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十日清晨。


    从天空各个方向飞来的飞行器在t-z3飞艇外的衔接舰上着陆。


    当军士将贴着“S-till”编码的保险柜送进某衔接舰医务仓里。


    顾野看来看腕表，并没有责备军士的晚到，而是吩咐龚医生等人：“快点进行血液检测吧。”


    然而结果与顾野想象的不同。


    “长官，血液是圣第迩自己的。”龚医生将检测报告递给他。


    “什么？”顾野接过报告匆匆看完，不是圣第迩的亲人留给他的血液，而是圣第迩自己的血。


    龚医生再次重复：“和此前联邦大学附属医院的那份血液检查结果完全一致。”


    顾野：“有没有可能……”


    龚医生仿佛是知道这位长官想问什么，他摇头，低声道：“换血只是为了辅助他的血液再生，虽名为换血其实无法改变什么，圣第迩的血还是他的血，只是手术要求必须是亲属。”


    “这样啊……”顾野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看向手术室内，手术台上静躺着的少年。


    那么储存血液这件事，可能是圣第迩自己安排的。


    “先给他手术。”顾野沉声道。


    龚医生点头。


    没多久龚医生吩咐好几名军医准备手术，正从顾野身边经过时，又被顾野叫住了。


    “长官？”


    “圣第迩这次病情复发又极速恶化是因为什么？”顾野拧着眉，声音比之前冷厉许多。


    听到这个问题龚医生的脸色很复杂，事实上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但他并没有想到答案，而此时顾野问他，他多少是慌张的。


    因为无从答起。


    见他这副神情，顾野挥手：“去手术。”


    龚医生长吁一口气，转身与几名医生进了手术室。


    两个小时的手术后，龚医生等人从手术室出来，对着顾野点头。


    顾野从座椅上站起，他没有进手术室，而是去了他的会议室。


    “ZVI，圣第迩的手术很成功。”顾野看向影像里绝美的男子，“现在该你告诉我，想用圣第迩的真正意图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ZVI笑得几分阴郁。


    “助星际国际彻底脱离联邦。”


    ZVI如此说道。


    顾野突然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ZVI：“他出生生长在太空是最好的人选。”


    “这样一个天才的，会让联邦核心中的人猜疑他忌恨他，从而更加针对星际国际，他爆火于世界，有人喜欢他就会有人忌恨他……”


    “……”


    “星际国际迟早得脱离于联邦，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我想太空中的人比我更清楚。”


    “不止是星际国际，军舰系统也应该脱离于联邦，星际国际和军舰系统的目标是更遥远的宇宙。”


    顾野认真听完了，他的脊背慢慢靠向椅背：“看来你和傅辰是一个想法。”


    ZVI笑得比之前更加阴郁：“不，我和他完全不同。”


    “嗯？”


    “傅辰这个人，始终对联邦抱有幻想，他并不希望任何一个组织脱离联邦存在，而我知道这不可能，我对地表联邦毫无幻想可言。”


    傅辰的信仰值得人敬畏，但他不认可傅辰。


    听到这里顾野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垂着眉眼若有所思，但最终关于傅辰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末了，顾野再道：“我赞成你说的，无论是星际国际还是军舰系统需要脱离于联邦存在。”


    整个会议室里安静了一会儿，顾野再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前，联邦发布了反对念者基因的议案，从今以后所有被发现携带有念者基因的人，死刑。”


    死刑。


    顾野紧抿着唇，这一刻，极地初见圣第迩时的场景再度浮现至脑海。


    无人知晓他初见圣第迩时短暂的心惊。


    少年站在银白一片的地方，那一刻阳光散落在他的身上。


    即使推演案情时，无数次直觉告诉他刺杀尹行的就是圣第迩。


    可见到人的第一眼顾野并不认为这个小子会是杀人犯。


    甚至本能的给圣第迩想出几个理由。


    只是下一秒，他主动屏蔽了这些想法，他只是锁定了最初的直觉。


    可是如今，事情变成这样。


    ZVI的语气放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话间他端起放在面前的银白茶杯轻抿一口。


    “有一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还需要查清楚。”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顾野猛地看向他，修长的眉挑起，面露出几分不满。


    “你再耐心等几天。”


    其实也用不了多少天了，他派去的人应该快回来了。


    “对了，再麻烦你如果圣第迩醒来务必将他困在t-z3上。”


    “没问题。”顾野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下。


    只是这几日祀一并没有醒，手术之后他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直到ZVI秘密致电顾野，祀一还是没有醒来。


    这日深夜。


    衔接舰上顾野的会议室内漆黑一片。


    顾野认真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没有开影像，这一次他们用的是对话。


    ZVI：“也许听完我接下来要说的，你就明白了圣第迩为什么会刺杀尹行。”


    “ARS在极地考核之后逃到了太空，其实几日前我的人就已经接到消息，ARS被联邦巡逻舰逮捕了，而现在关押他的地方……”ZVI停顿了一下，“就是SS4空间站。”


    顾野只觉身体往后倒，直到他躺倒在休息床上。


    或许现在一切都符合逻辑了。


    SS4空间站关押了ARS，联邦法律加入了念者基因携带者必须死刑，而圣第迩刺杀了尹行……


    顾野半天没有说话，直到电话那头ZVI开始喊他的名字。


    顾野揉了揉太阳穴，直到平静下来，他冷笑着：“联邦是在怀疑圣第迩与ARS与圣第迩认识？他们是不是还认为圣第迩早就知道念者基因的事？”


    ZVI：“这个案件是你负责，也许马上就会有人来带走圣第迩。”


    顾野：“他在我这里没人敢带走。”


    当然他在意的不是这一点，他并不相信什么圣第迩早就知道念者基因的事，又或者圣第迩与ARS认识……


    从始至终他只相信他的直觉。


    ZVI等的就是顾野这句话，如此也放下心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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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之后，联邦是否会与星际国际彻底分离就全看你了。”


    “你放心。”顾野勾唇，“我只是没有想到脱离来得这么快。”


    ZVI停了一瞬，叹道：“我也没有想到。”


    结束对话后，顾野起身拉开会议室漆黑的窗帘。


    窗外，月光掩藏在云层里。


    平静的海面，今夜无风。


    顾野的眸如鹰一般锐利。


    圣第迩不是精神分裂。


    面对他的几次审问，圣第迩逃过了精密测谎。


    即使是精神分裂也没办法出现百分之九十九的通过率。


    可是刺杀尹行的人确实是圣第迩。


    只是暂无人知晓SS4被联邦征用作为联邦暂时关押ARS的监狱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个原因很有可能就是圣第迩选择刺杀尹行的真正动机。


    顾野拿起一旁的军装，快速向会议室外走去。


    他穿上军装，走道的灯应声而开。


    病房里，值班的医生听到脚步声快步走出来。


    “还没有醒吗？”


    医生摇头。


    顾野也没有再多问：“我出去一会儿，天亮前一定会回来。我没有回来前，除了我安排的医生，任何人都不准进入这间病房。”


    他不相信联邦会在天没亮之前来这里要人。


    顾野去了一趟圣第迩之前住过的公寓。


    此前很多次他都可以以查案的理由来这里，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这次他来到这个公寓楼下，忽然发现这里距离ZVI的少校公寓不过三条街的距离。


    也就是说离六方街地下城实验基地也不过三条街的距离。


    这一整座四层楼的公寓，是圣第迩一个人住。


    他抬眼环视四下，末了，将一张卡贴在公寓智能面板上。


    智能系统发出几声杂音，随即公寓大门打开。


    一楼是圣第迩住的地方，一眼看过去很简洁，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顾野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正当他想转身的时候他注意到了……


    房间角落的部分摆放着一个书架。


    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书。


    即使人类早已不再习惯纸质书籍了还是会在家里摆放书架，放上一些书。


    原本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是，顾野却快步向书架走去。


    他几乎是想将书架上的所有书翻了一遍。


    所有的书都是重新装订过的，统一用的黑色封皮。


    直到他发现了这本，本该在二十多年前销声匿迹的《念者》。


    圣第迩一直都知道念者吗？


    顾野深吸一口气。


    可是他还是发现了疑点书架上这么厚的一层灰……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阳台，就连阳台上盆栽的地方也没有这么多的灰尘。


    说明阳台的盆栽最近应该有被打理过，而书架已经很久没有被打理过了。


    带着这个疑惑顾野走出房间，从房外的楼梯上二楼发现房门上锁，上面两层全都上了锁，锁上还有厚厚的灰尘。


    圣第迩很久没有上来过了。


    顾野眯眸，或者说，从五月十七日起，圣第迩没有碰过书架，也没有来过其他楼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