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雾中见我情地恨天(4)
作品:《某天,大魔头成了正道魁首》 关键时刻,云靖上前。
玉牌稳稳落进他掌心,同时,灵秋被他拉到身后。
屋内落针可闻,几人如被定格了般,屏住呼吸。
目光交汇处,熟睡中的阿紫发出一声嘤咛。
与此同时,阿芙缓缓起身。
她的视线直直盯着面前的几人,眼神却很空洞。
仿佛被什么牵引着,阿芙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一步步走出房门,动作轻飘僵硬,如被线牵着的木偶人,悄无声息。
“魇行之症。”
云靖用口型对同伴解释。
几个人对视一眼,悄悄跟在她身后,走出了院子。
月悬中天,阿芙独自行走在深夜里。夜色微凉,风穿薄树,带起枯枝沙沙的轻响。零星的虫鸣自蓬草深处断续响起,时高时低,点缀着夜的寂静,如残夏未尽的叹息。
她一路远离小院,走出村子,停在白日里那株花簇成群的芙蓉树下。
“她要做什么?”
薛成昭小声问。
下一瞬,只见阿芙将手伸向腰间。
云海川立即反应过来,跃步上前,摘下一朵芙蓉花,小心地递到她手边。
果然,阿芙将芙蓉花当作玉牌,在空中画出符文。
“连在梦里都不忘向仙门传递消息,看来阿芙的执念很深啊。”
云海川蹙眉。
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芙娘!”
几人转身,正与阿紫对上眼。
阿紫见到他们,顿时警觉起来,缓步上前绕到阿芙身侧,将她挡在身后,沉声道:“几位是什么人,为何会与我家娘子在一起?”
云靖朝他行礼道:“我们几个是青冥山灵剑派弟子,下山游玩历练,借住在山神庙中,偶然见到这位姑娘独自在村中游荡,出于关心,这才悄悄跟在她身后。”
阿紫身形一顿,不自觉捏紧了手:“你们是仙门中人?”
“正是。”灵秋走上前,“夜间阴气甚重,正是山中妖物出巢之时。看你二人身无法力,最好赶紧回家,不要乱走。”
“这位公子?”
见阿紫出神地盯着灵秋,云靖忍不住出声唤他,顺便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将灵秋往自己身后遮掩几分。
阿紫回过神来,忙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几位仙君。”
他转身牵过阿芙的手,目光落在她腰间,顿了一顿,而后引着她一步步往回走去。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尽头,云靖才拿出阿芙的玉牌。
奇怪的是,玉牌表面光滑至极,空空如也,既没有刻花,也没有门派姓名,根本看不出归属哪门哪派。
为了以防万一,几人合力将玉牌毁去。
回去的路上,灵秋走在最后,神色不虞。
“其实我们这样做对阿芙一点也不公平。”
或许是因为天生青睐美的事物,她对阿芙总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灵秋道:“倘若这不是阿紫的幻境,阿芙就该将他一剑杀了才好。”
此话一出,旁边的两个少年皆皱起眉。
薛成昭道:“阿紫对阿芙真心相待,他们俩人该终成眷属才对!”
“真心?”灵秋嗤笑,“真心是这世间最可笑的东西。身处乱世,唯有修为和手中宝剑才是唯一的依靠。阿芙为了一只妖怪放弃一切,你所谓的终成眷属于她根本毫无意义,不过是遂了阿紫的愿罢。”
“所以倘若换做是你,也会和阿芙做出同样的选择,对吗?”
云靖站定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当然不会。”灵秋凝神道:“为妖物自折羽翼何其荒谬?若我是阿芙,以我的修为,一开始就会在众人面前将他击杀。”
“即便他以真心待你?”
“自然。”
“即便……他不是妖?”
“不是妖?”
灵秋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努力带入阿紫不是妖的情境。
片刻,她道:“管他是人是妖还是鬼,若要我为区区一颗心舍弃修为,遭天下人误解唾骂,我自一剑斩之,决不容情。”
云靖静静看着她,瞳仁深处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低下头,灵秋见他还杵在原地,皱眉唤他,云靖却没有应,只微微侧过脸去,抬脚跟上去。
一路上,薛成昭还在喋喋不休地发表“真心论”,云海川不时呛他几句,剩下两人却各自沉默。
灵秋用余光瞄过身边的人。
睫毛投下浅淡的阴影,鼻梁高挺,眉骨锋利,唇线却偏生柔和,好看依旧好看,只是多了几分奇怪的静默,唇角紧紧抿着。
像一只收起尾巴的小狗,乖乖跟在身边,却连耳朵也不肯动一动了。
她不免有些在意,然而转瞬之间又想到从前在魔域自己贵为太女,从未在意过身边仆从的喜乐。
苦日子过得太久,就连如何对待仆人都忘了。
灵秋决定不再去深究云靖的行为,反正他既自愿为仆,有些情绪总该自己调和。
作为主人,她只管保他一命即可。
翌日清晨,几人早早拜别村长,在村口蹲守半晌,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阿芙和阿紫。
阿芙面色焦灼,想来是已经发现丢失玉牌的事。
她皱着眉大步往前走,阿紫背着包袱跟在后面,小跑着追上去,从左边绕到右边,阿芙就是赌气不看他一眼。
“都怪你!”阿芙生气道:“你明知道玉碟对我很重要,为什么不替我看好它!”
“芙娘,我不是故意的。”阿紫小声哄着她,“都是我的错,你不伤心了,好不好?”
他的语气又软又委屈,眼里急得冒出水光,像被责怪的小狗,尾巴都耷拉着,使劲围着心爱的姑娘转圈儿。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嘛。”薛成昭远远见了,忍不住小声嘟囔,“玉牌丢了跟阿紫有什么关系?我看他就是太喜欢阿芙了。”
灵秋斜眼看他,冷道:“现在最没资格说这番话的就是我们。”
云海川同时赏了他一个爆栗。
薛成昭只好悻悻闭嘴。
“诶?”突然间,阿芙看到站在村口的四个人,发出一声惊讶的喟叹。
她眼神一亮,走上前来:“几位可是昨晚梦行之时守在我身边的仙长?”
薛成昭惊讶:“你认识我们!?”
他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昨晚是清醒的!?”
那他们做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好在下一瞬,阿芙摆摆手:“是阿真今日早上告诉我的。”
阿真?
她转头看向阿紫,像是同他确认,神色显然有些紧绷:“阿真,这几位就是昨日的仙长吧?”
原来这时候他还不叫阿紫。
灵秋顺着阿芙的目光看向阿紫,只见他也盯着自己,目中隐约闪过陌生。
半晌,阿紫才磕磕绊绊地应声:“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阿芙脸上的表情终于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
她向四人行礼道:“我昨晚梦行之时不慎丢失了腰间悬挂的玉碟,敢问几位仙长可有偶然瞧见?”
灵秋摇摇头:“并未。”
云海川道:“看两位带着包袱,不知是打算往哪儿去?”
阿芙闻言有些失望,阿紫及时答道:“我们往北。”
他对几人仿佛全然没了防备,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真实的路线。
云海川立即道:“真实太巧了,我们也正要往北走。既然同路,不如结伴,两位以为如何?”
“好啊,那真是太巧了!”
阿紫答应得痛快,反倒是阿芙看起来有些犹豫。不过她瞧一眼面前四人,目光落在灵秋的脸上,最终点了点头。
一行人就这么结伴往北走去。
与印象中截然不同,北边的城池外再没有重重肃穆的伏魔阵法,街道也不再冷寂。
金色的晨光洒在石板路上,街道两旁早已热闹非凡,茶铺伙计的吆喝声、糖葫芦摊的铃铛声混在一起,有挑担吆喝的、出门揽客的、靠在二楼栏杆上嗑瓜子的,还有街边游乐嬉戏的……人人脸上都带笑意,好一幅无忧无虑、热闹繁华的盛世图景。
云海川和薛成昭愣在原地,简直呆住了。
在灵秋的记忆中,就连五百多年后最繁华的丹碧峰也比不上眼前之景的十之一二。
不同不仅是街景,还有人们脸上的表情。
原来没有魔族侵扰的世界是这样的。
一行人各怀心思走入人群,阿紫一眼看到街市中间的老人,兴奋地跑过去,再回来时,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一串糖葫芦来。
他把糖葫芦递给阿芙,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
阿芙果然没接。
阿紫的脑袋立刻耷拉下去,像霜打的茄子。
然而下一刻,阿芙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什么,于是转眼间,阿紫又满血复活,嘴角高高扬起,一扭头钻入了人群。
旁边的几人正困惑,下一瞬,眼前突然出现四串裹着蜜糖、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阿紫不由分说地把糖葫芦塞进几人手里,旁边的阿芙微微一笑:“几位仙长不必客气!”
她接过阿紫手中剩余的唯一一串糖葫芦,先递到他嘴边,然后再笑眯眯地自己咬上一口。
“为什么要给我们买?”
灵秋皱眉,不动声色地瞪了眼旁边迫不及待把糖葫芦往嘴里塞的薛成昭。
搞不好下了毒。
云靖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神一暗,没等阿芙回答,自己拿起糖葫芦一口咬下。
嚼嚼嚼。
噼里啪啦的脆响声惹得灵秋转身,投来一个“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
阿芙看出她的疑虑,扑哧一笑。
下一瞬,灵秋的脑袋突然被人轻轻揉了一下。
阿芙微微俯下身子,认真望进她的眼睛,温柔道:“其实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投缘,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灵秋不自然地偏过脑袋:“是谁?”
阿芙微笑道:“我的妹妹。你和我妹妹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
她道:“看你们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想必是第一次下山吧。糖葫芦很甜的,尝尝看。”
灵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举起糖葫芦咬了一口。
果然很甜。
糖衣在唇齿间化开,眼前人的笑颜却突然模糊起来。
再回过神,几人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觑,摸摸身上,裹着的竟是厚厚的一层兽皮。
“啊啾!”
对面的薛成昭打了个喷嚏,惊恐道:“我们怎么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了!这是哪儿?”
他激动地环视四周,只见四周旅客络绎不绝——原来这是一家人气火爆的客栈。
不远处,几颗雪粒子透过窗户洒进屋子,隔着薄薄的一层窗户纸,隐约听得见狂风呼啸。
云海川道:“看来我们已经走到极北之地了。”
“看来幻境中时间的流速与外界不同。”
云靖皱眉道:“不知这段时间里,阿芙和阿紫是否还和我们同行?”
话音刚落,只见一侧木梯上快步跑下一个姑娘,一身月白色的冬裳,外罩细密的白狐大裘,眉紧蹙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正是阿芙。
一瞬不见,她长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身材圆了些,面色却苍白了些。
薛成昭看着她的装扮,又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粗糙的兽皮,再抬眼看看对面套着狐裘的灵秋和云海川,突然怪叫一声:“为什么我们穿得不一样!?”
“为什么你们穿得这么好?”
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阿芙走过来,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拉过两个姑娘的手,小声道:“快跟我来!”
“真是太生气了!”
屋内,阿芙接过云海川递来的热茶,一拍桌子:“一连三日彻夜不归,真是反了他了!”
“我还不是为了多挣些银子!”
楼下,阿紫端起酒杯狠狠闷了一大口,一把拍上薛成昭的肩膀:“小昭兄弟,你一定能懂我,对吧?”
薛成昭尴尬地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好好劝劝你家凌姑娘,别让她再在我家芙娘耳边煽风点火了!”
阿紫皱眉道:“我知道,她们二人是结拜姐妹,但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他揽过薛成昭的肩膀:“想当初你二人这桩姻缘还是我亲自撮合的,看在这个份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姻……姻缘!?我和凌秋!?”
薛成昭被口水呛住,当场咳得满脸通红。
“是啊。”阿紫疑惑地看着他,“你二人不是三日前就已经成婚了吗?”
咔嚓——
耳边突然传来瓷片碎裂的清脆声响。
阿紫惊讶地抬眼看去,只见云靖坐在对面,脸色阴沉,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
他当即惊呼道:“哎呀云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鲜血汹涌,云靖却毫不在意。
他噌地一下站起来,一把揪住阿紫的衣领,眼神冷得像要吃人,咬牙切齿道:“你、说、谁、和、谁、成、婚、了?”
瞬间,一股威压从他周身溢出。
砰砰砰!
一桌酒菜都被炸成了飞灰,阿紫被他掐着脖子,动弹不得,脸色憋得青紫。
薛成昭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电光火石间,他突然灵光一现!
都连起来了!
难怪大师兄会脸红!
薛成昭也顾不上咳嗽了,连忙站起来,试图去拦云靖的动作,附在他耳边连连道:“幻境,幻境,大师兄,这是幻境,都是假的!”
楼下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屋内的人。
灵秋第一个冲出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怒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云靖才终于放开阿紫。
阿芙从楼梯上跑下来,第一个注意到云靖滴血的手,眼中的担忧立即被怒意覆盖。
她眼眶一酸,委屈道:“云公子一向刚正不阿,连他都看不下去,你却还不知悔改!”
“我……”
阿紫不知如何辩白,只觉得近几日阿芙格外敏感,就连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小事也要同他闹上小半日的脾气。
极北之地苦寒,为了补贴家用,他舍弃修为,没日没夜地在外奔波,别说回家,就连觉也来不及睡,若非因为他不是凡人,恐怕早就劳累过度而死了。
阿紫从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原本心里想着阿芙多少也能宽慰几分,谁料却根本得不到心爱之人的体谅。
他一瞬间也感觉十分委屈,口不择言道:“我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是为了你!”
“怎么?你后悔了是吗?”阿芙大口喘息着,生气极了,“你要是后悔,就滚啊!我告诉你,没了你我一样能活得很好!”
“没有我,你也活得好……”阿紫不可置信地重复着她的话,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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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眼眶红了一片,水色潋滟。
“滚就滚!”
说罢,他踢开翻倒的椅子,捂着眼睛一头冲出客栈,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我没事。”
阿芙眨了眨眼,滚下一滴泪,谢绝了云海川的搀扶,往楼上走去。
地上一片狼藉,四周客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处。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几度欲言又止。
灵秋脱下身上的狐裘扔给他:“够了吗?”
小二面露难色。
云海川也跟着脱下身上的狐裘:“现在够了吗?”
“够够够!”
小二如蒙大赦般退下了。
云海川转向薛成昭,急道:“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追啊!”
薛成昭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云靖:“……大、大师兄……”
他举起右手:“我对天发誓,我和凌姑娘之间绝对是清清白白的!”
灵秋皱眉看他:“脑子有病。”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下楼开始,总感觉气氛怪怪的。
她的目光从薛成昭移向云靖,却见他偏过脑袋,做出回避的姿态,像是根本不想和她说话。
算了。
等出去再和他算账。
“得想办法劝劝他们。你们去找阿紫,我和云姑娘去找阿芙。”灵秋指了指耳后,“到时候用同音咒传递消息。”
说罢,便携了云海川一道往二楼上去。
屋内,阿芙趴在桌子上。
她找店小二要来了纸笔,不知在写着什么,脚边揉皱的废纸快要堆满一箩筐。
云海川和灵秋上前,正想开口,阿芙却深吸一口气:“你们不用劝我了。”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一开口就带了哭腔:“其实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好像什么事都在惹我生气。”
阿芙握住两人的手:“你们陪我去买糖葫芦好不好?我得赶紧去找阿真道歉。”
灵秋和云海川对视一眼,同时应道:“好。”
屋外是大雪纷飞。
世界银装素裹,寒风呼啸着直往骨头里钻。
数九寒冬,开门的店铺本就不多,灵秋和云海川陪着阿芙一家家找过去,终于在长街尽头远远看见一处即将打烊的小摊。
没了狐裘,手脚被冻得发红,灵秋跟在阿芙身后,正跺脚搓手,下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袍从天而降,罩住了她。
与此同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老爷爷,来一串糖葫芦。”
“请问还有糖葫芦卖吗?”
鼻尖充斥着不属于深冬的桂花甜香,灵秋掀开袍子一瞧,阿芙和阿紫站在雪中,望着对方,两人都呆了。
“对、对不起。”
第一个啪嗒啪嗒掉眼泪的居然是阿紫。
他一说话,阿芙也跟着哽咽起来。
薛成昭赶紧向对面的三人使眼色:“走,走啊!”
四个人悄悄退到远处,临走时还不忘拉上卖糖葫芦的老头。
付了钱,老头把摊子扔下,哼着小曲儿走了。四个人躲到远处的柱子后面,定睛瞧着那边两个人的动静。
“啊啾!”
云海川打了个喷嚏,薛成昭看着她身上单薄的冬衣,如梦初醒般脱下自己的外袍。
“喏,拿去。”
云海川没接,上下扫他一眼:“从小到大,你的身体可比我弱多了,留着自己用吧。”
薛成昭撇撇嘴,想想也是,干脆重新把衣服穿上,没想到刚穿一半,旁边的云靖就握住他的手。
“这里是幻境,云姑娘受伤了。”
“对啊!”
薛成昭恍然大悟。
这回,他不由分说地把衣服塞给了云海川。
“笨蛋。”最边上的灵秋忍不住骂他。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阿芙和阿紫。
握手了。
抱在一起了。
然后……
突然之间,眼前一黑。
柔软的皮肤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贴上眼睛,灵秋整个人愣了一下。
她正想挣扎,耳边传来云靖的声音:“不许动。”
不许动?
不许?
她偏要动!
灵秋用力去扒云靖的手,谁料此人死死捂住她的眼睛,说什么也不让。
“你不能看这个!”
“我什么都可以看!”
两个人较着劲,双双失去平衡,栽倒在雪地上。
终于重见光明,身下不是冰凉刺骨的雪,是罪魁祸首带着体温的身体。
灵秋狠狠瞪他一眼,正想起身往那边张望,却被他一勾手重新拉回去。
“不能看。”
云靖脸色不太对劲。
他越这么说,灵秋越是好奇,立即下定决心一探究竟。
“我偏要看!”
她狠狠踢他一脚,云靖吃痛,手却一点也没松,反倒把她按向自己。
“这么想看……不如,我教你?”
说着,他握住灵秋的手,牵引着她寸寸抚过少年英挺的眉目,最终落在嫣红的唇畔。
眼睛里浓得化不开的,是沉黑的夜色,像不见底的深潭。
灵秋一愣,突然觉得身上的外袍好像有些太厚了,连躺在雪地里也在发热。
她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指尖触到柔软的嫣红,惹得身下人呼吸一乱。
他的声音有些哑:“不看了?”
满天飞雪洒向人间
灵秋道:“不看就不看!”
大雪落在眉目发间,将青丝染白。
她终于从他身上滚下来,仰面躺在雪地上。
一点也不冷。
“大师兄,你们怎么躺在雪地上啊?”
薛成昭终于挣脱云海川的障眼咒,惊讶地看着地上的人。
“该回去了。”
云海川不语,只拍拍身上的落雪,站起来。
那边,阿芙和阿紫仍抱在一起,只是两人的脸蛋都变得红扑扑的。
“这样看来,他们应该已经真心相爱了吧。”
薛成昭看着远处相拥的人,话音刚落,四周景象又开始变幻模糊。
启明星还未升起,月亮潜藏在云层深处,比画面更先触及五官的是刺鼻的血腥味。
身下,是泥泞的土地。
灵秋低头,只见泥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洁白的雪地一片污糟,身下的衣袍几乎完全被浸透。
手指一动,触到某个冰凉的物体,她努力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再定睛,只见手中抓着的赫然是一截断肢!
天像一层铁布死死压在头顶,面前的客栈已经沦为废墟,抬眼望去,尸横遍野,就像某种野兽突然造访,不管不顾、大开杀戒。
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浊气,妖气与魔气交融,仿若人间炼狱。
刷——
是刀剑破空的声音!
灵秋猛地回头。
远处,身着紫衣的男子手持长剑,剑锋深深没入对面人的小腹。
他面前,阿芙用双手紧紧握住剑锋,眼中含泪,鲜血淋漓。
阿紫将长剑狠狠没入阿芙体内,看向她的眼神充满厌恶,再无半分柔情。
他冷笑道:“这么久,我总算是装够了!”
噗嗤——
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鲜血如雨般洒落。
阿芙捂着小腹,脱力地向后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