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沙洲安在

作品:《西洲鸢尾

    “那你想逃吗?”虞鸢突然问。


    没等男子继续手舞足蹈,她压低声音道:“逃出回南城,逃出沙漠……去到一个,不再与世隔绝的地方,在那里,你的苦难有人倾听,你的权利会被认可。”


    男子怔愣了片刻,猛地嗤笑一声:“就凭你?”


    “你错了,我不想逃,回南城是我的故乡。我生在这里,死,也要死在这里。”


    虞鸢没再说话,似笑非笑地端详着他,男子心中发毛,却不肯服软。


    “去山洞看看吧。”虞鸢对谢微说。


    临走时,她转头瞥了那男子一眼:“骗骗祭司便罢,别把自己也骗了,你若还想活,那最好留在这儿,不要随意走动。”


    山洞中。


    入目是漆黑晶莹的冻石桌,几名年长的匠人趴在桌台前捣鼓着拇指大的雷火珠,他们做得极为认真,乍然有生人闯入也并未在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工作。


    “你们是谁,从何而来!”


    为首的匠人注意到二人,粗浅地抬了下眼皮,厉声叱问。


    “还忙活呢,收你们来了。”虞鸢不怵他,悠悠地取下含光剑,抓在手中耍了个很漂亮的剑花。


    她素手轻挑,缓缓在剑身弹拨了几下,锐利的青锋在石洞中闪现银白的星芒。


    匠人们见她如此行径,又惊又怒,却碍于含光的剑意不敢轻举妄动。


    虞鸢不欲和他们多言,直接挑明了道:“诸位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前辈了,合该享享清福才是,怎甘心在这劳什子的地方给谢瑛卖命?”


    “我等愿意,你有什么好说道的!”旁边一身形清癯的匠人按捺不住,指着她鼻子说。


    “哎呀,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虞鸢好脾气地按下他的手指,笑意却不达眼底,“我的意思是,看见这把剑了吗?没多久,它就要送谢瑛下去陪你们了,也算是,成全这番主仆之情?”


    一言既出,在场之人皆愣住了。


    尤其是先前吵嚷的几位,眼见虞鸢眉眼带笑,都认为这是个好商量的主儿,没想到她上来就要杀了他们,竟连商量的余地都未曾留下。


    “姑娘这、这是何意啊……”有人颤巍巍地发问,身旁人一摸他的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嗯?”虞鸢故作不解地歪头,“我说的不明白吗?你们私造火器,助纣为虐,该杀。”


    “火器……对,我们还有火器!”


    稀稀疏疏的人群沸腾开来。匠人们像是突兀地找到了主心骨,恨恨地盯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女子:“阁下既知我等在做甚,想来也该知道这雷火宝珠的威力!若不想年纪轻轻就殒命于此,还请离开!”


    “单凭这几颗破珠子,还留不下我。”虞鸢轻佻地笑了笑,翻转手腕反手持剑,剑柄抵在离她最近的匠人肩上,眼见对方煞白的脸色,她忽而大笑出声。


    “不如来玩个游戏?我问,你们答,答对的多活一刻,答错的当即去死。”


    伴随着她的话语,蔚蓝色的剑气荡开,轻柔又不容拒绝地将台面上的数颗雷火珠碾作齑粉。


    灰黑色的火药随着念珠外壳化作的粉末一起滚落到地上,也让心中仍存有侥幸的匠人明白,眼前女子绝非玩笑,她真的有这个实力,能于无形中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一时无人敢动。


    虞鸢仍旧笑着,“那我开始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是自愿在这儿替谢瑛制作雷火珠的。”


    “不是!我们并非全然自愿,起先,也有被他逼迫的缘由在里面……”


    “好,那么第二问,你们知晓谢瑛要用这些珠子做什么?”


    人群纷纷默然。一片寂静中,虞鸢也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后一问,这么多年,被送到沙漠中试验雷火珠威力,名为放逐实为送死的城内居民,都是由你们看守的?”


    “是,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慌乱中,不知是谁振臂高呼,“他是手握实权的王爷,要做什么,我等怎敢忤逆!”


    “此言差矣。”谢微温和地笑笑,“我与阿姐来时,从你们城主那学到一句话,叫作君子论迹不论心,诸位以为,此言何解?”


    此言无解。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


    可无论是论迹还是论心,都难以掩饰这么多年,他们为虎作伥,帮助谢瑛在黄沙中掩埋的罪恶。


    “你知道谢瑛是王爷,那看来,你也不是回南城的人?又或者说,你在回南城建成之前,就认识他了。这样吧,给我个能令我满意的理由,我便收剑。”


    含光剑“铮”的一声,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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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凛冽的剑意,似是在附和虞鸢的话。


    为首的匠人闻言,不安地捋了捋他发白的胡须,与身边人窃窃私语一阵,满脸惶然,像是如何都不愿回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恰如此刻剑在眼前,不敢不言。


    “起初是有为他胁迫的原因,可我等这些年勤勤恳恳为他做事,说穿了,到底是因为愧疚啊。”他喟叹许久,苦思许久,终是说道。


    “愧疚?”虞鸢眨了下眼睛。


    “是……”见他开口,剩余的几位匠人也不再遮遮掩掩,你一言我一语,缓缓拼凑出来故事的雏形。


    “当年洪水褪去后,阳关城经历天灾,民生凋敝,百废待兴。他心怀为生民立命之志,又和小鱼姑娘,也就是现在的回南城主情投意合,便向朝廷递了封折子,干脆留在这边城做了节度使。可惜,天不遂人愿。


    “干旱过后,瘟疫又席卷了阳关城,小鱼姑娘是顶好的医师,她和王爷一起游走在边城内外,救治灾民。但他们精力有限,救不了所有的人……


    “升米恩,斗米仇。有时候,救一个人,和救所有人或许并没有分别,可假使只救了部分人,却能酝酿出最为深沉的仇恨。”


    “停一下。”几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讲,虞鸢却开口打断了他们看起来颇为怅然若失的回忆。


    “所以,未曾得到救治的人恩将仇报,见到这一幕的谢瑛决定翻脸,开始了他毁灭一切的谋划。而你们,作为当年之事的亲历者,由于愧疚为他的作为添砖加瓦?”


    没能将话说全的匠人们俱是一愣,却又不自觉地点了头。她猜的并无二致。


    虞鸢见他们理所当然的模样,竟不知该说什么,转向谢微:“你怎么看?”


    “有些像伪君子扎堆了。”谢微点评道。


    “黄口小儿,怎可如此刻薄!”白须的匠人气的胸口不停起伏,忙寻人拍着后背,边顺气边指责。


    虞鸢索性收起剑,带着嘲弄低低笑了声:“行了,我无意再听谢瑛是怎样一腔痴心错付,怒而建造回南城,誓要杀尽天下人的。这个故事我不满意,不过,我不会再杀你们。待到所有的真相都昭彰于天下时,你们的罪过也该交由天下人来审判。”


    “你们都该向这些年回南城中惴惴不安生活的人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