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玥妹子，可以走了。”樊春华从自家院子窗户边，朝林秋玥家喊了一声。


    “这就来。”屋里的林秋玥穿上鞋出门。


    林秋玥出门见只有樊春华一人：“球球不去吗？”


    “她去干嘛？”樊春华过来，玩笑道，“带着小孩去我们可就逛不舒坦了。”


    “省城有趣的东西不少，秋玥妹子你要给家里寄点东西回去不？”


    听樊春华这么一说，林秋玥这才想起她来木河这么久，除了给周建生寄过一封信和二百块钱外，还没给他们寄过别的东西。


    林秋玥点头：“有这打算。”


    “成，待会嫂子给你参谋参谋。”樊春华眉眼弯了弯，眼角的细纹笑地皱在一起。


    林秋玥感激地点点头，樊春华帮她参谋对她而言简直求之不得。


    突然，樊春华余光瞥见了什么，她手臂一拉，压低声音道：“妹子，快看……”


    林秋玥下意识想要转头，被樊春华一把扶住头，她急道：“别太明显了，不然待会被他发现了。”


    闻言，林秋玥装作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朝不远处的男人瞧了一眼。


    她学着樊春华压低声音：“他是谁？”


    “三团的付营长。”等人走远了，樊春华才放开声音，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八卦，“他是董向文的侄女婿，前段时间董向文出事了，他立马就找了个借口跟他老婆离婚了。”


    “离婚了？”林秋玥疑惑，“他不担心影响他的晋升？”


    这个年代离婚的很少，军人离婚的更少，非正当理由离婚会影响到晋升。


    况且，叔岳父刚一出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撇清关系，这种下属谁敢用？


    樊春华啧啧两声，语气中带着不屑：“他就是看董向文犯事了，担心因为他是董向文的侄女婿影响他晋升才离的婚。”


    “军婚不能随便离吧。”林秋玥迟疑。


    “那肯定不能啊！”樊春华拔高声音，“不知道他怎么说服董雅丽的，董雅丽自己同意跟他离婚。”


    林秋玥挑了挑眉：“庄旅怎么说？”


    “庄旅本来不同意，后来不知怎么又同意了。”


    樊春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董雅丽怎么想的，怎么就同意了，这不就便宜姓付的了吗？”


    林秋玥挑眉道：“也不见得。”


    “怎么说？”樊春华来兴趣了，李书达也这么说，但也不告诉她为什么。


    “庄旅一开始不同意，说明对付营长的行为不赞同，后来又改主意了，大概率不会再重用他了。”


    “至于董雅丽为什么同意……”林秋玥顿了顿，“恐怕也是迫不得已，董向文倒了，董雅丽的父亲又是个没背景的，她反抗不了付营长。”


    闻言，樊春华急了：“她可以求助庄旅或者三团团长啊，姓付的干这种白眼狼的事，捅出去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付飞鹏是靠着董向文的关系起来的，结果董向文一倒，他就想把董雅丽踹了，这事捅出去他不就完了。


    林秋玥摇摇头：“董雅丽跟他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夫妻，还有个儿子，为了她儿子着想董雅丽不会这么干的。”


    樊春华略一思索，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她为董雅丽感到不值，多好的姑娘，怎么就遇到这种人渣了。


    “到了。”林秋玥说。


    不远处一辆军用卡车边，季璟岱站立在一边等待着。


    樊春华远远看见季璟岱，不禁嘿嘿笑起来，这季团长谈起恋爱来，没想到也这么腻歪，连去省城采购这事都要亲力亲为。


    季璟岱大步走了过来：“还有人吗？”


    “没了，就我俩。”樊春华道。


    “走吧。”


    车门发出沉闷的闭合声，几人陆续坐定，军用卡车轰鸣着发动，柴油引擎的震动传来，卡车猛地启动。


    林秋玥下意识抓住身旁季璟岱的手臂，随着车身的摇晃，冷风从缝隙中吹了进来。


    樊春华在对面的长凳上抓紧车壁上的带子，见状笑着说：“秋玥妹子还没坐过部队的卡车，吓到了吧。”


    林秋玥坐稳后摇头：“没有。”


    “习惯了就好了。”樊春华撇撇嘴吐槽道，“这群当兵的恨不得把车当成战斗机开，跟飞似的。”


    话音刚落，车身又是一个急转弯，季璟岱及时将林秋玥揽住，避免她被甩出去。


    “我说什么来着……”樊春华死死抓紧车壁上的带子，“这可一点没夸张。”


    林秋玥无奈地笑笑：“开得是挺猛的。”


    樊春华玩笑道：“听到每季团长，以后让你们的兵稳当一点。”


    季璟岱稳坐如山，微微颔首：“下次一定。”


    ……


    省城到了。


    车停了下来，季璟岱利落地跳下卡车，伸出手接她下来：“我先去采购，采购完过来接你们。”


    林秋玥扶着他的手臂跳下卡车，问问微微点头：“好。”


    季璟岱突然叫住林秋玥，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叠叠的整整齐齐的票。


    他塞进林秋玥的衣服口袋里：“拿着。”


    林秋玥一愣，扯开口袋露出一叠票，有工业票，卫生票和肉票。


    “都是你可能会用到的票，你想买什么就买。”季璟岱垂下眼眸，低声道。


    林秋玥脑袋一抽问了句：“你怎么会有女生用的卫生票？”


    季璟岱咳嗽一声，不自在道：“我跟战友们换的。”


    闻言，林秋玥眉头微微一挑，想象不出季璟岱找他战友换卫生票是什么场景。


    季璟岱被她看得不自然，转移话题道：“我先走了，待会天黑了。”


    “行。”林秋玥浅笑一声。


    待人走后，樊春华满脸洋溢着笑容，打趣道：“小两口感情可真好，难舍难分的。”


    已经被打趣一个月的林秋玥，对樊春华的调侃已经免疫：“我们先去哪里？”


    闻言，樊春华一拍脑袋，也不调侃她了：“走，嫂子带你去中央大街逛逛，来省城别逛。”


    樊春华挽着她的胳膊，一路边走边介绍，熟门熟路地穿梭在省城的街道。


    “我刚来那会可盼着每年来省城了。”樊春华感慨道。


    林秋玥问：“因为部队太无聊了吗？”


    “也不全是。”樊春华轻笑，“想家啊，木河照相不容易，限制太多。到省城来可以照相寄回去。”


    见樊春华眼底的落寞，林秋玥轻声问：“嫂子很想家？”


    “想，怎么不想。”樊春华别过脸，声音略带沙哑，自嘲道，“离家这么多年，也没回去看过父母，我爹娘白生我了。”


    林秋玥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樊春华一擦眼泪，转过头，冲林秋玥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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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眨眼睛：“瞧我又伤感上了。走，嫂子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那里？”


    “去了就知道了。”樊春华拉着她的手，七拐八拐地拐进一条巷子。


    她走到巷子深处一个紧闭的门边，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询问声。


    樊春华应了声：“我来送钥匙。”


    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门缝中露出一双带着警惕的眼睛：“是谁家的钥匙？”


    “东街。”樊春华笑眯眯道。


    门突然打开，里头的人侧过身：“进来吧。”


    两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屋，林秋玥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香。


    她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这里面是干什么的？”


    “卖酒的。”樊春华贴近她的耳边小声，声音带着兴奋，“这的酒一绝，抿一口能香的人念念不忘。”


    “你不是要给长辈寄东西吗？寄点这酒，保准香的他找不着北。”樊春华吸了吸鼻子，夸张道。


    闻言，林秋玥微微颔首，周建生确实挺喜欢喝酒的。


    里屋传来陶瓷碰撞的声音，酒香味更浓了，老人掀开门帘，哑着嗓子问：“要几斤？”


    樊春华连忙道：“我要3斤，妹子你要几斤？”她转头问林秋玥。


    林秋玥沉思片刻：“我的分两份装，一个三斤，一个一斤。”


    给周建生寄三斤，剩下一斤留给季璟岱，偶尔小酌一杯，喝太多伤身。


    “成。”


    老人不一会提着三个酒提子出来，林秋玥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提子。


    樊春华眼角的细纹笑了出来：“大爷，还是以前的价吗？”


    “嗯。”大爷言简意赅。


    樊春华大方掏钱：“我们俩的。”


    林秋玥眉头一皱，紧闭，拒绝：“嫂子，我自己来，怎么能让你付钱。”


    樊春华挥挥手，不让林秋玥付钱：“之前你救了球球，嫂子还没正式谢你，别跟嫂子抢啊！”


    林秋玥的手被她一拦，樊春华已经付完钱，林秋玥只能无奈地收回钱。


    “那谢谢嫂子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樊春华揽住她的胳膊，“我们再去买点省城的特产，给你老家的亲戚寄点尝尝。”


    林秋玥跟上她，又去了国营副食品商店。


    “你家里有几口人？”


    “五个，我舅舅舅妈，还有三个孩子。”


    “成，那嫂子心里有数了。”


    到了国营副食品商店，樊春华到柜台说：“小妹，来五斤红肠，一斤酒糖，还有一个麦秸画。”


    很快，工作人员把东西拿了出来。林秋玥抢先一步把钱和票交给工作人员。


    樊春华笑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快。”


    “还是我来吧，多谢嫂子了。”林秋玥轻笑一声。


    “成，嫂子这次不跟你抢。”樊春华笑着说，“这红肠是这边的特产，别处都吃不到。还有这酒糖，小孩都爱吃，送这些准没错。”


    “我听嫂子的。”林秋玥眼角弯了弯。


    闻言，樊春华心情十分愉快：“走，凑现在邮局还没下班，去寄了，不然还得带回去。”


    林秋玥轻声“嗯”了声。


    除了这些东西，林秋玥还寄了一封信，告诉周建生她在这边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