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成了文盲。


    妈耶这也太不体面了吧。


    一个激灵，夏油杰清醒了。


    这下他终于能意识清醒地观察思考了。


    各色灯光盘旋交错重叠，人群嘈杂。一切像是廉价糖果的玻璃包装纸一样裹住这座城市，折射着虚假的炫丽。又或者说只是他觉得虚假而已。


    夏油杰屹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头顶商场大屏幕放着听不懂的语言。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在商场门口大屏幕放电视剧吸引客流量。剧情正好进行到主角指责家长的忽视那里。


    “正是因为我们相似又不同，你极有可能踏上我的老路，所以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做好你的家长。我的家长教育我的方式其实并不适合我，他们的处境和我有巨大的不同，这让我不知道该向谁去学习。”


    “虽然我知道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都尽可能让彼此开心。可谁也说不好这种爱到底是负担还是慰藉。”


    “而我亲爱的，你来得又是如此突然，突然到让我从来没有想过，没有做好养育年幼的我的准备。我的处境又是如此不适合成为你的家长，一个如此重要的人生角色。”


    ……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下意识走两步左右环顾，夏油杰眯着眼，依靠自己的见识阅历，他认出了那些方块字是哪种语言，并最终确定这里并不是他活了一辈子的日本。这里是对岸那个国家。


    奇怪，他不是已经被悟处决了吗？不是断臂一条了来着？怎么会意识清醒且完整地站在这里？


    悟也不是那种会诅咒挚友的人啊，他超有边界感尊重别人的选择的。而且他们都是人格独立的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怎么可能这么不理智啊。


    那就是盘星教的大家？那也不对啊，她们知道他的想法，只会希望他得到安息吧。


    自己有紧密联系的人里，这些都排除的话，那剩下的就是……


    夏油杰想起最后一个可能，顿了顿，没再想下去。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他挂起个笑来，回忆了一下国际通用的英语，挑选出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路人，走上前去。


    “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是来旅游的外国人，我迷路了。”


    或许是因为夏油杰的英语长时间不用有些生锈了，并没有引起那个路人的注意。


    夏油杰便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路人还是没反应。


    “……”夏油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伸手试图拍上对方的肩膀。


    他手像是空气一样，被对方的肩膀穿透了。


    原来如此，我现在是幽灵啊。


    一开始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成诅咒了，但因为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他还以为是谁给他满血复活了。后面路人听不见他说话，他又以为自己变诅咒了，结果根本碰不到对方。


    不是人类，也不是诅咒。


    夏油杰看看自己的双手，终于有了自己已经死亡的实感。


    *


    花了点时间，夏油杰确定这里是十年后的世界。


    难怪很多地方发生了几乎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比如最直接的科技水平，比如最直观的繁华程度……以及咒力被用作能源这件事。


    就在刚才，好几辆车经过的时候，夏油杰差点把它们认成车型咒灵。


    本质倒也没差，都是咒力作为驱动力。


    “……”夏油杰不禁抬头，望向亘古不变的天空。


    都把咒力当做汽车能源用了，还大摇大摆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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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街上，甚至他能感觉到大街上很多地方用的都是咒力能源，那么咒术是已经被公开了吧。


    咒术公开能够解决很多咒术师不公平待遇的问题，但这也会产生恐慌从而制造更多咒灵杀害更多咒术师，一整个死循环，没有人会考虑这么做。


    但如果咒力成为了一种能源呢？


    那基本上就是多多益善了。


    公开！立刻公开！为了更多的能源！


    ……所以最后还是科技进步推动社会的发展了么。那啥的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个道理夏油杰当然不是不懂，他也翻遍史册去找了，类似咒术师的处境也有现在已经好转了，最后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上面两句话的含金量。但问题也来了。


    他该怎样发展生产力，才能让咒术师的处境好转呢？


    据他所知，咒术界自古以来维持这个状态已经有几千年了，哪怕是几次大爆发一样的工业革命，也没能撼动咒术界的永恒。夏油杰自认做不到那几次大爆发的水平。


    那该怎么办呢？让咒术师们像是历史上的那些人一样，等待生产力达到质变吗？等待无数咒术师的尸骨积累到，能托着后辈到达马拉松终点的那一天吗？


    那这些中间的咒术师算什么？算他们是被历史车轮碾过的必然吗？算他们是牺牲品吗？然后千百年后被誊上历史书，供人可悲可叹吗？


    凭什么？！


    夏油杰无法接受。


    要是能接受这些的话，他就不会叛逃了。


    翻来覆去，怎么也找不到他能看见的希望。这日子半点盼头都没有。


    可见到十年后的一切后，他发现，他其实一直离理想很近，他缺乏的只是一点灵感。


    哈，1％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