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宁王归
作品:《将军他娶了反贼娘子》 “母后倒是一次都没有错认过我。”
穆晓笙抬手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垂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再没有抬头看过她。
皇后流着泪,望着他的眼神愈发痛苦:“你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会不认识?”
“是吗?什么时候连母后也变得这么冠冕堂皇起来了?”
“琅儿......”皇后的泪水早已决堤,也顾不得体面,光着脚跌跌撞撞地跑向他。
母爱这种陌生的东西,浓烈地涌向他,穆晓笙忽地胃里一阵翻腾,险些将涌出的阵阵暖流吐了出来。
恶心,对他来说,她的眼泪很恶心。
她的声音很恶心,叫他的名字更恶心。
“站住。”他一手捂着口鼻,一手举手那柄素色玄扇指向她,将他们的距离隔在一臂之外。
“别过来。”
面前的女人呆在原地,疲惫是眼里唯一看得见的情绪。她呜咽着,低喃着他的名字:“琅儿......琅儿......”
穆晓笙勉强克制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缓了许久才重新恢复往日那种森冷的神态。
“今日我来,不是与你互诉衷肠的。”
皇后终于收住泪水:“那,那你想做什么?”
穆晓笙微微挑起嘴角,露出个神秘的微笑:“宁王已归,父皇难道不该重新册封,迎我入宫?”
“这......”皇后嘴角的一块皮肤不自然地抽动了几回,略有为难道:“你回来自是应该昭告天下,以重礼迎你回宫,只是,这件事你得给母后和你父皇些时间。毕竟你忽然出现,我们又喜又怕,总得需要时间缓和一下,再者,册封典礼是大事,得叫礼部好好准备准备。要不这样琅儿,母后先在宫外寻个僻静处给你住着,等你父皇与众臣商议过后,再行定夺。”
“母后真当我傻子么?”穆晓笙眸色一暗,冰冷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扫射在她身上,“若是给了你们时间,到时候去迎我的,恐怕不是重礼,是重兵吧?”
“怎么会呢?不会的琅儿,有母后在,母后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琅儿,母后知道你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日后,你想要什么,母后都会给你。”
“够了!”穆晓笙已经耗尽了所有耐心,他轻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伪善的女人,道:“我想要的,你已经给不了了。母后,我给你三日的时间,三日后,要么父皇下旨昭告天下,为宁王举办册封典礼,要么,我就把当年您与父皇做过的事全都说出来,孰轻孰重,您来选。”
说罢,他也没留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身轻如燕地从窗外飞身而去。
一连见过秦燮与皇后,穆晓笙只感心力交瘁,回到栖风阁时,已是丑时。他没惊动手下人,自顾自地翻墙进去,可到了自己屋前,却发现,里面还点着一盏灯。
推门进去,只见秋兰珺正倚在桌角打盹,她还穿戴整齐,一看就是在等自己回来,这不由地让他痛了一日的心得到了片刻安宁。
他下意识地放慢了步子,生怕吵醒她。天愈发冷了,其他屋子已经早早生起火盆,可他不喜热,于是他的屋子迟迟未取暖。
这会儿,她的鼻尖和耳廓已经有些发红,就连身子都是蜷缩在一起。
见状,穆晓笙忽地来了一肚子气,小声埋怨道:“怕冷还不回榻上睡。”
秋兰珺本就记挂着他,不敢放心地睡,被他这么轻声一嘀咕,便猛地惊醒,然后还未等完全醒神,身子就已经熟练地跪了下去。
“庄,庄主回来了?”她身子打着晃,睡眼惺忪道。
穆晓笙不语,伸手准备将她拉起,可她不知是没睡醒还是出于本能,在他手掌靠近肩头的一瞬间,竟下意识地往后躲了几寸。
穆晓笙一滞,手掌孤零零地悬在半空,随即,心头那块稍稍被疗愈过的伤口再一次崩裂,滚烫的血液如瀑地倾流而下。
“还这么怕我?”他的语气变得生硬。
秋兰珺这才从困顿中清醒,可迫人的寒气也像千万只瞄准她的利箭般,将她笼盖。
她不禁打了个哆嗦,忙解释道:“没有,只是庄主身份尊贵,奴婢哪敢让庄主扶我起来。”
“身份尊贵?你说的是哪个身份?”穆晓笙逼问道。
秋兰珺垂着脸,额间挤出的纹路能直直通到鼻梁,片刻,她才硬着头皮道:“我......庄主无论哪个身份,都很尊贵。”
“兰儿,你真觉得这样是在哄我开心吗?”
“......”自然不是,可她的确生来就怕他,一见他就发怵,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被他这么问,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穆晓笙见她已经吓得缩成一团,终是不忍心再多说什么。
他无奈地叹口气:“起来,更衣。”
秋兰珺松口气,忙起身给他解开衣带。这些日子,他日日要他陪侍,现在对于给他沐浴更衣这种事,早已手到擒来,没了最初的羞涩。
她刚解开第一层外衣,正要继续向里解去时,穆晓笙也不知怎的,忽地探出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她下巴。
她的动作被他骇得停下,瞪圆了双眼盯着他。
穆晓笙道:“若我恢复了大郯皇子的身份,你可愿嫁给我做王妃?”
秋兰珺双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随后才略有难堪地低下头:“庄主说笑了,且不说南凌与大郯,是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两国交好,我也没资格做皇子的王妃,还请庄主......”
“知道了,不愿就不愿,哪来那么多说辞。”穆晓笙冷冷打断她,可语气仍是掩不住的失望。他沉着脸,几步越过她,回到榻上躺下。
片刻,他才转过脸,怅然的眼神落在没挪地方的她身上:“我早已不是大郯人了,你没必要把我当作仇人。”
秋兰珺忽然鼻尖一酸:“庄主误会了,我一直当您是恩人。”
穆晓笙愣了愣神儿,缓缓露出个微笑:“知道了,过来睡觉。”
秋兰珺轻声“嗯”了一声,又是磨蹭了好久,才从床尾爬上去,躺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与他足足留了两尺的距离。
穆晓笙又气又笑,方才心头的阴霾被她这样小心翼翼的举动逗得一扫而空。他翻过身,扯了她一只手臂,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这屋子冷,我抱着你睡。”
秋兰珺早被他这举动吓得僵直了身子,可他说罢这话,便真的没了其他动作,只是牢牢裹着她,闭上眼,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洒落在她眉心。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绷的身子才渐渐舒缓下来,随着他均匀的呼吸沉沉入眠。
翌日清晨,她半梦半醒地在他怀中打了个滚,隐约中一只温暖的手臂轻轻拢了拢她。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却见眼前赫然出现张笑得瘆人的脸。
许是她第一次靠他这么近,还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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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神来,就“啊!”地一声,用了蛮力一把将他推开。
“喊什么......”穆晓笙白她一眼。
秋兰珺这才醒神,满是尴尬地咬了咬下唇。
穆晓笙坐起身,慢条斯理地将衣服穿上,先前浮于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去给玉儿那丫头传个话,今日我要见她。”
秋兰珺先是一愣,随后才略有迟疑道:“庄主您又是劫囚又是刺杀的,禁军这会儿满世界地找您呢,这个时候见我家殿下,万一......”
穆晓笙一听,顿时眼冒金星:“怎么?还怕我连累你们?当初你们要复国,我可是鼎力相助,没有半句怨言,这会儿她嫁了个好夫君,倒嫌我是个烫手山芋了?”
“那您不也是在利用我们吗......”秋兰珺不情愿地小声嘀咕起来。
“你!”穆晓笙气得牙痒痒,但想了想,也的确是自己理亏,因此也没什么能辩驳的。不过一想到秋兰珺这个丫头还真敢这样和自己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朝她伸出手掌,道:“手给我。”
“啊?庄主要做什么?”秋兰珺一惊,但还是乖乖地将一只又白又软的手掌放进他手心。
谁料,攥住她手掌的下一刻,穆晓笙就把她那纤细的手腕送进了嘴里,在上面狠狠地留了一圈牙印。
“嘶~疼!”
“那我这个庄主说的话还管不管用?”穆晓笙松开牙齿,又轻轻覆在上面一个吻。
秋兰珺苦着脸:“管用管用。奴婢这就差人给将军府送话。”
......
宁淮川本是早早醒来,准备上朝过后就与英王一起,直接去怀壁寺。谁料赵宸玉刚帮着他将官服的腰带系好,魏安便叩响了门。
“头儿,圣上口谕,今日不早朝。另外,圣上宣您与英王殿下还有六部的尚书大人到宫中商谈要事。”
隔着道门,宁淮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忙打开门问道:“出了什么事,连早朝都免了?”
魏安摇摇头,严肃道:“宣旨的公公慌慌张张,连面见您都等不到便回去了,只说叫您快些去,莫误了时辰。”
宁淮川听着脑仁生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最近的事也太反常了,你与大成昨日去查那首民谣,现在有结果了吗?”
魏安道:“抓了几个传谣的流民,这会儿大成还审着呢。”
宁淮川点点头:“有了消息马上来报我。”
“属下明白。”
圣上急诏入宫,宁淮川不敢耽搁,走前还不忘抱了抱同样担心的赵宸玉,嘱咐道:“近日京城不太平,夫人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即便要出去,一定多带些人手知道吗?”
赵宸玉靠在他胸膛,轻轻点点头:“将军不用担心我,妾身在家会照顾好母亲和祖母的。”
宁淮川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耳鬓,柔声道:“好,那我把大成和魏安留下保护你。”
赵宸玉却认真地摇摇头:“不用。将军公事多,他们在你身边帮得上忙,你什么都自己去,妾身反而会担心呢。”
“嗯,依夫人的。”宁淮川心头泛起暖意,在她脖颈轻吻一下,才不舍地出了门。
直到目送他消失在院子尽头,赵宸玉才倏地叹了口气,如墨的眸子随之一暗。
秦征啊秦征,生不如死的滋味,你也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