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转折点

作品:《谋你首级

    安丘墟闻言,心一下凉了,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远行却没有再说下去,把手拿下来后,背身道:“山长和你兄长都生我的气,不肯见我罢了。”


    安丘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僵着身子,嗓子眼也发紧,咳了两声才把气喘匀。


    “你回去吧,晚了你母亲又要怪于赫师兄了。”


    王远行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捡起院中一片落叶。


    安丘墟上前两步,终究是欲言又止,半晌挤出来一句:“兄长他没有怨你。”


    当日葬师,跪在坟前,安沉陆对着安丘墟说。


    “他不回来,我心里没底。”


    仅此一句,悲痛里溢出的缱绻足以震撼安丘墟的心神。


    “没底”二字跟王远行联系在一起,对安沉陆来说,够了。


    安丘墟知道,安沉陆不会怨王远行的,只要王远行肯出现在他兄长面前,哪怕血海深仇,也能被一步踏平。


    安丘墟走了之后,王远行回屋,抬头看了看院中的树,正值深秋,要掉光了,枝丫伸着,像是逝者的手不甘心的往前抓,那手是干枯的,没有肉,一层皮裹着骨头往前。


    王远行想起那个黑瘦的脊背,伏在地上,与干枯的树枝重合,随风微微颤着。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今日一些钱米或许可以救他们性命,明日呢,后日呢?


    百姓的命如飘萍,都不在自己手上,一场天灾,一次战乱,一道政策,都可能使他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王远行坐下来,端详着魏文侯给的那枚玉牌,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粗的要命,虽然雕工极精湛,可是年久,还缺了一块,沉满了陈年的污垢黑泥。


    那玉牌上刻着一道符的样子,却也不像,“敕令”两个字歪歪扭扭,倒转在下面。


    看了半天没看懂,王远行放下那玉牌,如少年时一般,趴在桌上。


    手伸出桌沿,似乎碰到了什么,“哗啦”一响,是纸张的声音。


    王远行探头到桌底,那里塞着一张字条,抽出来一看,原来是安沉陆的字迹。


    “问天,太清何时归?”


    那字迹凌乱,被胡乱塞在桌缝里,或许是安沉陆烦乱之下,塞进去的。


    王远行摇摇头,取下一本书翻开,将纸条放进去夹着,刚想放回书架,一张纸却飘下来。


    王远行捡起来一看,竟是一张常青章的手信。


    那信是给别人的,字字恳切,打听他的去向,担忧他没有安身之处,舍下脸面求人。


    王远行看着这封没有来得及递出去的信件,摸着干透的墨迹。


    他已经见过这世间,回过头来看亲近的人,也多了点心酸。


    有人牵肠挂肚的惦念,足矣。


    一晃半个月,秋风吹过,卷落了一地枯叶,这天一早,王远行正在扫院中落叶,安丘墟踏进门,王远行支着扫帚回身看。


    “来了?山长还是不肯见我吗?”


    安丘墟好像那么回事一样摇了摇头,特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王远行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你,小小年纪天天挂着一张晚娘脸,你要上台演窦娥吗?”


    安丘墟本来心里不安,乍一听这句颇有王远行风格的刻薄调侃,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王远行也不在意,伸个懒腰,将扫帚提起来,猛的一横,冲着安丘墟挑下巴。


    “来,让我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安丘墟顺手掰了一根树枝,也起了个式。


    王远行单手拿着扫帚当剑使,有些动作确实惯常使枪的用法,拿着把扫帚下劈上挑,左刺右穿,赶得安丘墟左右支绌,但英雄出少年,王远行一翻手腕的功夫就让安丘墟抓住了空挡,树枝往前一递,险些刺中,王远行瞳仁一缩,侧身让开,顺势扫帚一扫落叶,糊了安丘墟一脸一头。


    安丘墟胡乱抹开那些沾土的枯叶,一丢树枝,说道:“师兄你这是耍赖。”


    王远行嘿嘿一笑,一立扫帚。


    “这叫兵不厌诈,你兄长跟我过招就从来会防着这套。”


    安丘墟知道王远行故意逗他,懒得理,拍着袍子径自进屋倒了一口茶喝。


    一进嘴,这口茶苦得安丘墟舌根发麻,好不容易咽下去,苦气却从喉咙往上冒,哑着嗓子喊道:“师兄,这是啥呀?”


    王远行装没听见扫落叶,背着身嘴角快咧到耳根,安丘墟端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能端着茶杯吐舌头。


    王远行偷摸笑够了,这才回过身来一本正经的蒙他:“是茶。”


    “你扯!”安丘墟可算是压下苦气,皱着眉头说道。


    王远行把扫帚放好,慢悠悠踱步过来,自己倒了一杯,喝了起来。


    “不苦?”安丘墟狐疑道。


    “不苦,这茶是好茶,品一品有别样的香味。”王远行闭了闭眼。


    安丘墟半信半疑又尝了一口,结果依然是被苦得吐舌头,皱着眉看一眼王远行,却见这人笑得见牙不见眼,当即明白王远行这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茶杯重重一放,上手便去掐王远行的脖子。


    他算是明白了,混球儿即使是在外边转了一圈,回家也还是混球儿,装不了两天正经。


    王远行矮身就躲,安丘墟追出去,结果一把被薅住了领子,掉出一枚手章来。


    安丘墟神情立刻变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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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弯腰去捡,可惜晚了一步,那手章被王远行捡了起来。


    王远行将那手章捡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那是常青章的私章,由他自己篆刻,从不示人,连王远行这个从小跟着他走南闯北的亲徒弟也只见过一两次。


    这手章怎么会在安丘墟身上?


    气氛在这一瞬间凝滞,安丘墟冒了一后背冷汗,刚想开口,王远行却故作轻松说道:“山长私章啊,你小子趁我不在混成亲的了?”


    安丘墟松了一口气。


    “暂时保管而已。”


    王远行笑了一下,将手章递给了安丘墟。


    “既然保管,还是好好收着吧。”


    安丘墟尴尬的把东西收好,待了一会就讪讪的告辞了。


    王远行没有送他。


    夜里风刮的响,穿堂过巷,一片呜呜声。


    王远行不是傻子,今日常青章私章被他捡起来那一刻,闪过了无数的画面,结合安丘墟多日来苦大仇深的表现。


    或许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王远行不由得有些焦急,恨不得立刻夜闯赵王府,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铛铛铛。”


    正在王远行纠结时,大门口门板被人敲了三下,王远行一骨碌起身拢着衣襟便拉开了门。


    门外是个木讷的年轻人,呆头呆脑,连目光也是呆的,身上衣服打着补丁。


    他提着一盏灯,眯着眼去照王远行,待看清了王远行的脸,唬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那人结巴着,“王远行!”


    王远行皱眉,点头,客气道:“您是哪位?”


    “我……我是郑道,常先生的学生……”郑道踌躇一下,“特来吊唁。”


    王远行一下把门板掀到一边,揪住了郑道的领子。


    “你再说一遍你是来干嘛的?”


    ……


    安丘墟精心糊弄的事情就这么被一个来晚了的二愣子戳破了。


    等安丘墟再踏进这间院子的时候,王远行已经不告而别。


    桌上唯余一个被镇纸压住的信。


    “丘墟吾弟,我知你用心,在此谢过,我已拜祭山长,并知于赫去向,同门郑道来过,此去归期不定,勿念。”


    安丘墟闭了闭眼。


    可是郑道又是怎么恰巧找到王远行这里来的?


    安丘墟越想越蹊跷,一攥纸条,出了院门便派人快马加鞭直奔前线。


    此事事关烟城父母官,这官还是京城贬过来的,需要回禀赵王,以免坏了什么事。


    安丘墟的政治嗅觉天赋异禀,郑道确实是别有所图。


    图的,就是削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