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十一万座碑

作品:《从军赋

    陇西,苍岐


    作为三岐山的主峰,岐连峰高耸入云,站在半山腰就可以纵览三山全貌。


    山峰巍然矗立,仿佛一位沉默的巨人,将苍茫天穹撑起。


    视线所及,山体覆着初春的新绿,深浅交织如泼墨,偶有嶙峋的山岩裸露,更添几分苍劲。赤岐山赭红的岩壁如未熄的炭火,黑岐山则似浓墨淬染。


    两山遥相对望,一炽烈一沉郁,于这片天地间对峙。


    顺着蜿蜒的山径向下,一片开阔的平地铺展:


    那便是英雄冢。


    苍岐英雄冢,边军英雄冢!


    没有宏伟的牌坊,也没有精致的雕饰,只有无数灰白色的石碑,行列整齐,如同将士生前肃立的军阵。


    冢间,不知名的白色野花簇簇盛开,在微凉的春风里轻轻摇曳,像是无声的祭奠。


    山风穿过,拂过碑林,带来松涛的低咽与花草的微香,那声音幽远绵长,似叹息,也似古老的安魂曲,让蓬勃的生机与永恒的沉寂在此处交织。


    最近英雄冢内多了许多新碑,能看到青石板路上有许多百姓往来穿梭、香火袅袅,他们在祭奠战死的将士,或是家人、或是朋友、或是同乡……


    苦战一年,添碑六万。


    六万!


    陇西、北凉六州之地,新兵老卒,总计战死六万余人。六万条活生生的性命,数不清的将士负伤,才回来歼敌三十余万,三州光复!


    洛羽漫步碑林,看着一块块新碑,扫过一行行小字:


    景丰十四年春,血归军百户唐飞,战死嘉隆关;


    景丰十四年夏,凉霄军校尉李成,战死幽州城;


    景丰十四年秋,定州卫主将君沉,率部阻敌于玉山口,血战一昼夜,战死沙场,所部三千将士,无一生还;


    景丰十四年秋,定州卫校尉杜云,战死玉山口;


    景丰十四年冬,第四军主将陈听松,率部强攻听松坡,身陷重围,两千余悍卒死战不退,全军覆没;


    景丰十四年冬,敢当营校尉宋安卫,随军死守朔风口,身中八枪,力竭而亡;


    景丰十四年冬,阙州卫都尉……


    一行行碑文、一个个名字,诉说着奴庭之战的一场场战役,从嘉隆关到朔风城,从军中小卒到一军主帅……


    黄沙百战穿金甲,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些人里面有洛羽知根知底的心腹悍将,也有从未谋面的普通军官,但他们都是边军!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都为了三州光复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第五长卿跟在洛羽身边,每路过一块新碑都会默默低头弯腰、以示祭奠。


    是这些人帮三州百姓打跑了羌贼,收复了三州,值得一拜!


    洛羽驻足山坡,俯视整座英雄冢:


    “这片山上已经有十一万座碑了,我在云阳关外的鸡鸣寨起家,建城苍岐、持节阙州、节度陇西,东征郢国、西退草原,征战五年。


    从一小卒成为如今的玄国公、镇西大将军,边军已经**十一万人。


    是十一万兄弟,用命扶着我走到今天。”


    漫山遍野的墓碑是什么?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曾经陇西三州边军孱弱,任由羌人欺凌,屡战屡败。想要铸就一支铁血雄师,非杀伐不能为。


    **十一万人,却保住百万人千万人的家园,值。”


    第五长卿遥望远方,喃喃道:


    “天下纷乱,内有七国互相征伐、外有草原虎视眈眈,我们身处中原边疆,没有一支铁血兵马便无法立足。


    如今陇西、北凉六州在手,麾下十余万雄师,文武群臣数不胜数,这番家底,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


    微臣斗胆发问,大将军志向何在?”


    “无他。”


    洛羽神色平静,目光坚定:


    “以战止战,四海承平!”


    第五长卿微微一笑:


    “那我便没有看错人,微臣愿随主公,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吗。”


    洛羽目光怅然:


    “不知道这一路得死多少人啊。”


    “风雨之后,方能见彩虹。”


    第五长卿看似是文人,可心智却比任何人都狠:


    “没有尸山血海,哪来的四海承平?”


    恰在此时,萧少游从后方走来,轻声道:


    “京城来旨,让大将军启程赴京。墨冰台同时送来了一封信,只有两个字:


    事成!”


    “唔。”


    第五长卿笑了一声:


    “看来以后该称呼一声王爷了。”


    “哈哈。”


    洛羽舒展了一下腰肢:


    “又是一番新天地啊。”


    ……


    郢国都城,玉京


    这一两年郢国的朝堂可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洛羽在西境打得不亦乐乎,郢国皇族间的内斗更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其实郢国早早便立皇长子月永睿为太子,按理说储君早立,该国泰民安。


    但事实并非如此,三皇子月临寒自幼天资聪慧、能力超群,背后又有一帮大臣鼎力相助,自然野心勃勃,对太子之位发起了冲击,明里暗里各种使绊子。


    资质平平的月永睿确实不如月临寒,被整得灰头土脸,朝中大臣呼吁换储的声音越来越大,就连郢国皇帝也开始看太子不顺眼了。


    正当月临寒以为即将梦想成真之际,从乾国回来的月青凝倒向了太子,开始帮他出谋划策。


    这位郢国公主手段频出,计谋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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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月临寒身边的几位心腹重臣一一剪除,效忠于月临寒的几位尚书侍郎全都成了阶下囚,要么流放千里、要么抄家杀头,不知不觉间朝中重臣的面孔已经换了一茬。


    都说树倒猢狲散,三皇子式微,还有谁肯替他卖命?麾下群臣皆散,呼吁换储的声音消失不见,太子**彻底占据了上风。


    直到一个月前,一桩惊天大案被爆了出来:


    三皇子月临寒勾结边关武将和京城心腹,密谋**,准备强夺皇位,人证物证具在,铁证如山。


    案发的那一刻,三皇子满门便被软禁,禁止与任何人接触,虽说还没有明确定罪,但所有人知道:


    他完了。


    公主府


    月青凝正襟危坐,轻轻翻阅着几张信纸,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


    奴庭战毕,洛羽大获全胜!


    哪怕身在郢国,她也时刻关注着洛羽的动向,尤其是那场决定两国胜负的奴庭之战。


    美眸流转,月青凝细细斟酌着每一句话、每一条计,最后不得不点头:


    “妙计,妙计啊。


    以十万兵力横扫二十万羌兵,简直乃天生的帅才。


    此战结束,想必洛羽就要节制六州军政大权,以后便是乾国朝堂第一重臣,从边军小卒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不服不行啊。”


    “未必吧,大乾皇帝敢把六州兵权都给洛羽?这不是养虎为患?”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东境逃亡到郢国的南宫牧,曾经显赫一时的南宫家只剩这么一个独苗了。


    不过他早已不是丧家之犬,在月青凝的助力下,他摇身一变成了郢国户部侍郎!


    “你说得没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任何帝王都不愿意养虎为患。”


    月青凝嗤笑一笑:


    “可十几万边军坐镇北凉,谁敢去北凉当这个节度使?除了洛羽,谁去谁死。


    你就瞧好吧,只要大乾皇帝不想和陇西撕破脸,三州只能交给洛羽管辖。”


    “六州在手,那洛羽的实力又将大大增长,此子大势已成。”


    南宫牧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恨意和忧虑,他很清楚,日后郢国与乾国必有一战,洛羽越强,对付他就越麻烦。


    “无妨,若是没有对手,岂不是无聊得很?”


    月青凝毫不在意地一笑:


    “咱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先把老三送去见阎王再说。”


    “公主殿下。”


    月青凝的贴身护卫,剑客叶孤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门口:


    “太子的车驾到了,看起来好像很高兴,听说是从皇宫直接过来的。”


    “噢?”


    月青凝眉头微挑,笑容满面:


    “看来月临寒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