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时一行人满载而归时，车厢里几乎塞满了仪器，其他成员坐不下便干脆趴在了车顶。


    呼啸的风将他们的头发吹得如杂草一般，却掩不住满脸的兴奋。


    当最后一台设备被小心翼翼抬进诊所时，诊室内剩余的空间也被全部填满。


    各类仪器整齐排列，甚至还有一块完整的手术操作台，只是这些新添置的设备让原本留给伤员短暂留察的行军床没了摆放的地方。


    “不行，得再腾点地方出来。”苏酥摸了把汗，目光挪向不远处的那栋二层小楼，“我们把那里拾掇拾掇，搞个住院部出来吧。”


    他叫上几人，二话不说抄起工具就忙活起来了。


    叮叮哐哐地忙活了几天后，一张又一张简易实用的病床就有模有样地赶制了出来。拼凑一起后，简易的住院部就改造成功了。


    叶盛和那名狙击手是住院部第一批病人，没过多久，奎锋的腿也再度恶化，光荣地成为了病房的第三个住客。


    看着被病床摆满了的房间，姜子菡有些无奈，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些？


    “有备无患嘛。”苏酥擦了把汗，笑着说道，“万一以后又来新人了呢？现在多做一点也省事。”


    顿了顿他又打趣道，“咱们这聚集地都快成综合医院了，人兽都治，姜医生，您现在算是人医还是兽医啊？”


    话还没说完，邱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赶紧把人拖了出去。


    姜子菡摇了摇头，看这边都准备得差不多后，她决定利用新仪器对成员们再进行一次全面体检。


    起初还有人推脱，毕竟她来了聚集地之后他们的身体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又没发现有畸变恶化的趋势，真用不着这么浪费资源。


    但在姜子菡的坚持下，众人还是选择了配合。


    当第一份检测报告出来时，那人登时瞪大了眼：“这……这畸变值比上次又降低了5%！”


    紧接着，惊呼声不断在室内传开。


    “我的降低了10%诶！”


    “我也少了8%？”


    “好奇怪，我这段时间也没使用抑制剂啊……这机器是不是坏掉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偷瞄起了正在操作台边整理报表的姜子菡，少女专注地神情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边，恍若神明。


    而姜子菡的视线落在其中几分报表上，眉头紧蹙。


    其他人的数据不管增加还是减少，都是平稳的趋势，偏偏那几人的数值波动有些异常。在相同的饮食条件下，那些营养似乎是满足不了他们的日常身体需求。


    “你们三个。”她的手指在人群中点了点，“今晚开始就去住院部待着。”


    她准备调整他们的餐食和用药方案，如果数值稳定，就能出院，但如果还在持续恶化，就需要继续留观甚至手术了。


    被点名的刚想反对，转手就被旁边的人架住了胳膊，“姜医生你放心，我们绑也会把他们绑过去的。”


    一旁的好友悄悄锤了那人几下：“听姜医生的，不想恶化就别废话！”


    等到他们住进病房后，新的烦恼又接踵而至，这治疗得耗费多少资源啊？刚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接受过一次免费诊治了，再来一次，怕是真的还不起。


    “别担心。”较早加入的同伴安慰道，“我们可以用劳动抵债，现在聚集地还缺很多物资，只有身体好了，才能帮姜医生做更多事。”


    虽然姜医生不计较这些，但是他们得懂得感恩。


    那人郑重地点点头：“你们说得对，我们以后还得全力以赴才行。”


    姜子菡每天都会来巡视，监测畸变数据变化。


    因为奎锋倒下了，聚集地的餐食就由另一个畸变者老吴接了过去。


    他拄着拐推着餐车走进来，右小腿处空荡荡的，但神情异常放松，仿佛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难题。


    老吴送完餐，自己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便会在病房里面待一会儿唠唠嗑，顺便说起了自己未来的打算。


    老吴：“大厨房附近还有一间空屋子，我打算翻新一下搞个杂货铺，平时可以给你们修理修理武器，闲的没事的话还可以搞点小盆栽之类的。”


    他也算个异能者，畸变疏导得很快，只是觉醒的技能有些鸡肋，只能用来净化一小部分土壤。


    要想改变一片农田或许比较困难，但是要是做一些盆栽的话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已经一把老骨头了，也不想再出去瞎折腾了，打算直接在这里安家。


    “这个主意不错啊！”另一人接话，“我要是好了，还可以出去打猎，咱们这不缺蔬菜，倒是肉食不太多。而且姜医生太瘦了，如果能抓点野味回来给她补补就好了。”


    “或者和圈养那些野山鸡一样，从小驯化，这样聚集地就会有吃不完的肉了……”


    角落里的狙击手整个人都被绑带束缚住牢牢捆在病床上，蒙着眼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能静静地听着。


    他的畸变位置比较危险，正好在眼眶附近，每次注射抑制剂时都会剧烈挣扎，只有捆住才能保证他不会磕碰到自己。


    在连续治疗了两天后，状态才算好了些。


    此时话题中心的姜子菡正在诊所里忙碌着，奎锋的腿部畸变恶化，如果不把能量转移疏导出去，这只脚将会彻底失去知觉。


    她的注意力格外集中，尝试用精神力把畸变能量引导至皮肤表层，


    这个方案参考了陆沉渊那副外骨骼的形制，将能量汇聚，搭建成一层又厚又结实的树皮质地保护层，待能量形成顺畅的循环后才排脓缝合。


    哪怕今天的畸变值收割了不少，但因为不是出自战兽，积分给得也是十分磕碜。


    姜子菡瘪嘴，系统可以偏心，但她不行，这些人这段时间帮了她不少，不管怎样她都要治好他们。


    奎锋双目涣散，被转移到住院部后，她跟周边的人叮嘱道：“他的情况起码得卧床一周，千万别下地，不然伤口崩开了，再搭建一次外循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病友们愣愣地看着奎锋脚上流淌着褐色流光的树皮外壳，这和他们想象中的手术好像不太一样啊？


    畸变手术原来还能这么搞的吗？


    倒是还在迷糊的奎锋最先对医嘱做出反应：“不行……那么多人还等着吃饭呢……”


    刚送饭过来的老吴一把将他摁下，狠狠地跺了一下拐杖：“怎么，老头子做的饭就这么难以下咽吗？非得像我这样截肢你才甘心？”


    另一人接腔：“就是，吃饭哪有你养伤重要！放心交给老吴吧，反正他有空。”


    奎锋此时清醒了些，不由沉默。


    老吴的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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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为了保护队友才畸变截去的，要不然以他的实力也不会沦落到外围。


    众人纷纷保证：“姜医生你放心，我们轮流盯着，绝对不会让他下床半步！”


    ……


    刚回诊室没多久，陆沉渊便带着一身热气从外面回来，二话不说便解开外套准备抽血。


    姜子菡的动作一滞，“你去巡山了？先缓一下，别影响到检测数值。”


    陆沉渊一怔，默默拎着外套去了角落吹了会儿风，直到汗止住才开始体检流程。


    他是最后一个病号，老实地接受一系列流程后，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那个狙击手？”


    姜子菡微微一顿，回想起当时那个狙击手的状态。


    可能是受伤后畸变失控，眼白彻底充血，眼眶周围也布满了肉芽状的增升，畸变数值上升得很快。如果当时不进行手术的话，那双眼睛很快就会彻底坏死。


    “当时在围捕中，他其实是可以抓住我们的，只要他把枪口对准我们的身体。但他没有。”姜子菡淡淡道，自己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但既然对方没有伤害她，那她也做不到见死不救。


    陆沉渊沉沉地看着她，这次情况确实比较危急，要是他和战兽们晚来一步，局面可能就完全不同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苏酥的声音：“姜医生，我想带队出去弄点柴火回来……”话只说了一半，便敏锐地感知到室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去吧。”姜子菡温声道，“记得天黑前回来。”


    “明白！”苏酥点着头快速退了出去。


    陆沉渊看着这一幕，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成为了聚集地实际的决策者。


    以前她是众人尊敬的对象，现在在这份敬意上又增加了沉甸甸的信任。


    所有人都依赖她的医术，听从她的安排，甚至连去留都会下意识向她报备。


    目前的聚集地房屋还是很零散，但比起最初萧条的模样已经规整多了，颓败中正焕发出新的生机，倒有了些小型村落的雏形。


    而这一切，都是姜子菡带来的。


    陆沉渊垂眸思忖了半晌，仿佛做了什么决定般起身将外套穿上。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改装过的手枪：“既然决定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救人，那就先学会自保吧。”


    姜子菡本能想拒绝，枪支也是稀有资源，她又不是什么战斗人员，拿着也发挥不了最大的用处。


    就算她想要，也可以等再攒攒积分去商城刷新一把出来。


    可对方大步走过来，直接不容置疑地将枪塞进了她手里：“握紧，麻醉枪的穿透力太弱了，麻倒战兽还算合适，但是对上那群主播就远远不够了。”


    陆沉渊拉着人走到门外，站在她身后沉声道：“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他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烫的她手心都有些冒汗，调整好她握枪的姿势后又迅速收回手。


    姜子菡扣下扳机，强劲的后座力震得她手臂发麻，子弹歪歪地射进了远处的树桩中。


    她正想回头问是不是这样，一抬眼却对上了一双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陆沉渊脸上依然保持冷峻：“就是这样，继续。”


    姜子菡默默收回目光，不禁挑眉。这人……好像也没看起来这么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