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托，眼前这个男人，他已经完全被异化了。


    “现在，该你做出交易了。”男人嘶声道，脸上的贝壳砰砰直响——“驾驭武器的方法，还有20枚金币......说吧。”


    瑟希暗笑。


    自己看起来有那么愚蠢吗？


    她动了动僵硬的左手。没错，男人十分警惕，没有放开她的左手，她也找不到时机摘下守护戒指......


    但是，她还有另一张底牌。


    瑟希能感受到，法师印记就在手掌间充满了活力。


    就在今早，维亚特说过，只要按压法师印记就能和他建立联系......现在，到了验证的时候了。


    “当然，我这就告诉你......”瑟希慢吞吞地说，右手用力按上树干——“驾驭死亡尖刺的咒语是......inisafari.”


    当然，这是她乱编的。


    毕竟在这个世界，没有互联网没有浏览器，男人当然也听不出safari是个什么东西。


    有一说一，这还挺像样的。inisafari听起来真的很像某个上古咒语的吐字方法。男人竟然没有一点怀疑，欣然接受了。


    瑟希的恶趣味得到了极大满足。


    她继续自言自语地说：“无主之地的西边？这可真是个好地方......在这里搭巢，没有领主干扰，还有异神帮助。”她放大音量，传达了详细的地点信息。


    手掌传来震动，维亚特听见了她的话。


    接下来，就是时间问题了。瑟希在下一场赌注，她在赌维亚特有没有办法对付异神。


    瑟希对付眼前这帮人有办法，可对付异神......这种未知超自然体的存在，她需要法师的场外援助。


    男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废话真多。”他重新捡起死亡尖刺，小心地捏住握柄，念道——“inisafari.”


    突然，液体四溅。


    原本蜘蛛母神的毒液只是滴滴答答地挂在上面，这次，全部喷溅而出，灼伤了四周人群的眼睛。


    “啊——”


    “我的眼睛！痛死了！”


    “这是什么玩意！”


    “吉托，她耍了我们，弄死她——”


    几个男人倒地，用手死死抠住眼眶，像要把眼球抠出来一样。


    他们一起怒吼，咆哮着要杀了瑟希。


    男人被惹怒了。


    “假的咒语？你不守信用。”


    瑟希哈哈大笑，眼前一幕太滑稽了，几个男人倒在地上就像失水的鱼一样。


    “我讲信用？”瑟希夸张地问，“看看我吧，一个冒险者。我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居无定所，偷窃，绝不说真话......你对我有什么期望呢？”


    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眼前这个半卓尔，不仅耍了他，看到了他最不堪的往事记忆，现在还当众羞辱他。


    瑟希心满意足。她知道，男人之所以忍受自己，是因为他贪财。就像自己当初没有杀乌尔班一样，男人在觊觎她的金币。


    至于是威望重要，还是金币重要，他正在权衡之中。


    看吧，从他的脸色就能看出来。气得通红，阴晴不定，连上面的水藻也灼热打卷.....他正在犹豫，是立刻处死瑟希，还是继续盘问钱的事。


    瑟希就借这个机会，拖延时间。


    她在心里默念，维亚特，我还欠你一笔账没还。如果你帮了我这次，我再给你酬劳加倍。


    又是幻觉吗？


    余光告诉她，凯兰正在挪动位置。


    男人似乎做出决定，他咬牙切齿地说，“来人，拆下她的绳子，把整个人丢到湖里去。”


    众人早就积怨很久了。一听这话，纷纷动手。


    他们扭动着绳索，把瑟希勒出一道道血痕。即使半卓尔的肌肉发达，也敌不过20多个人类的群攻。


    更何况，她现在全身被缚，动弹不得。


    “怎么？”瑟希依然大吼，集中众人的注意力——“你是在考验我的游泳能力吗？丢到水里，可不够杀死我。”


    “这一点......我当然知道。”男人阴沉地说，他的声音像一同泡进了湖底，“那可不是普通的湖水。”


    “我知道。异神，水源母亲......那湖水，就是异神的力量来源吧？”瑟希冷笑道，“可我明白那是幻觉，我不会再上当了。”


    她早看破了异神真正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幻觉。


    疼痛是幻觉，窒息是幻觉，死亡也是幻觉。异神只会让人陷入幻觉的痛苦中，但事后不会造成实际伤害。


    瑟希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她强忍疼痛。只要意志力足够坚定，她就能抵抗幻觉，战胜异神。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幻觉？你瞧不起幻觉？”


    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瑟希发现，他的皮肤已经被泡烂了。连脸上横亘的伤口也开始化脓，流水，散发出臭味。


    这些腐坏的血肉，就是脸上寄生物的养料。那些魔化的水藻、藤壶、贝壳，一点点张着嘴，不停吞食着腐肉。


    他就是这样......和异神建立联系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瑟希忍住想吐的冲动，勉强和他对视。


    男人：“不要小瞧了幻觉，它的力量很强大......”


    他缓缓将银盆的水倒回湖中，奇怪的是，发出了一阵类似铁器撞击声。他倒下的不像是液体，而是武器。


    男人俯视着瑟希，“没人能在这湖里活下去的......它是鱼类的天堂，是人类的地狱。”


    “是吗？”


    瑟希不甘心。拖延时间的计策已经不管用了，她必须自保。


    “你愿意杀死我？”瑟希说，“你还没得到想要的东西。”


    男人不再纠缠，望向湖面。“人在临死之前，总会想到很多事。你在湖中死去，记忆都会浮出水面......你的过去，你的不堪，还有你的财宝。你有本事，在临死前一刻、一秒钟也别想到那20个金币。”


    瑟希心中一冷。


    她搞错了一件事——她和乌尔班是不一样的。她忽略了异神的功能是“读取内心”，这是男人最后的手段。


    何止。


    何止20枚金币。她的所有秘密都会浮出水面：15箱宝藏，死灵战士的身份，违禁粉末，甚至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她不敢想，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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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兰醒来会怎么做。


    她也不敢想，死后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她在异世死去，难道灵魂也要交给死亡之主克兰沃吗？


    与此同时。


    男人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我本来想友好交易，可是你违约了......”


    他来回踱步，就像欣赏一只猎物。“你提到水源母亲，提到诗歌......看来，你找到了日记。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瑟希咬牙，“你把他关起来，活活饿死。”


    “后半句正确，前半句错了。”男人得意地开口——“他的确是饿死的，但我没有关他。”


    “这是什么意思？”


    瑟希皱眉，日记中明明是这样写的。


    男人：“你还不明白吗？你看到了那屋子的木门，脆得要命，成年人一撞就能打开......那么多天，他只要轻轻一撞，就能活命。”


    “可他没有。”


    “因为幻觉。”男人看向漫天大雾，说，“只要有水，就有幻觉。那个蠢货一直困在幻觉里，以为面前是一道坚固的铁门，无处可逃，活活把自己饿死了。”


    男人大笑起来。


    他的声音尖锐又悲凉，听不出有多解恨。


    瑟希看着他，心想，那你又有多好呢？你一样活在异神的幻觉下。它还将你异化，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寄生物长满全身......


    也许是她的目光刺痛了男人。


    他不再纠结，下令把瑟希丢到湖里。


    -


    顿时，瑟希一阵失重。她被所有人抬了起来，马上就要投进湖里。


    等等。


    必须冷静。


    她必须自己找到出路。


    想想那个被饿死的男人，眼前是有路可走的。只是幻觉会麻痹思考，钝化感官，让人做出错误的决定......


    仔细思考。


    答案就在谜面中。


    男人说湖水是“鱼类的天堂，人类的地狱。”......瑟希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她变成了一只鱼，拥有了鱼的习性呢？


    她心脏一阵狂跳，这就是答案。


    瑟希记得，变身术卷轴有三种形态——


    1.水生适应：可以进化出鱼类形态，在水下生活。2.改变外貌：任意种族，任意性别，就像之前昏睡蜘蛛时一样。3.天生武器：异化身体部位，变成武器。


    而第一个，就是她要的答案。


    月光长袍没被收走，变身术卷轴就在口袋里。此时被压在地面，瑟希更感到它鼓鼓囊囊的分量......凯兰送出的一大卷，果然派上了用场。


    它就在那里，甚至不用拿出来，只要咒语催动......


    瑟希得看准时机，必须在入水的一瞬间发动，提早只会惹火上身——如果男人发现她变成鱼类，一定会想另外的办法杀了她。


    她被驾着，离湖水越来越近。


    咒语mutatusidem，她记着，只要一靠近湖面就施咒。3秒，2秒，1秒——


    mutatus——”


    戛然而止。


    突然，她被打断，来不及喊后半句咒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