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一明一暗

作品:《从军赋

    “驾!”


    “哒哒哒!”


    寒冬腊月、深更半夜。


    一匹快马在朔风城外的丛林中急速穿梭,大马吭哧吭哧地哈出热气,迅速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白雾。


    马背上坐着一个精瘦的男子,右脸颊有一道淡淡的刀疤,他就是第五长卿提到的王疤。原本只是朔州境内的一个山贼,身手不错,平日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后来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想着投奔第五长卿。


    可惜啊,屡屡被拒,这次总算有了机会。


    昨天知玉找到他,交给他一封密信,让他送往茂山前线的一家乡野客栈中。不仅给了他三百两白银,还承诺他事成之后便可入府中为门客,以后封官不再话下。


    王疤乐坏了,一个山贼还有机会当官?那还不努努力?


    至于为何要将密信送到一家客栈中就不是他该问的了,反正这些大人物总有自己的秘密。


    “驾,驾驾!”


    “哒哒哒!”


    马蹄踩踏在冰冷的土地和枯枝碎叶上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茂密的丛林内就只有他一人策马穿行,两侧的树木像一个个默立的鬼影,飞速地向后掠去。


    风声灌满了耳朵,可在呼啸的间隙里,他总觉得心神不灵,凌厉的眼神不停地东张西望,幽静的密林给他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嗖!”


    下一刻耳边便有破风声响起,两支利箭划破夜空,飚射而出,直奔坐下大马。


    王疤目光一颤,几乎是本能的纵身一扑向路旁倒去。


    “噗噗!”


    利箭正中大马头颅,鲜血飞溅,嘶鸣着扑倒在地。在地上连滚好几圈在稳住身形,目光冰冷的喝道:


    “在下偶然路过,倘若有所冒犯还请原谅,如果要银子,大可直言!”


    王疤的手中已经多出一把小匕首,浑身紧绷,他以为是什么土匪拦路想要黑吃黑。但他仗着自己身手不错,浑然没有怕的意思。


    可惜,下一刻他的脸就刷一下白了,目露绝望。


    林中竟然窸窸窣窣走出近百道身影,人人手握利刃,将四面八方全都给围了起来,领头一人持刀狞笑:


    “小子,不想死最后老老实实把刀放下。”


    ……


    朔风城,议事厅


    王疤被五花大绑,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赫连灼风阴沉着脸瞪着他。直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自己惹了什么事,为何会是羌人出手抓住自己。


    第五长卿让自己送去客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赫连灼风恭敬抱拳:


    “殿下,事情办妥了,就是此人。”


    “殿,殿下?”


    王疤瞳孔骤缩,整个朔风城还有谁能被称为殿下?唯有七皇子耶律昭夜!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耶律昭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是你,送信给陇军?”


    “陇?陇军?”


    王疤哆嗦了一下,连忙辩解:


    “没,没有啊,殿下是不是搞错了?小人只是受人差遣,去茂山一家客栈中送信,绝没有私通陇军啊。


    请殿下明鉴,明鉴啊!”


    “哼。”


    压根就没人理他,赫连灼风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这是从此贼怀里搜出来的。”


    两人摊开密信一看,只有一行小字:


    勿攻玉隐峰,大军应当强攻听松坡。


    “呵呵,果然。”


    耶律昭夜和百里天纵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一抹笑容。


    跟他们的推测完全一样,裴守拙在表面上演戏,实则第五长卿的密信才是陇军的真正进攻目标!


    二人一明一暗!


    “确实妙计,表面诈降,让裴守拙充当谍中谍,实际上他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一个。”


    耶律昭夜冷笑一声:


    “可惜,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百里天纵嘴角微翘:


    “其实裴守拙那封信怎么写都无所谓,因为在洛羽眼中就是一张废纸,第五长卿的信才是此战的关键!”


    为什么当时二人让第五长卿去决定密信如何措辞?因为他们压根就不在乎裴守拙那封信会怎么写,真正的作战意图定然是第五长卿的暗手!


    第五长卿宅院周围的探子看似撤了,实则人手早就多了一倍,在远处层层布防,任何人从府中出来便会第一时间被盯上,他们在乎的是王疤手中这封信!


    王疤已经听蒙了,什么陇军?什么内奸?自己只是拿银子办事啊,哪敢掺和两国相争。


    百里天纵很平静地看着王疤:


    “你知不知道第五长卿是陇军安插进来的内奸,这封信乃是通敌密信?


    通敌,你知道是多大的罪名吗?”


    “小人不知啊,小人真的不知。”


    王疤都快哭出来了,砰砰磕头:


    “是第五长卿身边的婢女知玉给了小人三百两银子,说只要把这封信送到客栈便可。小人若是知道第五长卿通敌,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帮他做事啊。


    求殿下饶命,饶命啊。”


    其实王疤的胆子算大的,但碰到耶律昭夜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早就吓尿了。


    “想活命很简单,将知玉怎么交代你的原原本本复述给我听。”


    百里天纵目光微凝:


    “敢有半个字撒谎,我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疤直哆嗦,赶忙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丝毫不敢隐瞒。


    百里天纵听得频频点头:


    “你说的信物呢?在哪?”


    “在这。”


    赫连灼风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上面绣着一个洛字。


    耶律昭夜把玩着古朴的玉佩:


    “唔,也就是说有这枚玉佩,洛羽便会相信这是第五长卿的信。”


    “没错,人不重要,玉佩才重要。”


    百里天纵轻笑一声:


    “接下来咱们要做的很简单,将这封信原封不动地送到洛羽手中,然后……”


    “呵呵。”


    几人脸上同时露出一抹冷笑,既然你大军主攻听松坡,那我们在听松坡埋伏不就好了?


    “小人,小人愿意为殿下效命!”


    绝望中的王疤似乎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连连说道:


    “我可以去送信,只求殿下饶小人一命,绝对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咦,你要去?”


    “对,小人愿往!”


    王疤不停点头:“绝对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让陇军看不出丝毫破绽。”


    “听起来倒是个聪明人。”


    耶律昭夜饶有趣味地看着他:“想要多少赏金?”


    “不敢,小人不敢。”


    王疤畏惧地缩了缩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为殿下做事岂敢要银子,不过若是殿下愿赏,小人,小人自当效犬马之劳。”


    “呵呵,不错,没想到一个山贼能如此伶牙俐齿。”


    耶律昭夜微微一笑:


    “接下来我们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事情办好了,本殿重重有赏,办不好,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