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了那个尖锐的痕迹，正是自己的小虎牙，连位置也可以对得上。


    无从抵赖。


    一抹红悄悄爬上了裴以阳的脸庞，蔓延到耳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在梦中清楚的感觉到，有人一遍遍用手轻抚自己，如山涧清泉般清凉透彻缓解那股从心底传来的燥意。


    他把头撇开，心里不愿去正视那个被自己咬的伤口，好像这样它可以就不存在，那个人就不是“慕未清”。


    可偏偏温西宁不让他如愿，他脸扭到哪，自己的手伸到哪。


    裴以阳的烧还没有退，来回两回合头便晕了，他正了正神色往后倾侧一下身子：“我很抱歉，慕同学想要什么赔偿？”


    高热使他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


    “吻我，在这个痕迹彻底消退前，主动吻我。”温西宁把脸凑到他面前，“现在就开始。”


    裴以阳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庞，微微颤动的睫毛，似蝴蝶在春光下振翅。


    他知道这都是她伪装出来的和善假象，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后背紧贴在枕头上：“我发烧了，会把病气传染给你，换一个吧。”


    “没关系，我不介意。”


    “我介意。”


    “好吧。”温西宁眯起眼睛笑的纯然，“那...就让我在你手上也咬个一模一样的伤口。”


    话落，裴以阳下意识的看向她的手，莹润白皙的手指，指甲粉红，底端长着洁白的月牙，突兀的紫红齿痕横亘在上方，似是一种私人的标记。


    温西宁毫不费力的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嘴边。


    把他五根手指分开，每个都用手捏一遍，挑选了一个自己喜欢的手指，握在手心。


    吃东西前，温西宁喜欢先闻一下味道，她把鼻子凑上前，举着那根手指放在自己鼻子下方，轻嗅了两下。


    一股洗漱间放置的皂荚的味道，并不难闻，淡淡的近乎无味。


    温西宁张开嘴，米白色的牙齿露了出来，殷红色的舌头在口中若隐若现，在她找准角度的那一秒，裴以阳猛地把手抽回，声音带着高烧中的嘶哑：“好了，我选择第一个。”


    温西宁放开他的手，心中有些明了他突然转变态度的原因。


    “眼睛闭上，你不许看着我。”裴以阳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两人离得很近，温西宁能感到从他口中吐出来的热气。


    她顺从的闭上眼睛，将下巴轻抬，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裴以阳的视线不可避免的落在她的唇上，饱满的唇瓣上隐藏着一颗唇珠，像夏日熟透的樱桃。


    他的视线仿佛被烫了一下，脑中不可控制的浮现出前两日唇齿交缠的场景。


    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快要把自己焚烧殆尽，最后只好任命的闭上眼睛向温西宁靠去。


    温西宁一直在偷偷眯眼看他的反应，在注意到他闭眼之后自己反而睁开了眼睛。


    看见他紧张到抖动睫毛，脸上的红越来越深，温西宁嘴角的弧度也越扬越大，第一次在“做实验”时带上了个人情绪。


    裴以阳自暴自弃般快速向前，抿着嘴蜻蜓点水的在她的唇上碰了一下就打算撤退。


    一直睁着眼的她没有给裴以阳这个机会，在他向自己靠近时就偷偷把手移到他的腰腹部，偷偷伸进去挠了他一下。


    他被吓得眼睛倏地睁开，双唇也分离出一个小缝隙。


    温西宁摸着他的耳垂，闭上眼将舌头送进去与他纠缠，以一种强硬的姿势控制住不让他后退。


    他口中的温度比温西宁想象的要高，碰到他舌尖时仿佛触到了火炉，被烫了一下，源源不断的热意从口中传递，汇到温西宁心间，让它跳动的比平时快了几分。


    她缠着裴以阳的舌头，把它拉到自己这边。


    在病中的裴以阳反应有些慢，顺着温西宁的指引与她纠缠胶着，铺天盖地全是她的味道，微苦的茶香让人上瘾。


    四肢没有着力点，渐渐发软，只有靠着温西宁才不至于瘫倒下去。


    渐渐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四周的氧气似乎都被抽走让人呼吸不畅。


    在濒临窒息的前一秒，温西宁推开了他，扭过头胸口剧烈起伏，拼命摄取周围的氧气。


    她平复好自己跳动异常的心跳，这才看向裴以阳。


    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双眼迷离中有着一丝困惑，唇上带着潋滟水痕。


    “我没说是那种一触即分的接吻。”温西宁出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


    裴以阳脸红的似要滴血，手蜷起来握住。几日没修剪的指甲冒出头来，掐进肉里。


    他没有在意温西宁的举动，发生不止一次，他已经能很好的适应并说服自己不要去想去在意。可是他介意自己刚才的反应，脑子混沌中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沉沦其中。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恐慌和羞耻。


    “你发烧了，反应不过来很正常，别钻牛角尖。”温西宁看着他逐渐发白的脸色和变幻莫测的神情，主动给他一个理由让他来安慰自己。


    她才不想让裴以阳这么早的意识到，一切真的会向自己说的那样发展，让他做出超出自己意料的事情，得不偿失。


    “刚才是我诱导你的，你发着烧没有力气抗拒。”


    还是那种清冽的嗓音，平淡的语调，像溪水汩汩般流进裴以阳心间，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态。


    “抱歉。”裴以阳把手握得更紧，接受了她的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吃药吧，你的烧还没有退，刚刚你昏睡时给你喂得药没有咽下去，作用不大。”温西宁把布洛芬和水杯给他递过去。


    裴以阳道了谢接过去利落的把药喝了，喝过之后他才注意到这个稍显粉嫩的马克杯，抬头看了温西宁一眼，没有说话。


    温西宁从他手里拿过水杯，里面还有半杯水，直接当着裴以阳的面把它喝完。


    “慕未清！”裴以阳看到了她的动作，震惊中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怎么了？”温西宁故意摆出一副困惑的表情，向他投出一撇。


    “不卫生，会有感染的可能。”裴以阳皱起眉头，盯着杯子上她刚刚喝过的地方看，脑中却又出现方才接吻时的场景，匆匆撇开视线。


    温西宁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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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他的意思：“你是在说我脏？”


    “我没有。”他语速极快的回答。


    “那就是你脏？”


    “...也不是。”


    “亲都亲过了，你还在意这个？”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唾液相容。”


    裴以阳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干脆把头转过去，选择眼不见为净。


    温西宁在穿来前也是孤儿，不过她没有裴以阳运气好，没有碰到一个好的院长，从小为了活着什么都吃过。


    和别人共口吃一个东西这种事，她根本不在意。


    她端起杯子走到门口：“先休息吧，我去买饭一会过来一起吃。”


    说完便把灯关上回到楼上。


    折腾了好长时间，她回到楼上才发现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彼时裴以阳还没有在意这个“一起吃”的含义，以为是和之前一样，“慕未清”喂他吃，所以当自己喝完一口后，温西宁又把勺子放进她嘴里的那刻。


    他的表情，裂开了。


    像被暴风席卷一样，脸上控制不住自己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又不是没亲过？”温西宁用这一句话堵住了裴以阳所有未开口说出来的话。


    让他这一顿饭吃的脸上神情憋闷，苦大仇深。


    温西宁知道他也是孤儿，所以对他反应这么大感到惊奇，不禁开口：“我是在喂你吃屎吗，表情这么难看。”


    没有任何讽刺的态度，语气里都是真诚的询问。


    这种细刀割肉最为痛苦，看着自己一次次用她用过的勺子，裴以阳胃里一阵翻涌，从心里感到恶心难受。


    每咽下去一口，都竭力控制自己不把它吐出来。


    “你...”裴以阳夺过她手里的粥，一口气把它喝完放到桌子上。


    温西宁看着仍然冒热气的碗底，愣愣的说：“铁胃。”


    “小心得食管癌。”


    她原本没想和裴以阳同口吃东西的，刚才喝水就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见他那显然抗拒的神情，这才买粥过来和他一起吃。


    从各个方面打破他所有底线。


    她慢条斯理的打开另一碗粥，掀开盖子，还冒着腾腾热气。


    搅了搅，舀起一勺，笑眯眯的喂到裴以阳嘴边：“还有一碗哦。”


    温西宁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五彩缤纷的神色。


    这顿饭最后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吃完。


    温西宁在他吃完最后一口后，把铁链放长让他去洗漱。


    裴以阳下床，脚步有些发虚，踩在地上像是在踩棉花，身体左右摇晃中走成一条直线向浴室走去。


    温西宁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放心，害怕摔倒把它快要烧傻的脑子直接摔傻。


    她跟着走到的浴室门口，并用脚抵住门不许他关门洗漱。


    裴以阳看着那只伸到浴室的脚，昏昏沉沉的拿起花洒准备往那浇。


    “裴以阳，你要是敢浇上去，我今天敢把你扒光。”温西宁威胁道。


    他最终还是觅得了一丝清醒，没有做出让自己后悔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