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飘摇仙会圣子重迎(2)

作品:《某天,大魔头成了正道魁首

    “原来你是灵剑门少主啊。”两人从灵剑门中走出,灵秋恍然大悟。


    难怪那几位长老一见祁素商立即两眼放光,毕恭毕敬的。


    祁素商听她这么说,顿了一顿,失笑道:“原来你不记得我的身份。”


    我应该记得吗?


    灵秋觉得奇怪,随口敷衍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


    她走出院子,先往四周环顾一圈。


    沉甸甸的夕阳光辉洒满视线,通红的晚霞从树梢掠过,浮现出一派沉静。


    周围空落落的,耳后的金印却比黄昏还要滚烫。


    祁素商在耳边说着铸剑的事,灵秋心不在焉地听着,意乱心烦。


    她算是看明白了。


    云靖最爱这种似是而非的把戏,最讨厌。


    总得想个办法逼他现身。


    “凌姑娘?”


    祁素商见灵秋跑神,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想到灵秋转头露出笑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多谢祁师兄。铸剑的事交给你,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咱们不如就此别过,改日再见?”


    吵得很。


    她打定主意先将祁素商打发走。


    本以为热切些便能哄得祁素商好说话,却不料她一握住他的手,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青年脸色一变,整个人傻愣在夕阳里,不说话却也不动了,活像一根木头桩子。


    这回轮到灵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然而她刚伸出手,还没晃几下,手腕却忽然被人轻轻扣住。


    下一瞬,云靖伸手将她往后一带,自己挡在她面前。


    祁素商一顿,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突然闯出的不速之客,迅速将这张脸与昨夜对应起来。


    原来是凌秋的仆人。


    他以为对方护主心切,产生了误会,方要开口解释,却听眼前少年冷声道:“银霜楼云靖,见过这位师兄。”


    云靖?


    银霜楼少楼主!?


    祁素商投来一道惊讶的目光,刚接触到灵秋,却被她身前的少年闪身一遮,拦截回去。


    祁素商不解道:“阁下是银霜楼少主,身份尊贵。怎会心甘情愿跟随在凌姑娘身侧,做她的仆从?”


    “所谓仆从,不过是我二人之间玩笑罢了。”云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这话时余光扫过灵秋,只见她低头用脚拨弄着地上夕阳穿过草木投下的光影,看不出神情,也就没能发现身前少年紧绷的唇线和背影。


    云靖安安静静地站着,礼貌得体,完全是在认真解释,声音稳当,甚至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祁素商敏锐察觉出其中隐藏的淡淡挑衅,垂眸一笑:“不知云公子与凌姑娘是什么关系?”


    不是很明显吗?自然是主仆关系。


    灵秋只觉祁素商多此一问,没了耐心,刚想开口,却被云靖抢先。


    他的语气不轻不慢:“我佩剑凝霜,秋娘佩刀召雪,我们是什么关系,祁师兄还要继续问吗?”


    祁素商的笑容僵在脸上。


    灵剑门与刀剑武器打交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凝霜召雪的典故?


    这两把名器之间的联系,旁人或许不甚了解,祁素商却是正儿八经的心知肚明。


    云靖自然清楚这一点。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祁素商的反应,生平第一次庆幸自己还未来得及和灵秋细讲这一刀一剑的渊源。


    祁素商眼神一滞,错愕地看着云靖,如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嘴唇微张着,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儿,他抿了抿唇,后退一步:“是我打扰了。”


    他说完这句话,天边夕阳刚好落下,天色暗了一分。


    祁素商转身离开,背影无声,连步伐都有些虚浮。


    灵秋盯着他看了一瞬,偏头向云靖,迟疑道:“……你打他了?”


    她低头,发觉自己的手还被身边人拽着,轻轻挣脱出来。


    云靖挑了下眉,一脸正经:“我哪里打他了?”


    “可他脸色如此难看,走路都有点不稳了……”


    “那是他自己心虚。”云靖说得理直气壮,强调:“他做贼心虚。”


    “就因为你跟他提了一嘴召雪和凝霜?”灵秋皱眉。


    “或许他在心里自个儿研究吧。”云靖眨了眨眼,语气无辜,“毕竟凝霜和召雪也算名器了。”


    “早知道灵剑门的人痴迷铸剑,没想到连听到他人佩剑都能有这么大的反应。”


    灵秋点点头:“这样一来,我就更放心了。”


    她说完这句话,云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


    “你找他替你铸剑,为什么?”


    “好啊,我就知道你一直偷听我们讲话!”灵秋眯眼看他,做出兴师问罪的姿态,摸了摸耳朵后面发烫的金印,命令道:“今日你必须得把这千里同音咒给我解了。”


    “我不。”云靖道:“除非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让祁素商重新铸剑。”


    他盯住她,唇线紧绷,眼睛里有一场山雨欲来,一字一顿道:“难道,有了召雪刀还不够吗?”


    “这剑是替我师姐打的。”灵秋看着他,眼露嫌弃,“剑这种东西,只要我想,随时都能有,何必特意请人打造?”


    “你师姐?”云靖眨眨眼睛,“你当日在江底向薛成昭索要金银也是为了——”


    “拿钱替我师姐铸剑。”灵秋歪头看他,“我说完了,现在快给我解咒。”


    云靖只道:“不行。”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的。”


    若非眼下她在众人眼中身受重伤,早就自己想办法解了这咒,何须求着云靖办事?


    灵秋皱眉拦在他身前。


    云靖的视线在她身上打转,落到毛茸茸的头顶,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连发髻都揉得有些散了。


    这一下猝不及防,灵秋闪身避开他,眉宇间怒气横生,正欲发作,耳后金印却骤然解了。


    她摸了摸耳际。


    好吧好吧,算他识相。


    天色昏昏欲黑,灵秋捂着散下来的发髻,对云靖命令道:“现在你送我回去。”


    “……”


    “你怎么不说话?”她走出几步,见他没跟上来,转身不解。


    “我不是你的仆人。”半晌,云靖突然开口,“你不能把我当成仆人。”


    “什么?”


    灵秋怀疑自己没听清。


    她彻底没了耐心,往回快走几步,谁料刚站定,云靖抬眸定定看过来,递出一只小瓷瓶。


    隔着轻纱般的夜色,灵秋看见他睫毛颤了颤,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眼底竟有几分委屈,一点点红意在眼角晕开,泪珠挂在眼里,却死撑着不掉下来。


    “什、什么东西?”


    灵秋猝不及防,酝酿好的气势先莫名其妙丢掉三分。


    “我爹给我的,太上忘情丹。”云靖眨了下眼,一瞬间像有什么酸涩的情绪浮上来,又很快被他强咽下去,看上去却更难过了。


    灵秋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呢?”


    她根本不知道太上忘情丹是个什么东西。


    “我爹知道了我们的关系,把我骂了一通。还说,还说要是我再这么下去,就把我关起来,永远不许我再做桂花糕。”云靖低头看她,眼神湿漉漉的,像小心翼翼地控诉。


    不许再做桂花糕?怎么能这样!


    灵秋皱眉。


    她最喜欢云靖做的桂花糕了,这可不行!


    云靖道:“所以,从今以后,我不能再做你的仆人了。”


    “那……你还给我做桂花糕吗?”灵秋现在最关心这个。


    云靖点头。


    “那你还送我回逍遥派吗?”


    云靖点点头。


    “那你之后还听我的话吗?”


    云靖继续点头。


    灵秋拨了一下散下来的头发:“我发髻散了。”


    “我替你重新梳发。”


    “那你不还是我的仆人吗?”灵秋眯眼凑近他。


    “……不一样。”云靖不自然地偏过头,刻意避开她的眼神,夜色掩映下,脸烧得发烫。


    “有什么……”灵秋看着他的表情,突然顿了一顿,眉眼弯弯,改口道:“好吧好吧,不一样。你说了算。”


    她自顾自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看他:“其实今日我有些生气。”


    “为什么?”云靖隔着朦胧的夜色看她。


    “因为你不乖。”


    晚风轻轻吹着,少女的声音融化在初升的月色里,带着几分嗔责的意味。


    云靖心弦一颤。


    “对不起。”他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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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错。


    “不过现在没事了。只要你好好待在我身边,听我的话,我就不会不高兴。”


    灵秋认真盯着他:“你明白吗?”


    “嗯。”


    得到满意的回答,她便眨眨眼睛,露出笑容来:“听说神尊今日宣布阳华仙会照常进行?”


    两人寻了一处亭子,点了烛火,云靖专心替她整理发髻,灵秋捧着一碟桂花糕,小口咬着。


    “嗯。”


    身后人应了一声:“如你当日所说,这次仙会入选名额增加到了七人,已经决定过些日子请太霄辰宫诸位长老亲自到场,挨个选拔弟子。”


    “你的消息倒很灵通嘛。”灵秋放下手里的桂花糕,有些恹恹。


    “怎么了?”云靖不解。


    “太凉。”


    “抱歉。”云靖道:“明日我会来得早些。”


    “今日你来得也早,只是忙着藏在暗处偷听罢了。”灵秋微微蹙眉,“两人相处最怕的就是误会,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什么事情你若想知道,来问我便是,总躲在别处偷窥算什么?”


    云靖低头勾了勾唇角,像是没想到她会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一时悸动,又是惊喜,长睫在灯火底下轻颤几分,轻声问道:“我若来问,你便答吗?”


    “说不好,我高兴便答。”


    “那你现在高兴吗?”


    “勉勉强强。”灵秋道:“你要问什么?”


    云靖抿了抿唇:“江师姐说你师父卜卦,对你我不吉,你……是如何想的?”


    “先前不信,后来信了,如今嘛……”灵秋叹了口气,云靖的动作停下来,喉结一动。


    “如今,信,也不信。”她道:“既然是命,想必躲也躲不过。总之眼下好好养伤最重要,我不会再因这卦象刻意做什么。”


    灵秋继续说:“神尊发了话,待我养好身体再参与选拔,这些日子我在门中闭关,你也不必多做什么,每日送些桂花糕来就好。”


    云靖低头,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神情,半晌,抚着身前少女柔软的发梢,浅浅一笑。


    “知道了。”他应声。


    如灵秋所言,一连好几日,她深居简出,从未迈出过逍遥派的院子半步。


    就连每日黄昏来取桂花糕的人也从一开始的她自己换成了兰翘。


    云靖每每向兰翘打探灵秋的情况,谁料对方一听,立即连连后退,讳莫如深,硬是半分消息也不肯透露。


    久而久之,阳华境中讨论灵秋的人便少了些。


    又过了一段日子,被传唤盘问的人纷纷回了本门。


    对魔族的搜寻一无所获,人心惶惶之际,神尊宣布阳华仙会照常进行。


    此番选出七人入太霄辰宫,可谓史无前例。


    因着这一变动,包括云海川、薛成昭、游观青在内的几人均得到了进入内门的机会。


    消息公布之日,众修士惊讶不已,质疑声不绝于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各门长老当场试炼,挑选弟子的那天。


    天作异象,令在场众人惊掉了下巴。


    神尊徐悟共有弟子八位,其中声明最盛、修为最高的莫过于大弟子——霜华剑君徐鉴真。


    这位剑君佩剑琅琊,名动一时,十七岁持剑出山,不到二十便列位南方剑道之首,三年三百战,未尝一败。


    二十一岁获封仙门圣子,人言其剑如月,清光不染尘埃,所至之处,霜华无声,草木皆静,杀人如同剪花修木,真真犹如谪仙降世。


    然而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却天妒英才,于五百年前英年早逝,神魂尽碎,下场可谓惨烈。


    徐鉴真死后只留下一柄琅琊剑,深嵌入峭壁剑冢数百年,成为众多修士心中高悬的明月,心意难平。


    曾有流言圣子转世,甚嚣尘上。每一年阳华仙会最后,优胜者都有一次拔剑的机会,传说只有圣子转世才能拔出琅琊,奈何五百年间,无数人尝试,无一人成功。


    众人早没了期待,却不料琅琊声如清泉击石、昆山玉碎,一声幽响自云端坠下,似春风过耳,叫人心神一震。


    云靖手握剑柄,轻盈落地,剑身映出天光,寒芒一寸寸盛开,仿若白霜自虚空升起,天地霎时静寂。


    天色大变,风云止息,一时间,四周窃窃私语的修士纷纷闭上了嘴,惊讶地看着场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