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前事可追
作品:《栖梧雪》 “后来呢?”
老者的故事戛然而止,赵青木仍是意犹未尽。
“哪有什么后来...那是我初见你娘,也是最后一次见她。”莫三思摊手道,“说实在的,没病没灾谁愿意往医馆跑?”
“可...”赵青木急得直跺脚,“这些年爹爹为何始终瞒着我?”
“这要问你爹去,我既不是你爹,问我作甚?”莫三思没好气地应道。
“你!”赵青木柳眉一竖,“但愿你永远别求医问药!”
“那倒是借你吉言咯。连我儿子都医不好的庸医,老夫能指望那庸医做什么...”莫三思嗤笑道,“该说的都说了,告辞。”
“诶!你等等!”赵青木急拽老者衣袖,“那他师妹的事呢?你快说清楚,你与她究竟有何渊源?这剑鞘怎会落入她手?”
“什么师妹不师妹的?老夫可不晓得。”莫三思掏了掏耳朵,转身便要离去。
少女急得直跺脚:“你这人怎的言而无信?!”
“老夫何时说过一定会告诉你?”莫三思负手欲离,“何况已耽搁这许久,料理完正事,我还要与宝贝闺女喝酒,可没闲工夫陪你们游戏!”
顾见春疾步拦在老者身前,拱手再请:“恳请前辈赐教......”
莫三思却斜睨青年:“臭小子,一个不够,还想好事成双,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
青年面露惑色:“前辈此言何解?”
旁侧的赵青木蓦然垂首,面上一红:“喂!你这老头,怎的如此胡言乱语?”
哪知老者见状更是不耐,大掌一挥,罡风骤起,竟将二人震退丈余。
“得了!速速让开!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今日不讲明白,休想离开!”赵青木疾步上前拽住老者胳膊,惊得莫三思瞠目结舌。
“你这丫头!忒不知羞!”
顾见春正要上前解围,却见少女豁出去般闭眼嚷道:
“横竖都是寻人!您能为女儿奔波,这呆子怎就不能找师妹?你既知线索又何必隐瞒?莫非忍心看他们同门离散?”
不料此话正触及老者痛处,令他忆起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老者长叹一声,斜睨二人:“也罢。那小丫头与老夫倒是有一面之缘,不过眼下约莫是往北去了吧...咳...千万莫提是老夫透的风!”
顾赵二人听罢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莫三思捻着胡须,偏又不愿让眼前这讨厌后生得意,便绷着脸说道:“哼,当日她说曾在黛州遇着个呆头小子,说的怕就是你吧?”
顾见春一怔。
老者神秘道:“老夫可是听她亲口说过,你这人瞻前顾后,表里不一,实在惹人厌烦。她啊,这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你了!”
“啊?这...”赵青木愕然瞪目。
顾见春身形微滞,追问道:“她当真这般说?她可还说了什么?”
“呃...”老者喉头一哽,本欲用谎话搪塞,却不料对方穷追不舍,只得信口胡诌,“她还说她最是讨厌你,下次碰见,定要取你小命。”
顾见春一时讷讷难言。
老者见状愈发得意:“不过嘛,老夫倒是知道那丫头有个心上人...连醉梦里都在念叨,怕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他摸了摸下巴,偏生记不起名姓,“叫...嘶,叫什么来着?”
赵青木神色微妙地瞥向身侧:“是谁?你快说啊!”
“...老夫为何要告诉你?!”莫三思大笑道,“小子,话已至此,人家不待见你,我劝你别自讨没趣!”
顾见春心下黯然,却摇头道:“多谢前辈告知。但不论如何,当年之事尚不明晰,晚辈誓要探明她离去原委...”
“哼。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话不投机半句多,莫三思拂袖冷笑。
话音未落,石阶下骤然传来疾呼:
“赵姑娘!顾少侠!你们在吗?”
“少爷!您慢点...”
——却是石溪主仆匆匆赶来。
石溪气喘吁吁奔至近前,看见赵青木,双目骤然发亮:“赵姑娘,你真的在这儿!可算是追上了...”
赵青木黛眉一竖:“谁让你们跟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石溪平复喘息,捧出袖中水筒:“赵...赵姑娘方才说口渴...这是山涧的泉水...看你走得急,连水都忘了喝上一口...”
少女一噎,只得接过竹筒轻叹:“有心了...但往后莫要这般莽撞,喝水哪有保命要紧?”
“不妨事。”石溪挠挠头,一脸傻笑。
旁边小辙插话道:“是顾少侠那位戴斗笠的朋友引路来的...他怕我们误闯魔宫余孽的陷阱,特意护送我们上山...”
“原来如此。”顾见春颔首。
一旁沉默的莫三思突然闪身逼近:“那人现在何处?”
“牛车应该停在哪里...”小辙愣了一下,怯生生地指向山门外,“就停在外边,可能还在等候...”
“带路!”老者不由分说拽起小辙纵身而去。
少年还未惊叫出声,二人已稳稳落在山门前。可抬眼望去,空荡荡的山道上哪还有牛车的踪影?
“怪了...明明他说会在此等我们的...”石小辙挠着后脑勺,满脸写着困惑。
莫三思扑了个空,脸色阴沉,顺着车辙印便运起轻功追去。余下三人匆匆赶来,却只能面面相觑。
......
夜半雨势渐弱,两人经历此番波折已无困意,又担忧魔宫众人折返突袭,决定趁夜赶往邻近市镇休整。
“喂,顾呆子。”赵青木踢着道旁碎石,步伐散漫地踱着步。
踏入山庄时余火未熄,此时细雨绵绵,在低洼处汇聚成流——终究抹去了所有存在过的印记。
“嗯?”
“陈夫人...真能寻到陈欢么?”她闷闷说道。
行路途中所闻的秘辛与真相在少女心头萦绕,纵使知晓来龙去脉,仍觉胸中郁结难舒。
顾见春欲言又止,那句“陈欢已死”在唇边转了几转,瞧见那少女一副将要哭出来的面容,终是把话咽了回去。
“或许。”
待百年光阴流转,尘归尘,土归土,终有重逢之日。
“你唬我...他们早已天人永隔,如何能寻得到?”赵青木轻叹一声,心知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忽而她眸光微动:“爹爹说过,来去谷开山祖师曾炼过一味名叫‘醉生梦死’的灵丹——传闻服此药者,前尘往事尽化云烟,爱恨悲欢皆作飞絮。”
“若我将来遭逢此等剜心之痛,定要吞下这‘醉生梦死’,将前事尽抛,何苦困守执念?”
“你又怎知,忘却不是另一种煎熬?”
细雨初歇,顾见春衣袂未湿,两人周身似有无形气罩流转,将万千雨珠悄然荡开。
赵青木正暗叹此功法精妙,却不知这青年忧她染了寒雨,始终催动内力御雨,倒是大材小用。
少女摇头:“我虽未尝遗忘滋味,可她立誓不报血仇,又终日受恨火焚心,岂非更添苦楚?”
对方默然不语,似在咀嚼话中深意。
于是她复又说道:“不过听说这‘醉生梦死’本是驻颜秘药,谁料祖师服药后日渐健忘,方知此物竟能抹除记忆。若教我服下,永驻青春,岂不美哉?”
顾见春轻笑:“且先炼成再说罢。”
“你瞧不起本姑娘?”赵青木嗔道。
“岂敢。”他无奈摇头。
这番插科打诨,倒让少女眉间阴霾消散几分。
“顾呆子,你且瞧着,我定要成为当世第一神医!就像祖师前辈那样!”她红唇微扬,眸中跃动着灼灼光华。
——身为来去医仙独女,她自幼埋首典籍钻研药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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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资勤勉兼得。青年从未怀疑,这姑娘终将惊艳整个江湖。
“自然。”他含笑颌首。
谁知少女忽然托腮轻叹:“说来奇怪...没想到我娘竟是比爹爹更厉害的医仙...为何爹爹从不讲我娘的事?”
顾见春蹙眉道:“听闻上代医仙最后一次现世,是赴白州平息瘟疫,此后便归隐山林。直至令尊继任谷主之位,世人才知那位医仙前辈早已仙逝...”
不过来去谷师徒实为夫妻的隐秘之事,他确实方才知晓。
赵青木轻叹:“我爹说,我娘在分娩时离世。可谷中既无她的坟茔,也只是让我每年生辰燃香祭拜。至于她医仙的身份,更是从未向我提及...”
顾见春温和劝道:“师徒相恋本就有悖伦常,更何况是执掌杏林牛耳的来去谷主。令尊缄口不言,许是既要护住你娘亲身后清誉,又不愿将你卷入江湖纷争。若真想探明真相,不妨找个机会当面问清楚。”
少女的心绪来得快散得也快,当即抬手豪迈地拍了拍青年肩头。
“你说得没错。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帮你寻到师妹。待寻回师妹后,你可得随我回谷,帮我盯紧爹爹,不许他开溜!”
顾见春闻言,顿时啼笑皆非:“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两人相视一笑。
......
“所以——”
顾见春驻足回望身后主仆二人,面上浮现无奈之色。
“他们为何要与我们同行?”
方才他与赵青木交谈时,那两人便始终跟在五步之外。
赵青木扯着他衣袖低语:“石公子说帝都有现成居所可供落脚。咱们初来乍到,与其冒险另寻住处,倒不如相互照应——”
这姑娘出谷没几日,倒将赵前辈的精明劲儿学了个十足...须知若遇险情,出手御敌的终究还是他。
青年轻叹:“同行无妨,可挟恩图报让人安排住处,终是失礼。”
少女眼眸一弯:“早知你会这般说。本姑娘已替你议好价钱了,只怕顾大侠囊中羞涩。”
顾见春闻言一惊:“多少银钱?”他心下暗忖,若当真昂贵,怕是要去市集寻个短工来做。
赵青木竖起一根手指:“每日一文...如何?”
少女话音渐弱,似是担心他嫌贵。
顾见春望着她忐忑神情,一时竟无言以对。
“嗯?”赵青木满脸困惑,“贵了吗?”
“赵姑娘。”他苦笑,“你难道不清楚一文钱的价值?”原以为是双方合意的交易,结果生意没成,只剩下一厢情愿。
赵青木理直气壮:“确实不知。”
顾见春气极反笑:“不知就敢随便应承?”若对方要的是一两黄金,怕是把他俩拆骨卖肉也抵不上。
“我看他这般实诚模样,定不会漫天要价。”少女眨着清澈眼眸,“难不成......我们真付不起?”
“那倒不是。”青年长叹一声,也罢,稍后向石公子说明原委,重新商定便是。
那石溪见二人言谈亲密,不由得长叹一声。小辙见状,赶忙上前询问:“少爷今日为何总是叹气?”
“本少爷腿脚乏了,实在走不动。”石溪索性跌坐在地,衣摆沾了尘土也浑不在意。
前头的顾赵二人闻声回望。既是同路而行,终究要顾及这位贵公子的颜面。
赵青木抿唇一笑:“石公子,镇子近在眼前。你再坚持一下,届时购几匹骏马代步可好?”
哪知这话犹如灵丹妙药,石溪瞬间起身,连声应和着疾步向前。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还瘫坐在地的少年,此刻竟走得虎虎生风。
既已得愿,一行人便加快步伐朝镇子疾行。
末了,小辙忽地挠了挠后脑,喃喃低语:“不对啊...”
“等等...少爷,您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