组扛不住压力哦，是导师组觉得童司因不行。


    节目组将导师点评视频放出去，便能一举多得。


    既能赚到流量和话题度，还能把开除选手的责任甩得一干二净。


    这对于导师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吴以南通过眼神交流，迅速理解了主持人的意图，思索片刻后，慢条斯理地说道。


    “81号选手啊…虽然我们至今素未谋面，但我对她印象很一般哎。”


    “在娱乐圈里工作这么多年，我们都懂得，应该尊重前辈，尊重节目组其他的工作人员，遵从各种各样的规则，谦逊行事。”


    “可81号选手…入住当天迟到，晚上的出场秀不参加，刚刚又听说她今天在录制现场睡觉？”


    “这个选手的所作所为，让我觉得很不瑞思拜。”


    赵轩坐在总监控室里，隔着监控屏幕远程监控现场。


    他对吴以南的反应还算满意。


    这个rapper导师比较聪明，三言两语中，便迅速捕捉到了节目组的意图，话也句句说在心坎里。


    第一段采访完毕后，镜头从吴以南身上移开，切换到第二位导师身上，她叫全甜甜。


    全甜甜人如其名，是个容貌甜美漂亮的女生。


    年纪也是三十岁左右，看起来却青春洋溢，跟旁边的吴以南比起来…简直不像是一个时代的。


    她之前隶属于某个女团的成员，在团队解散后转型做艺人导师的，在节目担任的舞蹈导师。


    摄像机对准了她的面庞后，主持人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


    全甜甜也不喜欢童司因，虽然理由与节目组预期不同，她答道。


    “女团是一个团队，我们最终出道的团队是必须要有团魂的。”


    “团队内部的人需要互相帮助，互相包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都要紧紧地联合在一起，融为一个团体。”


    “81号选手性格太独，很难融入团队，不能团结队友在练习生中是大忌，我不看好她。”


    这个回答也算让令人满意。


    童司因退赛的真实原因肯定不能说出来的，大家都需要更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全甜甜对童司因这种“真实的不喜欢”就刚刚好。


    前面两位导师都采访完毕，镜头画面终于一转，落在了整个节目组里流量最大，也是影响最大的导师…谢卞晨身上。


    谢卞晨在采访开始时，便确认过这是依次采访。


    在采访前两个导师的时候，他做什么事情不受影响。


    于是便趁着采访的间歇，带着耳机抱着pad，偷偷地写起歌来。


    谢卞晨平日里工作太忙，很少有宽裕的时间来写歌，为能保证创作效率，他经常在各种闲暇时间里偷空创作，堪称争分夺秒。


    此时身旁的人提醒他，他才摘掉耳机，将脸对准了屏幕。


    “啊，该我了是吧。”


    谢卞晨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摆出很职业的笑容。


    “谢老师您好！”


    主持人面对着谢卞晨，脸上的笑容再次扩大了几分，第三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这两天对于81号选手童司因的舆论，您都有关注吧？”


    “她的负面舆论很多，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或者看法呢？”


    谢卞晨脸上空白了三秒。


    “81号选手童司因？是谁？她今天还没有上台表演过吧？”


    主持人：“……”


    “不过没关系。”


    谢卞晨大度地笑了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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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号选手童司因是吧，我对她没什么意见。”


    这句话说完毕后，他又维持了几秒笑容，给剪辑老师留好裁剪空间。


    “这样就可以了吧？”


    谢卞晨跟主持人打了个招呼，看对方没有反应，便默认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礼貌地对着工作人员们点头致意。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周全十足，就像刻在DNA里一般。


    等到所有动作完毕后，便重新低下头，继续写起歌来。


    在场所有人：“……”


    童司因：“……”


    在场所有人颇有些呆滞。


    过了好半晌，主持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为难地开口道。


    “谢老师，您这段也太简短了，能展开说说嘛…”


    “81号选手从进入节目组开始就频频上热搜，每次都有不太好的舆论走向，您对此有什么意见吗？”


    主持人努力引导着，试图通过眼神向谢卞晨传达节目组的意图。


    可惜谢卞晨什么都没接收到。


    他停下手中的电容笔，回视着主持人，疑惑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


    “不是要我说对这个选手的意见吗，我说了，我对她没意见啊。”


    众人：“……”


    节目组的意思明摆着在这，前两位导师都看明白了，怎么偏偏您就看不明白呢？


    ……


    于此同时，赵轩正坐在节目组的总监控室中，隔着监控屏幕盯着谢卞晨的脸一言不发，连累室内气压都低了不少。


    赵轩不知道谢卞晨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谢卞晨的“呆”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在一文不名的阶段，就没少因为读不懂空气得罪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不读空气的资本。


    谢卞晨是个鬼才，粉丝拥趸众多，写的歌引万人空巷，凭借一己之力扛起《极致女团》的流量。


    依赖他拥有的知名度和粉丝群，节目才能在开播之时就获得足够的热度。


    莫说惹他不痛快，哪怕只是惹他的某些大粉不痛快，都够节目组喝上一壶。


    即便如此，谢卞晨依旧礼数十足，态度上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赵轩拿他毫无办法，憋得心里直蹿火。


    然而有些事就只能意会，不能直接当场说明白。


    无奈之下，只好对身边人吩咐。


    “去把郑老师请过来…”


    谢卞晨作为艺人可以油盐不进，但他的经纪人却不能。


    郑期之在娱乐圈沉浮多年，总不至于也是个愣头青。


    ###3.转折，赵轩改变想法


    赵轩话音刚落，裤兜里突然微微一震，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


    他微微一怔，低下头掏出手机看去。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信息。


    内容非常简短，只有一行字。


    赵轩食指悬停在屏幕前，看了那条信息好几秒，神色微微变换。


    几秒后，摁熄了屏幕。


    “算了，不用去了。”


    赵轩站起身来，四下环视一周，开口吩咐道。


    “今天录制就到这了，中场休息结束，初舞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