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怪物面前，涂惟灵没有一丝惧怕，她心里只想着哪个角度开膛破肚，更加省力。


    正当她要从那怪物腹部下刀，划过喉咙时。


    里面的人居然说话了。


    “涂大侠，我没事！”


    小扇没死！


    小扇在进入那怪物肚子后发现，里面别有洞天，没有想象中的肉糜残渣、臭气熏天，也没有血肉淋漓，这里居然有一方小空间，灯芯做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布满蛛网和积灰的供台，和她在外面看到的仙人像一模一样。


    涂惟灵大喊：“我马上救你出去！”


    那怪物看上去并不想伤害她，涂惟灵便试着与它谈判：“怎样你肯放过她？”


    怪物：香香。


    什么玩意儿？


    涂惟灵看着包裹里的烤饼，疑惑地看向它，拿着饼摇了摇：“你想吃这个？”


    怪物：嗯嗯。


    涂惟灵心下了然：这家伙原来是饿了。


    她立即拿起手中的饼威胁：“你把那小孩放了，这些都给你吃。”


    那怪物也是听话，从脖颈处慢慢向肚子膨胀，一波一波，最后小扇连同漫天的灰尘，被当作屁，放了出来。


    涂惟灵把手上的饼扔给它，从地上把那个灰头土脸的像是刚挖完煤出来的小花猫给捞了起来。


    她找到小扇两只眼睛的位置，把灰抹掉，露出底下白色，看着像是黑白颠倒的熊猫。


    小扇边说着话，口里还不住地呛出灰来：“涂大侠，它刚刚想和我抢包裹，没抢过我就一口把我吃了。”


    “这家伙也就长得吓人。”


    只是个花架子。


    两人回头看过去，那怪物正坐在那里享用烤饼大餐呢，一副呆傻的样子。


    涂惟灵没好气道：“喂，你这家伙吃不吃人？”


    怪物：吃的。


    涂惟灵：“以后不准吃了，我收你做小弟，每天都有烤饼吃。”


    怪物：好耶。


    怪物开心地蹦起来，地动山摇。


    一旁的小扇不明所以，好奇发问：“它怎么了？这么开心。”


    涂惟灵无奈道：“吃开心了。”


    她这到底是啥命啊？刚养个小孩，这下又收了一只胃口大的怪物。


    怪物：还要。


    涂惟灵：“一天只有两个！”


    这还是她们明天的口粮呢。


    小扇一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个人，她只能听见涂惟灵愤怒的声音，只能看见怪物在地上打滚。


    涂惟灵观察到：这怪物好像只能听见她一个人说话，貌似只有她一个人能和怪物讲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挂？


    涂惟灵在心中暗喜，回头对小扇说：“今天先睡吧，明天再带你去洗澡，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它要什么你就直接扔给它。”


    这小家伙关键时刻还挺讲义气的，就算自己被怪物吃掉，也要护着她的包裹。


    “涂大侠，我发现这个怪物肚子里的东西和外面的破庙一模一样。”小扇把这件事告诉了涂惟灵。


    她看过很多被吞鲸腹的故事，对此很是好奇。


    涂惟灵挑了挑眉，道：“你等我一下。”


    她走到怪物面前，用手敲了敲那颗大龅牙，笑道：“让我进去瞧瞧。”


    那怪物委屈：饼饼。


    涂惟灵笑着把饼丢给它，大门打开，她闲庭信步地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和外面的破庙一样，就连陈设都没什么差别。


    这怪物应该就是这座破庙化的。


    她细细查看怪物胃里的每一个角落，左手边有一张草席，右手边是积灰的供台，上面放着涂惟灵给它的两张烤饼，中间的仙人像，烛台中火心摇曳，木桌的一角挂着破布片，大概是之前那些“被吃掉的人”留下的，这怪物没有害人心，就是个没用的花架子。


    内部空间做得和外面一样大概就是为了骗那些不肯交出贡品的人，让他们觉得自己被吃掉只是一个噩梦。


    这家伙应该饿了挺久的。


    她没顺着肠道出来，而是又在那供台上放了两张饼，敲了敲大门牙。


    “喂，让我出去。”


    怪物张开了嘴巴，涂惟灵片灰不沾，毫发无损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惊得小扇也张大了嘴巴。


    涂惟灵忙不迭解释道：“以后它跟着我们一起走。”


    里面的空间这么大可不能浪费了，这家伙简直就是一辆行走的房车，只需每天给他放点吃的，有了它后，涂惟灵两人再也不用辛苦去找落脚点了。


    小扇大为震惊。


    涂惟灵大手一挥：“给它取个名字，总叫怪物不大好听。”


    小扇对这怪物没什么好脸色，翘着嘴道：“它有点无赖，有点贪吃，有点混蛋。”


    涂惟灵：“那就叫混混。”


    毕竟这家伙只要是路过这里的人都要坑一笔，说话也总是两个字地往外冒。


    那怪物好像听懂了，端坐身子，点了点头。


    它一个就占据了破庙大半的空间，小扇和涂惟灵靠着破庙的那堵残墙睡去。


    一天下来，涂惟灵做了太多的事，甚至来不及做梦，便沉沉睡去。


    卷成柔软又热烘烘的一团。


    小扇火气旺，涂惟灵便忍不住靠向她，二人蜷在角落，而那庞然大物安静又乖巧地保护着她们。


    夜色笼罩下的破庙不再颤颤巍巍，仍有虫鸟在潮湿中颤抖，她们偏安一庙，难得好眠。


    破窗外的天光咬破黑夜，一寸寸爬上她的眼皮，东方泛起鱼肚白。


    涂惟灵睡得筋骨通透，伸了一个巨大的懒腰。


    今日的任务：找到水源。


    小扇目前连五官都还没完全露出，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她那件白寿衣也脏成了灰色。


    涂惟灵又有一个意外发现：这个混混怪走路居然比马还快，而且还自带导航，所以她果断把那匹马放弃了。


    没过多久她们两人一怪就找到一条大河。


    一阵湿凉的风扑向鼻尖，河面同死鱼鳞般的闪烁泛光，往河畔走还要淌过这片沼泽，蛇鳄潜行，每走一步，淤泥便如活物般从脚边缠上脚踝，腐朽新生。


    水深至腰，涂惟灵一把将小扇从混混怪肚子里掏出来，单手抓着脚，笑道：“憋气。”


    她跟涮肉似的把灰色小扇从头到脚洗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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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面很静，只有她们嬉戏的地方溅起片片水花。


    日光晒在河面上，澄江如练，水照疏林，温度不是很冷，两个人玩的尽兴，这也是涂惟灵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脸。


    和那个世界十六岁正要去参加比赛的涂惟灵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耳后腮状伤疤都一样，那是她小时候打架意外被人抓伤的。


    如果不是看见那怪物正张牙舞爪地往自己身上泼水，她都快分不清自己身处哪个世界了。


    “小涂姐姐，你看那边有个人。”小扇指着河中央那个女人喊道。


    涂惟灵看向她手所指的地方，一个一袭葭灰色素衣的女人，正慢慢向河深处走去，一步一步，那素衣拖动静水，失去生志，只余死意。


    她要自杀？


    如果现在是涂惟灵一个人，她可能不会管一个一心求死的女人。毕竟求生本能会让一个企图自杀的人为了不溺水做出害人之举。


    可她看了一眼小扇后还是游了过去。


    涂惟灵把小扇塞进混混怪肚子里说道：“你帮它也洗洗。”先保障小孩的安全。


    她一个人往深水区潜。


    那个女人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慢慢下沉，涂惟灵一只手驾着女人，另一手拼命往上游，双腿也用力往上蹬，费了老大力气才把女人救回岸上。


    她看清了女人的样貌。


    一时间语塞。


    女人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瓷光，长长的睫毛，敏感柔软的眼皮，细薄的皮肤透出青紫色的血管，一道道跳动的青筋证明她还活着。


    不灵系统：【叮——恭喜主人，解锁与女主初见成就，下面语音播报剧情……】


    涂惟灵心道：总算碰到点主线。


    不灵系统：【苍越离眼中带着惊艳之色，还记得他们初见时，她宛若神女，眉如远山覆雪，眸中盛着亘古不化的寒潭，凌厉又妖异，明明生得一副勾魂夺魄的皮囊，身材窈窕腰上没有一丝赘肉，冰肌玉骨，胸前……风韵犹存……偏要……】


    涂惟灵铁青着脸，攥紧双拳捏了个响：“跳过外貌描写，直接读剧情。”


    这些描写里从头到脚都只把女主当作物件，作者宁愿花三四百字来水字数，也不愿意好好塑造女主。


    涂惟灵气得破口大骂：“以后别给我用你那个死人语音读书。”


    不灵系统原本的声音还算正常，一到读剧情，就换成了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音，她听着怪膈应的。


    不灵系统：【抱谦，因版本老旧无法更改。】


    涂惟灵气急了直接和系统对骂起来，手上还是没停下做心肺复苏的动作，做完一组心肺复苏后，做一次人工呼吸。


    另一旁的小扇和混混怪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涂惟灵。


    那个女人虚弱地吐出水，艰难睁眼。


    涂惟灵花了那么多力气才把人救活，她倒要看看这女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自杀。


    她的碧色眼睛确实像系统说的那样，凌厉又妖异，不过这层妖异前氤氲着一层水汽，那个张扬的触角柔软下来。


    她冷声道：“为什么救我？”


    涂惟灵生火，把衣服拧干，她不回答只是反问：“为什么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