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奔赴

作品:《未亡[汉史gl]

    侍从前脚刚走,他就又满上一杯,仰头对天,喃喃道:“要是能踏平了匈奴,我就是汉朝做得最好的皇帝,甚至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荡平匈奴,守卫中原的皇帝,当与始皇帝齐名,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越来越疯狂。


    最后,“咚”一声趴在桌上,磕的头昏脑涨,好像彻底醉了。


    陈阿娇心惊肉跳,她打了个哆嗦,酒像是突然醒了。


    结果,刘彻诈尸一样,忽然猛地又坐了起来,阴恻恻地看着陈阿娇,仿佛她是解酒的汤,囊中之物。


    “那个被你派去胶东的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那是我——”


    爱人。


    那两个字险些脱口而出,被陈阿娇一个酒嗝打得灰飞烟灭。


    “培养的女官。往后也算能尽心尽力辅佐皇后娘娘治理六宫。”


    刘彻摇头,居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治理六宫,也不过就是做些核算脂粉账本的活计而已。你给她备下得,可游学四方的细软。本宫可看出来了,你,你对她和旁人都不一样。”


    陈阿娇看着这个醉鬼,心里忽然升腾起酸软,又被无端的甜蜜淹没。


    楚服你看啊,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你的不同。


    只要这种特别被人注意到,是不是就相当于我们在外人眼中大婚?


    “一群蠢鸭子里出了一只鹅,想必太子殿下也会关爱有加吧?人心都是肉长的,《礼记》说‘凡人皆有所偏’,太子殿下难道不知?”


    刘彻:“我原不知你对她是这种,赏识之情。”


    阿娇觉得自己果然是醉了。


    她震惊地看着刘彻,演的天衣无缝,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瞎吗?”


    刘彻:“......”


    阿娇疑惑地歪了下头,看他不说话,嘴也没了把门,追问道:“还是说,你没看过书,没见过这句话吗?”


    太子殿下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最后撑在了她的桌上,蹙眉紧盯着她:“我一个太子,难道不配知道自己妻子身边人,到底是什么货色吗?”


    他的眉眼几乎可以用森寒来形容。


    可惜落在陈阿娇的眼里,却像是刘荣留在长公主府那只猎犬,看到了生肉的眼神。


    陈阿娇愉悦地抿起唇角,在他的施压下片刻不让,就这样毫不退缩地和他对视:“太子殿下娶妻,原来盘问犯人一般事无巨细吗?”


    “臣女尚未过门,还是长公主之长女。”


    她的脸上掺杂进一点可怜巴巴的意味:“长公主是您的亲姑姑啊,殿下这样逼问长公主府的家事,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呢?”


    或许是觉得刘彻吃瘪的表情很适合下酒,陈阿娇侧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就要喝。


    刘彻脸上的表情几乎挂不住,抬手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啊!”陈阿娇尖叫起来。


    方才被派去拿醒酒汤的两个侍从跟着张介公公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太子殿下身着蟒袍撑在了桌上,随风鼓起的外袍几乎将陈小姐瘦削的身子完全挡住,是个十分冒犯的姿势,甚至一手还紧紧攥着小姐细瘦——但是藏着铁护腕——的手腕。


    只一瞬,众人就看到陈阿娇手中的酒杯猛然一斜,冰凉的酒液对着刘彻的脸就泼了过去。


    那酒杯力道极大,居然从刘彻的肩头飞出来,“咕咚”一声掉进湖里了。


    紧接着传来的是陈小姐我见犹怜的哭声:“太子殿下,您要毁了臣女的清白吗?”


    刘彻头上青筋直跳,不知是不是胶东的烈酒上了头,感觉自己头痛欲裂:“陈阿娇!”


    他松开手,不自觉退了几步,气得攥紧了手,青筋毕现。


    陈阿娇缓缓低了低头,是个众人看来弱柳扶风的模样,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我虽然是蒲柳之姿,朽木难雕,太子殿下也不应该这样,这样折辱我啊!”


    她眉毛一挑,像是就要哭出来,额前碎发被酒气熏红的眼尾,千般柔弱,万分天真。


    张介公公如梦方醒,急忙带着一群人上来,又是送醒酒汤,又是百般哄劝刘彻,总算把陈阿娇扶到了轿子上带去休息。


    没想到陈阿娇一个瘦弱的姑娘,居然腿还很长。


    她被丫头们扶走的时候,一个不察,意外踹倒了刘彻的琴桌,连连抱歉。


    一张五弦琴就这么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目眦欲裂。


    刘彻看着一群人忙前忙后,居然就站在原地,仔细思考起她说的话来。


    最后没思考出来,只又一次发出了“咚”一声巨响,拍在地上,睡着了。


    ————


    陈小姐和太子殿下喝醉了酒,是被太后宫的姑姑们送上轿子,一路护送回府上的。


    迷蒙中她被晃起来喝了一碗醒酒汤,可总觉得自己还在轿子上颠簸。


    她一直没等到在路的末尾接她的人,于是那段宫路被无限延伸,漫长到看不到尽头。


    陈阿娇蜷缩成一团,绵长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大概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阿娇在梦里看到了比现在成熟许多倍的楚服。


    巫女穿着一袭男装,长身玉立。


    她背后燃起毁天灭地的火光,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容,侵蚀了她的肌肤,把整个人吞没。


    可是大约她的身子实在是挺拔,挥手告别的姿势又太过坚决,看起来不像是个即将被毁尸灭迹的刑犯,倒像是个浴血重生的凤凰。


    浓烟中,她的眼睛亮如北斗,唤她阿娇。


    不是小姐,是阿娇。


    楚服好像还说了什么话。


    她听不清楚,拼了命地想要凑近,最后听见了一声震天响的:“小姐你快醒醒太子殿下来府上送茶叶啦!!!”


    陈阿娇:“……”


    她睁开眼,看见季蓝、春枣并几个丫头,端着洗脸的水盆、新衣服,十分担忧的围在床边。


    春枣:“快快快小姐醒了给她换衣服不能让太子殿下等久了!”


    这小丫头不是一般的活泼,陈阿娇一直知道。但今天才发现,她的嗓门也是不一般的响亮。


    陈阿娇刚想发怒,宿醉的头才昏昏沉沉想起来,是她说的,太子殿下的话一定要第一个传过来,不能怠慢。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了楚服的安抚,她只能压着火气换好衣服,梳洗完毕走向前厅,才发现这天刚蒙蒙亮,是皇宫早朝的时辰。


    陈阿娇从架子上取下来长鞭缠在手上:“这么早,太子殿下不去上早朝,来送什么茶叶。”


    身后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太子殿下来放下了茶叶就走了,让手下的人在这儿候着小姐起床。听灵犀姐姐说,这是后宫早上请安的……时辰。”


    “是么。”陈阿娇攥紧了手中的鞭,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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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踏步走向前厅,“我倒看看,刘彻派了个什么人来给我请安。”


    *


    “这茶是现在皇后宫里用的,算是贡茶,就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太子殿下特地送来一箱,谁是滋阴补阳,最适合小姐这样年岁的女子喝。”


    “……”


    陈阿娇坐在主座上,有一搭没一搭喝着加了蜂蜜的藕粉,神情倦倦,并不想搭话。


    幕僚神情自然,依旧滔滔不绝:“小姐要是喜欢,回头太子殿下再送些过来。”


    “那还真是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了。”陈阿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鞭子,有点手痒,“我没什么东西回礼。春枣,拿几盒糖藕糕给这位大人带回去吧。”


    “小姐不打算现在泡上么?”幕僚淡淡一笑,“一日之计在于晨,听说这茶就是清晨起来泡了才好。往后去了皇宫,自然也更加习惯。”


    陈阿娇反问道:“太子殿下送礼,既不问问我的喜好,又要管我怎么喝么?”


    分明就是要训诫、磋磨她的心性。


    擦过胭脂的唇此时气到微微发白起来。


    “小姐言重了。”那人寸步不让,“不过是一盅茶而已。”


    说完,他拿起了茶壶,就自顾自的当场泡起茶来。


    “既然不过是一盒茶,也就不劳烦日理万机的殿下分神......”


    那人把茶叶用热水一烫,也不顾是否泡好,就火急火燎地倒进了茶碗里,抬手递上:“话虽如此,也是太子一片赤诚心意,小姐不尝尝吗?”


    “难道你来长公主府,为的只是敬这一盅茶叶吗?”


    “属下是太子的人,不会”


    陈阿娇伸手接过,也不管他用的是滚水,低头就抿了一口,脸像是被烫白了:“那就多谢大人为我奉茶了。春枣,送客!”


    幕僚像完成了什么任务,长舒一口气,笑道:“就不麻烦陈小姐了,属下自己出去就行。”


    这人分明就是刘彻派来给她立规矩的!


    春枣追出去以后,陈阿娇瘫回椅子上,合住眼,指节不耐烦地敲着桌子。


    不能让他这么顺风顺水下去……


    刘彻热衷于出演权柄平分,认可未婚妻的戏码,那她就让他演到底。


    可惜陈阿娇的太子妃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再如何虚与委蛇,也都是她自己的事。


    长公主殿下一时间风头无两,也放任她自己决断。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深春悄然而过,已是楚服走的第十日。陈阿娇在御林军的陪同下,带着几个小丫头,坐上了前去胶东的车。


    ————


    “你来胶东已经第三日,我却今日才得见你,”


    “今日和景夫人一见如故,晚辈与夫人相见恨晚。天色不早,先行告辞。来日必将带着小姐和许大人上门拜访。”


    景夫人笑着应下:“老爷们回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你若是想要去其余几家拜访,我可都帮你知会一声。”


    来胶东之后,各大家族的老爷们忽然要一起下江南,采买货物,说要十天半月才能回来。


    家中只有女眷,闭门不见外男。


    就连铸铁的景家的小县令都告病,只派了手下的人来接待。


    刘彻在此地没什么根基,派来的人是光杆司令,束手无策。


    最后是楚服出面,和这几家夫人打好了关系,才终于得了个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