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内疚
作品:《月光下的灰烬》 上次的事件后,警察们开了不少会。在警员们的追悼会上,所有人看着那些原本在自己身边的朋友变成了一张张照片,只剩下了深深的悲凉。
“不能再这样下去,黑木。再这样下去的话,警视厅的警察总有一天要死完的。”
黑木看了一眼桂田的眼睛,最后只能叹一口气,他明白,桂田说的是事实。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两人马上站起身。江藤望送晴子出来,“什么问题都没有,是很健康的身体。”
两人都松了口气,晴子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到两人身边。
黑木道:“之前吓了我一跳呢,看起来总觉得失去了所有力量一般,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带她吃点好吃的吧,虽说是健康的身体,但战斗毕竟是一件辛苦的事。”
“那肯定。”
几人相互简单地告别了一番,三人就向医院外走。
“喂,晴子。”江藤望在背后提声道,“下次战斗的时候要不要加一句‘变身’啊?”
“哈?”晴子停下脚步,“那种羞耻的事情我怎么做得出来啊?”
“哈哈哈,怎么说呢,哪怕不是‘变身’也好,应该做点什么呢。明明是在做帅气的事情,怎么能不让自己也耍耍帅呢?”
“那种事,有什么必要……”
“当然有了。”江藤望走到她的身边,“不是在对别人耍帅,而是在对自己。”
“对自己……”
“嗯,拯救他人是最帅气的事情之一,夸张的含蓄的都没有关系,你要必须要认可自己才行。”
晴子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一身白大褂,随意地将手插在兜里,脸上带着普通的笑容,“可恶,明明是很普通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眼里总觉得有点帅气呢。”
一个编辑部内,一名女记者翻看着最近的报道,越发觉得不对劲。不管哪一个报道都没有确切的信息,之前的那个下雨天,明明听到了那么密集的枪声,更早之前也是,几乎警察都开枪进行了某种镇压,可是却毫无缘由。
这时,之前电视上的某些采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怪物吗……”,她始终不知道那些“怪物”指的是什么。本来让人感觉只是无稽之谈,但是同时有不止一个人那样说,就证明一定是存在些什么。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拎起包,她就打算去采访一下之前事件中仍然存活的受害者。
走到医院门口,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和她擦肩而过,她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三人离开的方向,“总觉得,那个穿西装的有点面熟啊……是从哪见过的呢?”
车上,桂田提出想要回去尽快去的研究成果,黑木就将他先送回去了。今天风夏与朋友有约,所以没有过来。于是黑木就带着晴子单独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希望好好犒劳一下晴子。
“想吃什么随意点就是了,不用考虑其他的,你点多少我都请得起。”
听到黑木的豪言,晴子稍稍笑出来了一点,“那我就不客气了。”
晴子是真的没客气,直接点了四个菜,其中甚至有一整个烤鸡。她现在有一种想以吃东西作为发泄的感觉,黑木也没什么意见,只是看着那只鸡都没绷住,只有这一只鸡都够他们两个吃了,结果还点了龙虾、一面和一看就很贵的汤。
晴子感觉挺不好意思,“抱歉,我有点夸张了。”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黑木笑着摆摆手,“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晴子红着脸,把整个的龙虾捧在手里咬了一小口。
“我觉得黑木先生总是很乐观呢。”吃了一会儿,晴子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黑木将一面咽下,“是吗?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嗯,总觉得黑木先生一直都很冷静,遇到事情的时候都能处理得很好,真是令人羡慕。”
“警察就是这样的啊。”黑木放下了叉子,“如果警察都不能保持冷静,那么真正处于事件漩涡的受害者要怎么办呢?”
“可是黑木先生不仅冷静还温柔,有实力也有耐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哎呀呀,被这么可爱的女孩这么评价我的人生也算值得了吧,哈哈哈。”看着快把脸埋进盘子的晴子,他回忆道,“当初要成为警察的时候就是下定了决心的。那时就好好地想清楚了自己想要贯彻的信念,所以之后不管怎么样都会想起当初的自己啊。”
“当初想要贯彻的信念啊……”
“嗯。你看着我一直都是这样,但是我当然也有痛苦和迷茫的时候,警察真的不轻松,背负着那么多责任的职业,经常都会产生不想再干下去的感觉呢。”
晴子抬起头,“会这样吗?我觉得警察都是又厉害又强大的人啊。”
“哈哈,警察又不是神,再厉害的人也抵挡不了人性中本就存在的负面情绪啊。关键的是,当自己处于负面的时候要怎么样让自己看清本该看清的东西。”
“本该看清的?”
“是啊,为什么做这件事,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做的。当人决定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不论大小,一定有属于自己的初衷,如果这是一件会牵扯到很多人的事,那么那个初衷一定包含了不得了的信念吧。”
晴子陷入了沉思,黑木就这样陪伴着她。
消防厅中,消防员们正在准备午饭。
“哦!今天的午饭不错啊!”一个男人看着这一桌子菜,“这是怎么回事?”
“队长自己都忘了吗?”一个年轻人笑着拍拍手,床帘全部被拉上,另一个小伙子端着点着蜡烛的蛋糕走了进来。
“诶呦,我还真忘记了!”队长一拍脑门,队员们都凑了过来,“好啊,臭小子们。”
“快许愿吧,队长!”
队长闭上眼睛笑着许了个愿,随后睁开眼睛,将蜡烛一口气吹灭。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警铃大作。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瞬间收起了笑容,队员赶紧将蛋糕放到了桌子上,所有人直接冲了出去。蛋糕的蜡烛在震动中倒下了一根,把平整的奶油压出了一条印记。
“这……”
到场的消防员几乎都感到头痛不已,这一整栋楼都烧起来了。
“这也太夸张了队长!接到报警才多久,虽然这栋楼不算大,但是怎么火烧得这么快!”
队长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场后,迅速下达了指令。
就在队长正要开始行动的时候,四楼的窗户突然“嘭”得一声炸响,“救命!”
听见这一声,所有人的眼睛都向上看去,队长大喊道,“马上就上去救你们!”
但是一股火苗从窗户处喷出,女人尖叫一声,身影从窗户处消失。
一名队员想要推门进去,但是完全推不动门,透过门缝看见把手上的链锁和挤在门口的黑色团块们,队员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他立即喊道:“门锁了!破门!”
一队消防员从下层开始突破,队长则是乘坐云梯直接去那个开启的窗户处救人。高压水枪从窗户那里进行压制,同时从几处喷射着整个楼体。
感觉暂时已经可以了,至少没有火苗从窗户处喷出,焦急的队长终于能够翻窗进去。浓烟和火光让他看不清楚现场的情形,本以为女人可能还在窗户附近,但是看样子是换了地方。
“有人在吗!咳咳,有人还活着吗!”
队长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但是完全没有人回应。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排查,即便是防火材料的衣服,也顶不住热量开始逐渐渗入队长的皮肤。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但是终于走到了一个楼梯口。刚看清楚,就发现大量被灼烧的尸体堆积在那里。一大堆尸体挤在一起,在尽头,一和女人昏迷了过去,似乎就是那个求救的女人,但是她的身上并没有明显的烧伤,那一堆尸体距离她虽然不远,但仍有一些距离。
看样子应该是缺氧昏迷,队长背起她,从尸体堆中出来,正要离开,回想了一下这房屋的大概状态,他瞬间决定由背转为抱,向着那个已经打开的窗户前进。路十分难走,但是经验老道的队长不知道已经进过多少火场,他冷静地缩短着和出口之间的距离。
历经了艰辛,刚才还能勉强立着的房门此刻已经倒了下来。他一脚把门踹开,侧身进入了房间。或许是因为震动,也或许是因为灼烧,墙边的资料架突然倒了下来。
然而他之前就料到了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他几乎是在资料架倒下的一瞬就开始向侧面移动,并且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砸下来的木材。
“啊!”
他终究是沉声哀嚎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资料架砸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一个金属制的奖杯在他的脖子狠狠地来了一下。由于他将女人的头部和上半身整个紧急抱在了怀里,索性女人没有受到伤害。
只是他的身体被压住,为了保护好人的安全,挪出来相当费劲。他低吼着,拖动着有些麻木的身躯,一只手从腋下抽着女人的身体,另一只手辅助用力把两个人的重量从资料架下面挪走。爬出来的他紧盯着窗户的位置,终于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光明。
大楼下,几名队员将队长的衣服脱下,用大量的水为他降温。救护车已经到来,将陷入昏迷的两人,以及队员们从一楼救下的唯一的幸存者全部带上了车。
火势完全平息,被判断为可以安全地进入,已经是三小时后的事情了。
原本不是八塚玄要来的,但是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他自己要求负责这起案件。冷着脸踏入一层,已经烧焦的现场散发出混合的难闻气味,他却毫不在意地向里面走去。
“队长,根据报告,火势当时蔓延极快,似乎是一楼先出现问题才向上蔓延的。”
“我知道。”
实际上事情的脉络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成型,剩下的不过是收集证据罢了。
这里很快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媒体争相报道,虽然被警察拦住了现场,但是还是竭尽所能拍着照片。
女记者放下相机,突然表情变得恍然大悟,“我说怎么眼熟呢,原来是他啊。”
医院里,女人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发出了剧烈的尖叫。
闻声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赶紧坐到她的身边,“已经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不,不,不。”
女人抱着脑袋,情绪相当不稳定,仿佛完全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
“不行啊,患者根本冷静不了。”护士担心地看向医生。
医生也是满脸愁容,思索着要不要开一次镇静剂。
女人的脑海里,之前的事情完全挥之不去。她就是那里的员工,原本是在正长上班的,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今天听说要做一个楼道消毒,还要喷上一定量的杀虫剂,没有必要的话都要先待在办公室里。
“最近确实莫名其妙地蟑螂泛滥啊。”男同事一边打着字一边说。
女人也附和道:“是啊,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蟑螂,之前快把我吓死了,消消毒也好啊。”
“社长也是的,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男人说完,笑着将身子探过来,“等外面没问题了之后,一起去吃个午饭吧。”他摸摸自己的裤兜,里面一个小盒子好好地放在那里。
女人也笑出来,“嗯,今天就吃点简单的吧。”
“好。”
楼下,前台的女职员对一个带着口罩的工人说,“上面都搞定了吗?”
那人推着车点点头,一只手里拎着一个大桶,另一只手里则抓着一个大喷壶。
“辛苦了,如果蟑螂能除掉就好了呢。”
工人走到门边,突然将大门关了起来。前台见状,一边走过来,一边奇怪地问道:“怎么了吗?”
工人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链锁扣在了门把手上,前台见状猛地觉得不对劲,可就在她想跑开的时候,工人掀开桶盖,拎起桶就将里面的东西泼在了她的身上以及周围的大片地面上。这时,一股气味令前台心中的恐惧骤然升起。
火光骤然升起,前台的尖叫引起了一楼和楼上最近的人的注意,那人先打开门,发现所有的地方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一楼里面工作的人和二楼的人想要从门口冲出去,结果发现门被锁上根本打不开。偏偏这又不是玻璃门,而是金属门,即便往外拽也只能打开一个缝。通过这个缝,外面的路人听到了里面人的呼救。
一楼和二楼窗户上都有护栏,导致这两层的人只能往上跑。话虽如此,能跑的人也不多了,大量的人已经被堵死在楼梯口下面,那一条门缝即便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成为了他们疯狂地想要拥挤的圣地。
当三楼的人察觉到不对,下面已经完全封死,自己的楼层也彻底燃起来了。尤其是所有的楼梯,上面都是熊熊燃烧。有三楼的人想要向下逃,却看到满身浴火的同事挣扎着爬过来,“不要……下来……”
“啊——”
所有人尖叫着向上逃,男人总觉得不对,打开门一股浓烟伴随着火苗就冲了进来。
女人见状害怕地缩在了角落,木制的地板此刻已经无法阻止火势向内部蔓延,男人左顾右盼,把衣服放在地上,用脚踩上去,希望抹掉窜进来的火苗,但却是徒劳。
“快开窗求救!”
女人听见这一声,挣扎着将窗户全力推开,“救命!”
“不行了,趁着还勉强能走,上天台!在这里面我们会被堵死的!”
男人拉着女人就跑,两人全力穿过火焰的长廊,仿佛置身地狱一般。
两人是第一个到天台门口的,男人使劲扭动着把手,“可恶,打不开,天台的钥匙在哪来着?对了!在前台!”
当他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同时陷入绝望。他从兜里把小盒子拿出来,然后用里塞到女人衣服里,声音颤抖地挤出一丝笑容,“别怕,会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这时,又有同事冲来了这里,一边将彼此裤腿上的火苗扑灭。
“天台怎么样!”
“锁了。”
“可恶!”
陆陆续续有人先后到达了这里,加上他们两个,这里已经挤了七个人了。
看着还在上升的火苗,一个女职员流下眼泪尖叫道:“不要啊!我不想死!”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地想往上冲,男人用双手用力抵住门,用后背接受着冲击,看着身下蜷缩着的流着泪的女人,他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抱歉。”男人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作为道别,可是在这个时候,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想不出来。
他转头看了看已经被火焰缠身的最下面的同事,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爱着的人女人,“唯独这一段是水泥的楼梯,至少,要让她……”
他用力转过身,身后的冲击立即让他的后脑磕到了门上。他右脚往后一步,张开双臂,发出了怒吼,“喝啊!”
下面明明有五个人可却被他硬生生推动。
“你个混蛋!你想杀了我吗!”
面对同事们的嘶吼,他咬紧牙关,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暴起青筋。这么多人,硬是和女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是这样又如何!我身后的可是我的恋人啊!”
八塚玄看着楼梯上的那些尸体,轻轻闭上了眼睛,“记录现场。”
“是。”身边的警察也偏过头去,他们实在不想再看着这一幕。
病床上,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发现男人确实是放进去了什么。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那盒子,里面的戒指顷刻之间就被泪水浸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双眼无神的女人走出了房门,虽然不知道他在哪,但她希望到他的身边。她永远都忘不了,在她失去知觉之前,即便已经浑身都燃着烈火,却全力向前倾倒身体的恋人。
没走几步,一个病房前有警察守着,她走过去,警察拦住她,“你好,是北村惠美小姐吗?请你先安心在病房等待一段时间,我们警方有些情况想要了解,而且你也需要休息。”
她没有往回走,而是向病房里看去,毕竟是同事一场,她想看看到底是谁活了下来。
病房里,一个男人抹着眼睛说:“是的警官,我就是情急之下躲进了厕所才幸免于难,真的是太残酷了……”
警察将手放在他的后背,“没事的,都结束了。”
就在他抬头的一瞬,他和北村目光交汇。
“你怎么没死!”
男人先是相当惊讶,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警察一瞬间就将手摸向了枪,旁边也有警察迅速来到了男人的身边。
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又不是那的员工,你怎么会在那?”
警察反应极快,几乎是凭着直觉拦住了他,给他戴上了手铐。被按在床上的男人凶狠地叫喊着,仿佛和刚才不是一个人,“你这个背叛我的女人!为什么!我明明是要杀你的!为什么偏偏是你没死!”
女人一下跪倒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随后一口吐了出来。
警视厅中,警察很快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听完了男人的供述之后,八塚玄直接掏枪指向了他的头部。
“冷静啊队长!”
旁白的警察一把抓住了八塚玄的胳膊,“为了这样的渣子不值得!千万别冲动啊队长!”
旁边的警察都要吓死了,当八塚玄提出接手这一案件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防着这一幕,结果还是变成了这样。
走出审讯室,八塚玄与黑木刚好迎上,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结果是?”
“嫌疑人对受害者有病态的爱意和占有欲,和受害者表白被拒绝后心生恨意,打听到被害者所在的公司以及同样属于这个公司的男友后终于爆发。他认为是这个公司以及那个男人夺走了自己的女人,同时又觉得拒绝自己的女人是对自己的不忠。”
“真是一个变态的罪犯。”
“是啊。”八塚玄侧目道,“照片看了吗?”
黑木没有说话,八塚玄接着道:“那个男人,比你要有出息一些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黑木阴沉着脸,久久没有迈出一步。
病床边,一队的消防员都在这里。而他们的队长此刻也渐渐苏醒,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他感觉完全无法坐起来。
“是我这次太累了吗?”
旁边一个队员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泪水,“不是的队长,医生说……你脖子以下全都瘫痪了……”
所有的队员全都流出了眼泪,队长看着天花板叹息一声,“假如我再年轻一点,是否就没事了呢?”
他看了看周围的队员们,“你们怎么都在这啊?你们不回去,有火灾了怎么办?快回去!”
所有人都恋恋不舍地看着病床上的队长。
“还认不认我这个队长了!这是命令!”
好不容易赶走了队员们,队长长叹一声,“没料到,这一生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回到消防厅的众人都十分疲惫,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这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人说话。看着桌上那个蛋糕,再硬的硬汉都在默默流泪。
可是现实就是那样残酷,还不等众人伤感,警铃就又突然响起,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坐下,就直接冲了出去。
这次着火的是一个公寓,奇怪的是,偏偏是被火焰包围的一户偏偏没有着。当那人打开窗户求救的时候,消防员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这次很多人都跑了出来,但是其中却有人恐惧地看着楼门,“怪,怪物!”
警视厅中,黑木垂着头坐在桌前,他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看着一片火海的晴子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实际看见火灾这还是第一次,那真是令人不想踏入一步,但她明白,不进行战斗是不行的。
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将所有的无关人员都清到了老远。女记者敏锐地发觉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她看到附近有一个宾馆,立即冲过去想要开一间房。
晴子站在门口,正想变成战斗的姿态,突然想起了江藤望的话。
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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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她眼神坚定了一分,小声道:“变身。”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了不起,并不是一种骄傲的感觉,而是一种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是正确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很奇妙,仿佛开打前就觉得自己会赢。
变成怪人形态的她直接冲入了火场,正如她所想,一般的火焰和烟尘还真的对她毫无影响。
找到怪人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功夫,可以说对方完全是自己迎上来的。
战斗一触即发,晴子挥出数拳,但是怪人完全没有接招的打算,只是一味地闪避。它的手里出现大量的火焰,形成了一条火蛇冲向了晴子,但是晴子反应也不慢,侧身就闪过了它的攻势。就算怪人再能躲,也顶不住空间本来就不大,很快它就被逼到了走廊的窗边。
晴子一拳击碎了玻璃,怪人感到不敌,本能地直接跳窗逃走。
“不好!”
晴子知道,一但被它跑了,后果不敢设想,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葬身火海,于是也是直接从楼上跳下。
警察们看到从楼上跳下的怪人都掏出抢来,虽然看着子弹都从其身上摊开,但是它也确实是暂时停住了脚步。
跳下来的晴子和它战在了一处,又是连续数招打在了它的身上。
怪人后退数步,仿佛是在蓄力一般,突然全身都燃起了火焰。晴子一拳打在它身上,结果拳头被烧得直接缩了回来。
“你要是这样,我也有我的办法。”
她也站定,停止了两秒,她的皮肤突然发生了变化。怪人的火拳打在她的身上完全没有造成伤害,反而是手上的火焰被直接熄灭了。
宾馆上,女记者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赶紧举好了相机。将焦距调好后,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大气不敢出地拍着大量的照片,不只是她,楼上看见这一幕的人,用手机记录的也不在少数。
怪人完全不是晴子的对手,被封住了火焰的它只有挨打的份。晴子一拳一拳地砸在它身上,它也越发站不稳,终于,在最后一拳打出来之后,怪人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它硬撑着,颤抖着双腿想要站起来,可是却终究是一下单膝跪下了地上。它的腹部突然如蛛网般皲裂,随后整个身躯炸成了黑烟。
从警视厅出来的晴子一步步地向着家走,脑海中的影像还是挥之不去,鼻腔里仿佛还留存着人肉烧焦的味道。
她脸色苍白地进屋,完全失去力量一般倒在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家里的门铃被人按响,打开门,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她一下子后退了几步,将身体靠在了墙边。
伯母开口道:“听说,归吾是为了你而死的。”
晴子连连摇头,“本来大家就都没救了,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
伯母冲进来,连续用掌打向她,“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了!归吾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连生命都付出了!你居然没有陪在他的遗体旁边!”
“不是的,警察说了,要调查完才能安排见面。”
“你给我闭嘴!你为什么活下来了!为什么只有我的儿子死了!”
晴子看着这个疯狂的老人,眼睛完全失去了光芒,任由老人的手掌拍在自己的身上,任由老人的指甲在自己的脸上挠出了血印。她偏头看向另一个老人,发现他只是那样冷眼看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晴子的内心反复地问着自己,仿佛连老人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他们都死了,归吾为了保护我也死了,他就是那种样子,都没有后退一步。是啊,我本该死的,我本来应该一起死的,我死后不会还被地狱的业火灼烧吧。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
晴子突然一口吐了出来,耳边的警笛声还是像往常一样。她看见了那个地狱,虽然处在那里的不是她,但她还是亲眼看到了。脸色苍白地环顾四周,她发现黑木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她的身边。
山田尚也跑过来说:“晴子,黑木他今天没来,要我送你回警视厅吗?”
晴子摇了摇头,“直接送我回家吧,我想歇一歇,对了,路上我想买点冰淇淋,麻烦了。”
这还是山田第一次和晴子独处,从后视镜看着这个女孩,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但总觉得那是一个心思十分复杂的孩子。
坐在车上的晴子,脑海里还是反反复复地出现刚才看见的场景,“警察,经常要面对那样的场景吗?”
“什么?”
“抱歉,是我的自言自语。”晴子顿了顿,“总觉得警察们十分辛苦呢。”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总觉得要办案的话,多么惨烈的现场都必须要仔细确认才行,对警察来说,根本不存在逃避这个选项。”
“是啊。”山田也有些感慨,“我做警察也快十年了,真的是见过不少常人完全不想去看的场面。”
“警察就不会觉得恶心吗?”
“会啊,可是那是必须去做的事。既然成为了警察,那就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去那些常人不想去看的现场找出事情的真相,就是警察被赋予的使命之一不是吗?”
“原来如此。”
晴子的脑海还是有些乱,始终没有办法静下来。但是她的心中还是拥有了一个想法,“既然我拥有了这样的力量,那些就已经是我份内的事了吗……”
山田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把车停到路边接了起来。
“嗯,嗯,什么?我知道了。”将电话放下后,他小声自言自语道,“麻烦了,黑木怎么回事啊?”
晴子一听见“黑木”两个字立即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山田先生?话说今天黑木先生居然没来呢。”
“是啊。”山田重新启动车辆,“黑木居然和你不在一起,都自己说了要负责了。今天也幸亏你离现场不远,给我省了不少事,否则要是我还得绕路回警视厅就麻烦了。”
“黑木先生是在忙吗?”
“不知道。”
“嗯?”
山田叹了口气,“黑木联系不上了。”
“啊?”
“本来我还以为是他有事呢,黑木这家伙明明挺靠谱的,怎么突然就联系不上了呢?”山田看见晴子有些担心的表情宽慰道,“别担心,黑木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
回到家后,风夏见她回到了房间,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去战斗了。
晴子几乎是一回来就趴在了风夏的肩头,风夏顺势抱住她,“怎么了?累了吗?”
晴子在她肩头蹭了蹭作为回应,然后就不再动了。风夏感觉她就像燃尽了一般,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样。两个人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直到晴子轻微的鼾声传来,风夏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将晴子慢慢放在床上,风夏就离开了。
晚上,晴子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揉揉眼睛,看向已经完全黑下来的窗外,好好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摸着打开了台灯,发现风夏帮她盖上了被子。
她慢慢走到卧室门前,一开门,突然在两边传来了“砰砰”两声。
晴子愣在原地,“这是……”
三人一起祝贺道:“晴子,生日快乐!”
风夏无奈地说:“你这家伙,居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晴子慢慢张开嘴,又缓缓合上,最后逐渐露出了笑容。
她确实是把这件事忘掉了,其实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过生日了,如果不是风夏一家今天主动帮她庆祝,她一定还会同平常的日子一般随意地度过。
风夏的妈妈笑着邀请晴子落座,“我对你的口味还是很了解的,今天做了你喜欢的东西呦。”
风夏的爸爸则是端着一个看着就很贵的蛋糕过来了,“生日还是得先做这件事才行啊。”
点上蜡烛关上灯,晴子轻轻闭上眼睛。
要说许愿,真是有许不完的愿望,三人开始唱生日歌,晴子也闭上了眼睛。无数思绪从心底冒出,数个渴望相继出现在脑海,但是对她来说,答案却十分简单。
生日歌停下了,晴子在心中默念,“希望可以不用再战斗了。”
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顺利地一气吹灭了所有蜡烛。三人都鼓起了掌,风夏凑过来,“许了什么愿望呀?”
风夏的妈妈轻轻摸摸风夏的头,“说出来不就不灵了吗?要用心灵默默传达出去,才会被神大人承接下来哦。”
晴子看着温馨的母女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来。
“神吗……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就创造一个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吧。”
当然,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声,只是越发觉得这人世间十分可悲。从自己可以消除他人身上的黑气开始,到现在与怪人进行战斗,她已经被迫切身感受到了几十个人的负面情绪,每一个都让她无法忘记,经常在晚上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曾经所看到过的某个场景。
“为什么这世间如此残酷?”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
风夏见状,连忙贴过来,“这么夸张呀,不过你只要满意就好了。”
晴子这才察觉到滴到手背上的液体,连忙用手臂抹了抹眼睛,“嗯!我超级开心!”
“嘿嘿,那就最好啦!”
此时此刻,某一个出租车上,一个男人正在前往某个地方。
“这个时候去那种地方吗?客人,你还好吗?”
“啊。”
司机有些担忧地看着后视镜,但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既然是被人要求的,哪怕自己不送也自然会有人将他送去那里,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拿下这笔钱,至于他想做什么或者他的想法,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警视厅中,八塚玄拿着一个相框看了良久,一个警员报告道:“队长,黑木队长联系不上了。”
“放着别管。”他站起身,“那种人没有什么管他的必要,那是他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