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 俊夏的初告白
作品:《启岳的俊夏》 * 哥哥的初次表白*
两天后，成绩出来了。启岳的综合成绩出乎意料的好，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俊夏看着成绩单，心里既欣慰又有些感慨。他迅速安排好北京的事务，让启岳联系了那位远在成都的叔叔，随后订了第二天一早飞往成都的机票，准备和弟弟一起去办理护照。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飞机降落在双流机场。兄弟俩打车直奔中科院成都分院的家属区，找到了叔叔的家。接待他们的是退休在家的叔叔，听到启岳即将出国留学，叔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并没有多问哥哥的身份，似乎对启岳的选择充满了信任。
这也难怪，毕竟启岳的亲生家族背景复杂，叔叔是唯一愿意在他最需要时伸出援手的人。当年，启岳的生父家族中，有县长太太，有重庆市中区的官员，有政法大学教授......个个身份显赫，却无人愿意收留这个孩子。也只有这位远房的叔叔，毫不犹豫地让启岳落户在他家。
所以，尽管启岳早已释怀，却对那些所谓的“血缘关系”和“富贵亲戚”毫无感觉，但他对叔叔一家的感激之情一直都有。
启岳站在叔叔面前，语气真诚：“叔叔，我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您的帮助。谢谢您当年让我落户，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叔叔摆摆手，语气朴实：“娃儿哟，我那点忙算啥子！你能有今天，全靠你自己的努力。祖上积德，祖上积德啊！你亲爸要是晓得了，肯定后悔得很！”
提到“亲爸”，启岳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也变得冷硬：“叔叔，除了你们一家，这个家族的其他人，还有所谓的‘祖上’，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不是我无情，是我不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谁帮过我？连亲姑妈都把我拒之门外！还有那个所谓的亲爹，请您以后别再提他了。”
叔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好好好，不提了，再也不提！小岳，我们就说你出国的事情。”
婶婶也赶紧过来打圆场：“老头儿，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岳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尽说些扫兴的话！”
叔叔连连点头：“对对对，不提了。小岳，下午我陪你们去出入境大厅办护照。”
午饭过后，几爷子打车前往天府广场。
一切都很顺利，启岳拍了照，提交了护照申请，并选择了“特快专递”服务，护照制好后会直接寄到北京。随后，他们又到户籍所在地派出所开具了“无犯罪记录证明”等材料，以备签证时使用。
办完所有手续，还不到下午四点。启岳婉拒了叔叔留他们吃晚饭的好意，几个人就在派出所门口道别了。
原来，他还计划去一趟重庆，亲自向厉军他们道别。开往重庆的“先锋号”列车上，启岳不时盯着他哥傻笑。
俊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问：“小岳，你怎么了？干嘛一直傻笑？”
启岳眨了眨眼，调皮地问：“哥，你这一下午说了几句话？有没有三句？”
俊夏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哎，你让我说什么呢？我跟他们本来就不熟……再说了，”他顿了顿，侧过身面对启岳，压低声音，“你有没有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没问过我是不是坏人，也没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毕竟你要出国，他们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倒是启岳一副释然的表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哥，我是你弟弟，离开中国是为了回家。他们不关心，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让俊夏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启岳已经释怀到这种地步。虽然心里还有些不忿，但不得不承认启岳的话确实有道理。
列车广播响起：“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停靠在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重庆北站了……”
“ 久违的重庆，你还好吗？”启岳一脸兴奋和激动，他拉着俊夏的手：“哥，我们下车了！我们先去酒店吗？”
“是的，先打车去洲际酒店。”
“好！”
出站后，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启岳用重庆话对司机说：“师傅，到解放碑洲际酒店儿！”
“要得！洲际酒店！马上出发！”司机一边应着，一边拿起对讲机，跟伙计们摆起了龙门阵，“兄弟伙，我拉到两个帅锅到洲际酒店儿，你们说我听到哈！我逗不开腔了哈，免得等哈哈遭投诉！”
启岳被他逗乐了，打趣道：“师傅，你嘿思吹都要得，不得投诉你！”
“我是楞个一说，本来开车就最好不要抱到手机吹......哈哈哈！”司机打着方向盘，笑着回应。
俊夏坐在后座，听着司机和小岳的对话，心里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这几年中文还没完全理清楚，可小岳却能在普通话和重庆话，还有其他各种方言之间自由切换，甚至还能跟司机聊得热火朝天。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阿西吧！这小子真是语言天才，我怎么就学不会呢？”
启岳哪知道哥哥在想什么，他转过头，笑嘻嘻地问：“哥，都快九点了，我们晚上吃啥？”
俊夏有点无语，心想：“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怎么还问我？”但他嘴上还是温和地说：“你比较了解重庆，你决定哦，不光是今晚，明天一天也是你安排！”
“那好吧，我先想想！”启岳眨了眨眼，露出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
俊夏看着他，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
车子驶过黄花园大桥，一上临江门就到了酒店。此时的解放碑霓虹闪烁，街边摆满了小吃摊，串串、卤味、烧烤、汤圆、钵钵鸡、炒货、抄手小面应有尽有。
俊夏一下车，就被四处飘逸的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
启岳突然一拍手，兴奋地说：“哥，咱们赶紧办理入住，然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东西超级好吃！”
俊夏也迫不及待：“好！赶快，我饿死了！”
两人加快脚步走向前台：“你好，办理入住，这是我们的证件。”
前台接待翻了下护照，立马满脸笑容：“晚上好，Mr. Min，您订的豪华标准间已经没有了，我们给您升级到行政套房，楼层是51层，可以看到江景，只是只有一张2米乘2米的大床，您看可以吗？”
俊夏看了看启岳，启岳赶紧点头：“可以可以！麻烦你快点，我们很饿要出去找吃的！”
接待依然保持着标准笑容：“马上就好了！您方便出示信用卡做预授权吗？”
“稍等！”俊夏从钱包里拿出信用卡递给接待。
办理速度很快，几分钟后他们就拿到了房卡。两人赶紧上楼，把背包往客厅沙发上一扔，就匆匆出门了。
在酒店门口，启岳又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到华一坡，路口上去那个‘霹雳火’，晓得不？”
“要得，霹雳火，啷个不晓得嘛！”司机笑着回应。
启岳催促道：“那你稍微快点儿，勒里前胸贴后背了哦！”
司机不急不慢地来了句：“要得，马上逗起飞！请两位帅哥系好安全带，桌子没得不用收，窗子随便你关不关，手机随便你关不关……”
启岳听了，忍不住笑出声。好久没听到这些重庆“的哥”的段子了，他心里一阵欢喜，觉得格外亲切。可旁边的俊夏却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司机在说什么。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霹雳火”门口，司机又开始整活：“先生，航班已经落地，收费起步价10元，欢迎下次乘坐！古德儿拜！”
启岳脸都快笑烂了，赶紧拿了10块钱给司机。司机“三克油”一声，车子迅速开走了。
启岳一边拽着哥哥的衣角，一边冲着餐馆里喊：“老板儿，两位坐哪地儿？”
老板满脸堆笑，赶紧招呼：“两位帅哥，坐勒里嘛，挨到空调爽的不得了！”
“要得！老板，来一份泡椒虾尾，一份椒麻鸡，一份火爆腰花，再要一份耗儿鱼，不要整辣咯，我哥吃不得太辣。两瓶惟怡，两碗米饭！都楞个！”
“帅哥，我们菜份量有点儿大哦，吃得完不？”
“你不担心，晚饭没吃！”
“要得，十分之一微辣，再送你一份炝炒莲花白！”老板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趁这个空档，启岳把刚刚出租车司机和餐馆老板的对话全部翻译成普通话告诉了俊夏，俊夏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原来重庆话这么逗趣啊！哈哈哈！”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启岳赶紧给俊夏盛饭，他哥也不矜持了，开始狂炫一桌子的菜和米饭。
一小时不到，桌上的东西除了配菜、辣椒和碗碟筷子、纸巾、瓶子，其余的被俩人扫荡得干干净净！
启岳打了个饱嗝，满足地问：“哥，好吃吗？”
“超级无敌巨好吃！小岳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去年厉军哥哥带我来过两次！”
“原来如此！”俊夏拿纸巾擦了擦嘴，把钱包递给了小岳。小岳接过来，喊道：“老板儿，结账！”
“要得，来咯，帅哥，你们一共143块钱，你给140块嘛！”老板笑嘻嘻地说。
“要得，勒里，一、二……140，正好有！你数哈儿！”
“数啥子数哦，逗嫩个咯！两位慢走哦，二天又来！”老板说完，立马准备收拾桌子。
旁边还有几拨人在等位子。
走出餐馆，启岳对俊夏笑了笑：“哥，这里到酒店没多远，我们散步走回去吧！”
俊夏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点了点头：“好啊！”
夜晚的重庆，灯火璀璨。没走几步，启岳就很自然拉住俊夏的手，兄弟俩沿着嘉陵江边漫步，江风轻拂，波光粼粼。到了洪崖洞的陡坡，两人一前一后哼哧哼哧地往上爬，最后来到城市阳台。
启岳趴在栏杆上，远眺前方，眼前是嘉陵江与长江的交汇处，江面上几艘游船缓缓驶过，两岸的灯火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他那微卷的发梢随着江风轻轻拂动，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可爱。
俊夏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突然，启岳回过头，笑着问：“哥，我给你唱首歌好吗？”
俊夏一脸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
启岳开始吟唱：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这是强大的祖国，是我生长的地方……”
一曲终了，俊夏掌声响起：“小岳，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旋律很优美，你唱得也特别好听！”
“是中国著名女歌唱家郭兰英演唱的《我的祖国》，是歌颂中国的经典歌曲。”
“小岳，你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要不，将来要当歌手吧！”
启岳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哥，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没想过那么远。你不要生气，因为我还没有去韩国……”
俊夏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问：“小岳，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启岳点点头：“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你想抱就抱吧！”
俊夏张开双臂搂住他，眼神中满是宠溺：“小岳，无论你将来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启岳紧紧抱着哥哥，脸颊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哥，你对我真好……可是我，我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依赖你了。”
俊夏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然后轻声说：“小岳，你知道吗？我对你的感情，可能比你想的还要深。”
启岳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很快低下头，轻声说：“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江风依旧轻拂，白天还热烈雄壮的重庆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温柔。俊夏看着启岳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终于，他轻轻俯身，在启岳的唇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刹那间，启岳像触电一样浑身颤抖，他呆住了，两眼怔怔地看着俊夏，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俊夏意识到启岳被吓到了，慌忙道歉：“小岳，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我怎么……小岳，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小岳！”
好半天，启岳才缓过神，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略带忧伤地轻声说：“哥！没关系！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接受！”
“小岳……”
“哥，你先听我说！你对我的好，其实我都能感觉到，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这个人，我这条命，都属于你！我可以为你生，也可以为你死！你懂我的感受吗？但是哥，我求你，别来的太快！我怕！我怕你得到我，我就会失去你！哥…哥…其实，我也喜欢哥！但是，哥，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让我学会准备….”
启岳说完，已是一汪热泪，他再次靠到俊夏的怀里，轻轻地啜泣。
俊夏激动的心啊，他紧紧搂住启岳：“小岳，谢谢你！谢谢你接受这样一个哥哥！我答应你，我们慢慢来！”
“嗯！”
这一晚，启岳第一次紧贴着俊夏的胸膛，搂着他进入了梦乡。俊夏用心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恬睡的样子像极了无忧无虑的孩子。他自己却反复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要帮心爱的弟弟重新盖好被他踢掉的被子，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安心睡下。
这一觉睡到10点多，启岳在哥哥轻微的呼噜声与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间醒来。他轻轻侧过脸，看着哥哥熟睡的样子。那张英俊潇洒的脸，鼻子高挺，嘴唇微抿，下巴线条分明。启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轻触哥哥的鼻尖、嘴唇、下巴，然后一路滑下，停留在他的胸膛之间。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那一幕：“哥哥的嘴唇温暖而柔软……”
就在这时，俊夏一个伸腿，踢掉了本就轻薄的被子。突然间，那个被性感内裤包裹下的高耸部位跳入了启岳的眼帘。“那么……高！”启岳瞬间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赶紧翻过身背对着俊夏。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哥哥突然醒来会发现他的窘态。
可就在他紧张无措的时候，俊夏却一个翻身，紧紧抱住了他，还在他耳边轻轻呢喃：“小岳，你醒了吗？睡得好吗？”
启岳浑身一激灵，哆嗦地说：“醒……醒了，哥，那个……”
“怎么了小岳，你冷吗？”
“哥，你……你碰到我了！”
俊夏猛地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窘态。他吓得赶紧坐起身，慌忙安抚那受惊的男孩：“小岳，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
启岳还在哆嗦，声音带着慌乱：“你先不要跟我说话！哥，你去浴室！你快去！”
“好好好，我去！我去！”俊夏赶紧爬起床，匆匆跑向浴室。
听见卫生间的门关上，启岳才敢一把拽过被子，蒙住头，闷声喊道：“唔～干嘛啦！真讨厌！”然后使劲蹬了几下被子，仿佛这样就能把刚才的尴尬蹬走似的。
那边，俊夏的火终于熄灭了，才忐忑地走出卫生间。他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小岳，要不我们晚上还是换标间？”
启岳蒙在被子里不肯露脸，声音闷闷的：“哥，你讨厌！你以前不这样！”
“对不起啦小岳，那我们换房间吗？”
“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我不想动！唔～哥！”
俊夏走到床边坐下，轻拍启岳捂着的被子，语气温柔：“小岳，我不是故意的，这是正常生理现象啊，你不是也会？我下次注意就好了，好吗？”
启岳探出头，一脸嫌弃：“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你随便！”
俊夏被他的反应逗乐了，笑着说：“好了小岳，起来吃早餐了！”
“哼，都快11点了，有个屁早餐！”
“那就起来洗漱一下，直接出去吃午餐，嗯？”
“哦！哥你先去洗！”
俊夏笑了笑，站起身：“那我先去洗了，你想想中午吃什么吧？”
启岳看着哥哥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哥，我们中午随便吃点，下午我带你去磁器口老街转转。傍晚我们到沙坪坝那边等厉军哥，我给他发消息说我们明天就回北京，只有晚上能一起吃饭，他说OK了！”
俊夏正在刷牙，含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启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昨晚的亲吻、清晨的尴尬，还有哥哥温柔的话语，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坐起身，心里暗暗念叨：“管他呢，哥对我这么好，随便他了！”
两人洗漱完毕，整理好行装便出门了。电梯里，启岳刚按下按键，俊夏就抬起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头发：“没涂定型水吗？有点乱哦。”
启岳的头发微微卷曲，像清晨的草叶上沾了露珠，柔软而蓬松。他撇了撇嘴：“嗯，没洗头，懒得洗。头发长了喷定型会塌！哥，我头发真的很乱吗？”
俊夏笑了笑，眼神温柔得很：“没有很乱。说来也奇怪，别人烫头发都出不了这种效果，你怎么自然卷得这么好看？”
启岳“切”了一声，推开哥哥的手，俏皮地回击：“哥，你说你也没在脸上动刀，怎么就这么帅呢？”说完，他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调皮的笑，像阳光洒在湖面上。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22层，有人进来，兄弟俩默契地收敛了笑容，站到了一边。
启岳带着他哥来到民生路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巷子不宽，两旁的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藤蔓，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碎金般的闪烁。这里有一家他以前在“重宾”打工时常来的面馆，门脸不大，还透着岁月的痕迹。
启岳给自己点了一碗二两小面，见哥哥没主意，便做主给他点了一碗碗杂面加牛肉，毕竟这碗杂面也是这一片区域每一家面馆都在做的“通品”。
然而，小面刚吃两口，启岳就皱起了眉头。他放下筷子，抬头问哥哥：“哥，你觉得好吃吗？”
俊夏露出一丝迟疑，像在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我说不出来……小岳，要不你尝一口？”
“好。”启岳张开嘴，俊夏夹了几根面条和一小块牛肉喂到他嘴里。
启岳嚼了几下，眉头皱得更紧了，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哥，别吃了！这面不对劲！”
俊夏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面，又看了看启岳：“怎么了？”
“这面条加了过量的硼灰，牛肉也不新鲜，加了很多香料也没盖住那股味儿。别吃了，结账走！”启岳说完，从钱包里拿出刚好的钱放在桌上，拉着俊夏快步离开了面馆。
走出巷子，阳光重新洒在两人身上，启岳的脚步轻快，俊夏跟在后面，心里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到了星巴克门口，启岳停下脚步，回头对他哥说：“哥，你在这等吧，我去给你买。你想抽烟就抽吧，早上你在卫生间抽了几根？一股烟味儿！”说完，他推门进了店，背影在玻璃门后显得格外俊秀。
店员热情地打招呼：“您好，请问喝点什么？我们有新品……”
启岳直接打断：“我就要一杯大杯的冰美式，正常冰！”
他端着咖啡刚出门，看到俊夏果然站在路边吞云吐雾，忍不住笑了：“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哥，你什么时候烟瘾这么大了？以前你一天都抽不上一根！”
俊夏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就这几天！”
启岳把咖啡递过去：“给你咖啡！”
“你怎么就买一杯？你呢？”
“我又没有咖啡瘾，要不你给我喝一口？”
俊夏赶紧把咖啡递过去，启岳嘬了一口，咂了咂嘴，说： “哥，我跟你说个事。”
“嗯，你说。”
“我不会跑的！赖着你了！你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所以你别烦恼了，少抽点烟！我不喜欢你抽那么多烟！”
俊夏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好！我听你的，小岳！”
他放慢脚步，目光温柔地落在启岳脸上，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启岳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扭过头：“哥，你盯着我干嘛！把太阳眼镜给我，晒死了！咱们打车吧！”
“哦！”俊夏赶紧从背包里拿出两副太阳镜，把那副“哭泣”的递给了启岳。
不知何时起，启岳也开始爱打扮起来。不过他对什么“哭泣”、“驴”牌这些大牌没什么兴趣，反而对秀水街上20块钱一副的太阳镜情有独钟。他还曾说过“面子是给别人看的，我就这样了，爱看不看，我不在意这些。”
或许，俊夏喜欢启岳的原因之一，正是他这种无拘无束又朴实无华，不在意他人眼光的特质吧。
两人打车来到磁器口老街，去年俊夏来重庆时没来得及逛这里，启岳想着今后回重庆的机会不多了，便想着带哥哥来转转。
穿街走巷，启岳一路上滔滔不绝地给俊夏讲解：“哥，这里据说有两千年的历史了！有一种说法，这里就是现在重庆的母城发源地。以前陆路不发达，水路就成了重庆城的主要运输动脉。当时这里往来的商船特别多，江边一个个小码头，船只在那里装卸货物，像大米呀、盐啊……哦，对了，盐在古代可是重要的‘硬通货’！还有水产呀，反正种类很多！慢慢地，这里就成了非常热闹的市镇。不过咱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建筑，大多数都是仿造的！但古代，这里可是热闹非凡！”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路边的店铺：“这里还诞生了很多美食，比如麻花呀，是不是陈麻花就不清楚了，还有麻球、合川桃片、江津米花糖、怪味胡豆……这里都有！那个江津米花糖我最喜欢吃，他们说‘荷花牌’的好吃，可我觉得‘玫瑰牌’的更好吃，有时候真的能吃到玫瑰花！哥，我一会儿给你买一袋！嗯，那个麻花我不喜欢，干巴巴的，感觉扎喉咙。哥，你要不要尝尝？我们一会儿看到卖的，买点米花糖呀、桃片什么的带回去送给崔浩哥他们吧！对了，给他那个怪味胡豆，我觉得他有时候身上的香水味就很像怪味胡豆的味道，哈哈哈！幼贞姐现在是两个人了，得各送双份！还有火锅底料要不要也买点？据说现在可以发快递了，买点回去给他们，崔浩哥不是也爱吃火锅嘛！哥，你要点什么特产呢？我买给你，虽然都是你的钱，哈哈哈哈……”
俊夏安静地听着，启岳在他旁边滔滔不绝地说着，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隔着两副墨镜，他都能感受到弟弟的神采飞扬。
眼前这个大男孩，单纯可爱，对身边任何人的关心都那么一心一意。俊夏心里不禁感慨：“这是不是岁月唯一赠送给他的礼物？”
两人继续沿着老街漫步，启岳做主买了一些特产，还有火锅底料，一并打包发往了北京，又另外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搞规律这一切，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哥，咱们明天几点回北京？”
“嗯，上午10点的航班。”
“哦，那我给历军哥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早点碰。”说着，他拿出手机拨通历军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喂，小岳啊！”
“历军哥，你在上班吗？”
? “对啊，不过我也忙完了，正准备给你电话，你倒是先打过来了！”
“嘿嘿嘿，我想着能不能咱么能不能早点碰，因为我们明天一早的飞机回北京！”
“完全没得问题，那我现在出发，就在沙区重百门口见，我过去差不多15分钟就到了。”
“我们磁器口过去也差不多，那我们一会儿见，历军哥！”
“一会见！”
“哥，历军哥下班了，咱们过去沙坪坝吧！”启岳赶紧拉着俊夏要往碰头地点走。
2.又见老朋友
打上车，司机从重大校园旁的近道不到10分钟就到了沙坪坝重百大楼，他们反而先到了。这时候的日头正是火辣辣的时候，太阳的热情就像烤馕的炉子，劲爆得很。启岳热得满脸都是汗水，汗珠顺着脸颊直往下滴。俊夏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给他擦汗，又伸手想接过他手里拎的袋子。
启岳没给他，头撇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倔强：“哥，答应我一个事儿，你别把我当小女生对待！我一大老爷们儿！”
这话一出，俊夏哈哈大笑：“哈哈哈，小岳，你怎么会这么想嘛！”
“那本来就是，你看你现在怎么回事，成天把我当个瓷娃娃一样！我虽然没你高，可我也到底是个一米七几的小伙儿了！”启岳说得理直气壮，但眼神却透着一股骗不了人的依赖。
俊夏刚想解释点什么，启岳打断了他的思路：“我想买雪糕吃，哥，你要吃什么口味？”
“那，我要白桃口味的。”
“哦！”启岳一边应着，一边往前面小卖店跑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雪糕：“哥，没买到白桃味，你就吃和我一样的吧，凤梨味。”
“那还有一根呢？”俊夏指了指启岳手里另外拿的一根提子味的雪糕。
“这是给厉军哥的！”启岳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到鱼的小猫。
两人嗦着雪糕，躲在风幕机下蹭凉快。风幕机的冷风吹散了夏日的燥热，启岳蹲在地上眯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俊夏看着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没过多久，厉军也到了。他远远地就认出了启岳，赶紧挥手打招呼：“小岳，你们先到了啊！”
启岳也站起来跑了几步迎上去，一脸灿烂的笑容：“司机从重大那边上来，很快！给，吃雪糕！”
厉军赶紧接过去，笑得合不拢嘴：“小岳想的真周到！我们先拥抱一下吧！”说着，他张开了双臂。
启岳轻轻抱了他一下，厉军拍了拍他的背，满是欣慰：“小岳，你好像长高了呀，去年没这么高吧？”
启岳点点头，语气带着一点点自豪：“去年那个时候应该是1米68左右，今年长了7厘米左右，不过这两个月没什么动静了。”
“肯定还会长！你真的越来越帅了！有女朋友没？肯定一堆女孩子追你！”
启岳犹豫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瞟向站在风幕机下的俊夏，轻声说：“厉军哥，我有喜欢的人了！”
厉军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好，我懂！有他在你身边，我很放心！小岳，你很勇敢！”
“谢谢厉军哥！”启岳笑得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一样。
这时，俊夏招手了。厉军赶紧上前，跟他握了握手：“好久不见呀，小岳哥哥！”
“好久不见！您还好吗？”
“我很好，看得出你们也过得不错！”
“托您的福！”
两人你来我往地寒暄着，启岳在一旁看得着急：“厉军哥，赶紧找地方吃饭吧，热死了！今天我请客！”
厉军大手一摆，语气豪爽：“哪个要你请客哦，打我脸嘛？你们要吃火锅还是？”
启岳看了一眼俊夏：“我哥他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吃太重口的！”
厉军想了一下，提议道：“那就到前面的‘杨蹄花’，软糯爽口，还有空调！”
“要得！”启岳笑着点头。
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他们仨是“杨蹄花”的第一桌客人。厉军做主，点了一份海带蹄花、一份脆莴笋口水鸡、一份凉拌黄瓜、一份凉拌蒜蓉豇豆，还有一份豆干拆骨肉。凉菜为主，再配上自然冷却的绿豆稀饭，这些都是酷热夏季里，重庆人最习以为常的家常便饭。
启岳挑了一坨Q弹滑溜的蹄花，在蘸水里翻滚了一下，捻到俊夏的碗里，笑着说：“哥，这东西是川渝一绝，你尝尝看！”
俊夏赶紧送到口中，神情惊奇：“嗯，真的好好吃！一点点酸中带辣，还有一点点甜，这个猪脚很润滑，入口即化……”他把能想到的词都用上了，好像也没有完全说清楚这蹄花究竟有多好吃。
厉军也边吃边介绍：“成都人蹄花喜欢用芸豆炖，但我们重庆人喜欢加大块的海带，那个怎么说来着，小岳，怎么说？”
启岳嘿嘿一笑，接过话头：“海洋的气息融合了动物胶原蛋□□华，所带来的海洋与陆地结合的美味，唇齿留香，味觉欢腾！”
厉军一乐，竖起大拇指：“还是我们允作家最会说话！”
俊夏放下筷子，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厉军哥，小岳这次的韩语等级考试考了前三名，而且他高二上学期的课程也都自学完了，测试成绩特别好。昨天我们去成都办了加急护照，可能下个月就要回韩国了。小岳说一定要来重庆和你告别，他真的很重视你。”
厉军点点头，眼里满是欣慰：“小岳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他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你的照顾。俊夏，我真的替小岳高兴，也替你们高兴！我替小岳谢谢你，我们没有任何人能像你一样！只有你，才能让小岳越飞越高！来，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说罢，厉军端起可乐，语气郑重：“我想单独祝贺小岳，祝贺你凭借自己的毅力，拿到了幸福的钥匙！祝我们的小岳终有一天成为参天大树！来，干杯！”
“干杯！”三人碰杯，笑声在餐馆里回荡。
大家吃了几口菜，启岳突然提议：“厉军哥，我们三个来一瓶啤酒，就一瓶，碰可乐有点怪怪的！”
“要得，老板儿，来瓶‘国宾’！”
启岳从老板手里接过’国宾’，撬开了盖子，刚好够给三个人都倒满。
他举杯站起来，语气诚恳：“厉军哥，其实你和我哥都是一样的，没有你们，就没有活着的我！”
厉军用手抹了下眼角，摆摆手，语气有些哽咽：“小岳，别说这些……”
启岳继续说：“来，我先干为敬！谢谢两位哥哥！”说罢，他一饮而尽。
俊夏和厉军都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启岳把自己的酒喝干了。
酒足饭饱后，厉军因为家里还有事，准备回去了。
走出餐馆，启岳将下午准备的伴手礼递给了厉军：“厉军哥，下午我们买特产的时候，顺便给你准备了一份，就是些米花糖、花生糖、桃片还有其他的，虽然你就是重庆人，但不要介意哈，就当零食吃吧！”
厉军点点头，语气温和：“嗯，这是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回解放碑慢点哈！”
启岳和俊夏也挥了挥手：“再见，厉军哥！”
“哥，你还想逛吗？还是我们回酒店？”启岳其实有些累了，但他不知道俊夏的意思，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俊夏也有些疲惫，点点头说：“小岳，那我们回酒店吧，先睡一小会儿，然后我还有几个工作上的电话要打。”
“好！”
两人回到酒店，启岳先去泡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流抚摸着他的身体，带走了白天的疲惫。他靠在浴缸边，闭着眼睛，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俊夏温柔的眼神和笑容。
俊夏则在外面打电话，主要谈论他离开中国前工作上的交接。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偶尔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什么。
洗完澡，启岳吹干了头发，穿着浴袍，对着镜子用和俊夏共用的润肤露简单拍了拍脸。他的皮肤在热水的浸润下显得红润有光泽，头发随意地拨向一边，带着几分慵懒的少年气。
俊夏正准备打开矿泉水瓶喝水，只见启岳从浴室走了出来。玄关的灯自动亮起，灯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红润润的，浑身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俊夏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喉咙有些发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启岳一笑，将手里的毛巾甩向俊夏：“哥，你发什么呆呢！”
“没…没什么，我去洗澡！”俊夏赶紧避开启岳的眼神，侧身跑进了浴室。
等俊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启岳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均匀地打着呼噜，呼吸平稳，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俊夏喝了口水，将窗帘都关好，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他轻手轻脚地躺到床的另一边，刚想给启岳把被子拉到肩膀处，启岳却一下子搂住了他，脑袋紧贴着他的胸膛，像只小猫一样蠕动了几下，又沉沉地睡去。
俊夏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轻轻给他盖好被子，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可他哪里像启岳这样心无旁骛，躺下就能睡着。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是昨晚和今天早上的场景，尤其是启岳那句“我也喜欢哥哥”，像一首循环播放的歌，在他脑海里不断回响。他只觉得全身都有一股莫名的热流在涌动，心里像是被什么挠着。
想到明天回北京后，两人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躺在一张床上了。可启岳这张脸，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实在让他欲罢不能。
挣扎了好一阵，俊夏终于忍不住了。他心一横，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启岳的唇上。
一下，启岳没有动......两下，启岳还是没有动...... 三下、四下，直到第五下的时候，启岳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嘴角微微动着，却没有说话。
“小岳，我……”俊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其实还有点怕。
启岳轻声说：“哥，你想的话，我都可以。除了，除了那个，还不行……还有，我不懂怎么……亲……”
俊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热烈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启岳的嘴唇、双眼、脸颊、额间……
启岳放松了身体，学着俊夏的样子，一点点地回应。他的动作生涩，却带着对哥哥的信任和依赖。
俊夏紧紧搂住启岳微微发抖的身体，感受着他的柔软和温暖。启岳身上淡淡的龙舌兰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像是某种迷人心扉的魔法，让俊夏彻底沉沦。
“小岳，小岳，我爱你……”俊夏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
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启岳浴袍的腰带上，启岳却气喘吁吁地闭着眼，轻声呢喃：“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哥，求求你，再给我一些时间……”
俊夏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抽了回来。他抚摸了一下启岳的脸，轻轻一笑，语气温柔：“好，哥不那样，谢谢小岳……”
爱意止于亲吻，巴渝的夜晚甜美而宁静，启岳靠在俊夏的怀里，呼吸渐渐平稳，像是找到了最安心的港湾。俊夏搂着他，心里热流涌动，他第一次能感受到那股能叩击他心扉的，真真切切的满足与幸福。
*离京前的欢聚*
飞机落地北京，启岳刚打开手机，就弹出一条信息：“小岳，我在T2对面的停车场，落地后给我消息好吗？”
启岳赶紧拨通崔浩的电话：“崔浩哥，我落地了，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航班信息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我昨晚随口一问！你们出来了吗？”
“马上就到9号门口了！”
“那你们就在9号门口直走，我在7号通道这里等你！你哥知道怎么走！”
“好的，崔浩哥！”启岳挂完电话对着俊夏一笑，语气带着调侃：“哥，你俩打太极嘛？”
俊夏赶紧摇头，一脸无辜：“这个我真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问一下。”
很快，两人找到了崔浩的车。
崔浩摇下车窗，热情地招呼他们：“小岳坐我旁边，俊夏你坐后面！”
启岳一乐，俊夏则挑了挑眉，心里暗想：“这梗还没完没了了。”
上了机场高速，崔浩指了指旁边放着的橄榄汁，对启岳说：“这个饮料我第一次喝，是一个福建的合作者送的，很好喝！”
启岳一听有点兴奋，拿起一瓶仔细看了看：“这是大世界橄榄汁，福州特产！我以前在福州喝过！”说完，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满足地点点头，“嗯，很正宗！哥，我也给你来一瓶！”
说着，他拿起另外一瓶准备拧开。
俊夏却俯身上前，直接拿走了自己喝过的那瓶。启岳刚想说他，一回头看见哥哥脸上那抹坏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不再作声。
俊夏拿过去喝了几口，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还故意说道：“嗯，好喝！就是不一样！”
崔浩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问：“你是有什么好事？高兴成这样！”
俊夏也不含糊，直接回了一句：“当然，好事是肯定有！”
“什么事？”
“你不必知道！”
启岳懒得听他俩在那打哑谜，侧过头盯着窗外的风景，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车窗外时而掠过的高楼大厦玻璃幕墙在艳阳照射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路上的车流像流动的河流，跟着这座城市的节奏一路前行。
启岳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发现俊夏正盯着自己看，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俊夏咧着嘴，一个劲儿在那傻笑。
崔浩握着方向盘，随口问道：“小岳，这次去重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吃了好多好吃的，有……还见了之前跟你提过的厉军哥……”小岳回答得轻快，语气里都是满足。
“他再见到你，一定很热情吧？”
“嗯，他一直都那么热情，还请我们吃了蹄花！我哥说那个好吃的，他学过的汉语词全拿出来都没法形容！”
崔浩笑了笑：“看来下次我也得去重庆了，去尝尝那些美食，听你说得我都馋了！”
到了华清嘉园，崔浩停下车，转头对启岳说：“小岳，你先回家，我和你哥还要去处理一点工作，好吗？俊夏，那个12号曲组链出了点问题，要重新校对一下！”
俊夏有些意外，心想这家伙也没提前说这个事，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跟启岳说：“小岳，那你就先回去，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
启岳点头答应：“那我先回家了，哥，你把你的背包给我帮你带回家。崔浩哥，有空来家里玩！我给你做好吃的！”
崔浩笑了，赶紧点头：“我最爱听小岳说这样的话！”
看着启岳走近小区大门的背影，崔浩立马转过头，语气变得严肃：“12号曲组链没问题，我要知道你什么事那么高兴！这里不方便，去我家吧！”
说完，他没等俊夏回答，直接启动了引擎，往自己公寓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再吭声，气氛有些微妙。直到进了崔浩的家，崔浩才打破了沉默。他拿了瓶水递给俊夏，迟疑了一下：“还是你要喝酒？”
“大白天喝什么酒，拿来吧你！”俊夏一把夺过矿泉水，语气有些不耐烦，“你想问什么，说吧！”
崔浩认真地盯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试探：“是不是我想的那件事？我猜的对吧？”
俊夏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我觉得你猜对了一半。”
“你快说呀！臭小子！”崔浩有些急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小岳答应我了。”
“什么？真的？”崔浩一脸惊奇，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快给我仔细说说！”
“就是前天晚上在重庆，晚上吃完饭后我们一起散步……”俊夏把那天晚上在洪崖洞观景平台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崔浩。
崔浩的表情无比夸张：“真的嘛！太好了吧！你终于和他在一起了？那么，你们那个了吗？”
俊夏瞪了崔浩一眼：“就算好朋友，也不能什么都问吧！”
“你别矫情，你快说！”崔浩推了俊夏一把，语气急切。
俊夏看了下窗外，语气变得柔和：“小岳只接受我到亲吻他的程度，那个事……本来我已经快控制不住了，你知道小岳他对我来说，他就像毒药一样……但是小岳说他暂时不能接受做这个事，他需要时间。”
崔浩冷不丁狠狠锤了俊夏一拳，语气严肃：“呀！还好你没做！否则你不是人！小岳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只是喜欢你！你知道吗？在他的世界里，你是唯一！他可以为你做一切！所以闵俊夏，我的朋友，你不可以伤害小岳！”
崔浩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低沉：“换作是我，仅仅是这样，我都很满足了。”
俊夏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转头看着崔浩：“呀，崔浩！你什么意思？”
“其实，我也喜欢小岳。”崔浩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俊夏有些愤怒了：“崔浩，你在想什么！”
“你听我说完！”崔浩突然提高了嗓门，眼眶通红，“我说我喜欢小岳，不是你理解的那种。我可以不和他发生任何事情，我只要想到小岳的笑容，我就很开心了！啊西！”
崔浩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俊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陷入沉思。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崔浩对小岳态度转变后，那些心甘情愿的付出了。
这时，崔浩抬起头，看着俊夏，眼眶湿润：“俊夏，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你饶恕我吧……”
看着眼前有些痛苦的哥们儿，俊夏也不忍心。这事情好像还是自己引起的。他走到酒柜，随便拿了瓶洋酒，倒了两杯，端过来递给崔浩一杯。
崔浩眼巴巴地望着他，就像在等待俊夏对他的审问一样。
俊夏喝了一大口酒，语气开始平静：“崔浩，你没有错！我刚才想明白了。你面对小岳，守住了自己的底线；面对我，你也守住了我们的底线。你说的没错，小岳这样的孩子，在我们的世界里就像一张干净的白纸，喜欢他的条件，已经无关是男还是女的问题了。”
崔浩的眼泪彻底涌出：“你不责怪我了？”
“有什么好责怪的！如果连你都要责怪，那我又算什么！”俊夏一口喝干杯中剩下的酒。
“亲故呀，谢谢你！”崔浩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有什么好谢的。”俊夏放下酒杯，语气变得严肃，“不过崔浩，你对小岳的那个心思，只能到此为止。他是我的！你把我的话当忠告也行，当警告也可以！小岳的事，是我和你之间的底线。”
崔浩用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俊夏，你还允许我继续和他联络吗？”
俊夏一笑：“这个为什么要我允许！你也是他哥哥，不是吗？你可以继续在你女生的世界里遨游，我只坚守我的幸福！”
崔浩破涕为笑，喝干他杯子里的酒。
俊夏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提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小岳的护照大概下周就能到，快的话也许这个周末就能到北京。签证的事情还得请你帮帮忙！我自己也奔走一下。”
崔浩拍拍胸脯，很是自信：“这个你绝对可以放心！”
俊夏长呼了一口气：“我走了，你喝了酒就不必送我了，我打个车。还有就是，下周六我生日，小岳说在家里过，你来我家一起吧！我想小岳自己也会给你发邀请。这段时间我要处理一些家具，有空你也来帮忙！”
“绝对没问题！随叫随到！”崔浩的语气恢复到他一贯的爽朗。
俊夏打开门，崔浩目送他进了电梯。
回到华清嘉园，俊夏并没有立即上楼。他从裤兜里摸出剩下的那半包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烟雾缭绕中，他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让尼古丁暂时麻痹自己的神经。
抽完第三根，俊夏将剩下的烟用力一捏，丢进了垃圾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在脑后。然后，他转身去了“哈根达斯”，买了一大桶启岳最爱的榛果奶酪冰激凌。
推开房门，启岳正在打扫屋子，房间里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气息。启岳一看到他，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像阳光洒进房间：“哥，你回来啦？我先打扫屋子，待会给你泡茶！”
俊夏笑了笑，走过去将冰激凌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启岳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声音低沉而温柔：“小岳，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我的世界现在只装得下你一个人了……”
启岳有点不知所措，轻轻推了下俊夏：“哥，你没事吧？是不是那个工作没处理好？你不要难过嘛，大不了重新做，你可是世界上最强的哥哥啊！”
“小岳！”俊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立刻吻住启岳，拼命地在他唇边探索。
启岳一把推开俊夏，语气严肃：“哥！你走开！我要给你定个规矩了！”
“规……规矩？”俊夏有些茫然。
启岳一脸认真地说：“对！规矩！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你在白天亲我，除非我主动！不许你在亲我的时候想那个事，除非我想明白了！我们离开北京之前，不许你想着和我睡一起，除非我主动！你能不能做到？做不到，你就只能是我哥！”
俊夏哪敢说半个“不”字，赶紧使劲点头：“小岳，我不敢不听啊！我按照你的‘规矩’听话就好了嘛！”
启岳满意地点点头，又皱了皱鼻子：“那就好，还有，你怎么一嘴巴烟味！你抽了多少？”
“嘿嘿，刚刚在楼下抽了两根，小岳，你放心，我要戒烟了！以后再也不抽烟了！”
启岳有些意外，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约定！”
“约什么定！身体是你自己的，再说我的约定没那么不值钱！”启岳说完，准备继续擦灰尘。
俊夏却牵过他的手，把他拉到餐桌边坐下，又把冰激凌拿了过来，微笑着说：“宝贝，我们先一起吃冰激凌，好吗？”
启岳乐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哥，你买哈根达斯了啊！”
“嗯，我想和你一起吃！”
“好！我去拿勺！”
勺子拿来了，启岳赶紧挖了一勺放在嘴里，做出一个享受美味的表情：“嗯，真好吃。哥，你知道吗？以前在重庆，宾馆西餐厅有卖这个，旁边还放着广告语，上面写着‘爱他，就请他吃哈根达斯吧！’当时我还觉得好笑，就一破冰激凌，还能情比金坚了？”
启岳又挖了一勺喂到俊夏嘴里，对着他一笑，然后又挖了一勺放自己口中，继续说：“现在我明白了，其实也有道理，毕竟冰激凌甜甜的，糯糯的，可能爱情也就这么个味道吧！嘿嘿，虽然我也不懂什么是爱情的滋味……哥，你说是不？”
俊夏看着他滔滔不绝，没说话，假装在咀嚼冰激凌，但他心里却想告诉启岳：“小岳，爱情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果然如同俊夏猜测那样，第二周周二的上午，一阵门铃声响起，启岳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邮政的快递员。
快递员打开挎包，取出了一个EMS的文件袋：“您好，这是从四川成都发来的文件，应该是护照，请问您是允启岳先生本人吗？”
启岳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回答：“我就是！”
“方便的话，请您出示下您的身份证。”
“请稍等！”启岳转身回房间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了快递员。
“好的，我已经核对完毕，请您在收件单上签上您的全名！”
启岳接过收件单，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您，再见！”
“你客气了，再见！”
送走了快递员，启岳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但他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收起了文件袋，他想等俊夏回来后，由他来拆封。
傍晚时分，俊夏处理完工作后回到家，家里弥漫着他早已习惯的饭菜香气，厨房里的那个俊秀的男孩，依旧如往常一样忙碌着。
俊夏微微一笑，仿佛一天的疲惫在此刻化为乌有。他洗了手，走进厨房，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启岳。
启岳一回头，笑了：“哥，你进来都没声音！”
“嗯，你还好吗今天？”
“我很好啊！哥，你快出去客厅，我把这个蘸水调好，咱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俊夏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客厅。
就在这时，崔浩打来了电话。俊夏接通了：“崔浩，什么事？”
“我在你家附近，想问能不能去你家蹭饭？”
俊夏没忍住笑：“你这臭小子，你那点伎俩骗得了我？你就是想来吧！”
“那你就说行不行！”
“好了，别废话，你上来吧！”
挂完电话，俊夏走进厨房对启岳说：“宝贝，崔浩要来家里蹭饭，饭够吗？”
启岳回头看了看俊夏：“他怎么有点莫名其妙，倒是给我说一声啊！饭肯定不够，我就蒸了我俩的饭，那我再把速冻馒头拿两个出来蒸吧！”
说完，启岳赶紧打开冰箱取出馒头，又给蒸锅添上水开始蒸。然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打开冰箱取出两个鸡蛋，迅速打成了芙蓉蛋液，也上了蒸锅和馒头一起蒸。
这时候门铃响了，是崔浩。一进门，他就冲着厨房喊：“小岳，很抱歉我来蹭饭了！”
启岳这会儿也都忙得差不多了，关了油烟机，走出厨房：“崔浩哥，你给我打个电话呀，我也没弄什么特别的菜！”
崔浩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这不正好在附近嘛，就想到你们了，我随便跟着吃点就行，你别担心了！”
俊夏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一个谎还要扯两次！
启岳不跟他废话，已经开始往餐桌端菜。崔浩一看，有蒜泥白肉、手撕包心菜、红烧鱼、火烧茄子，还有几个常备的韩式小菜。
他一脸惊奇：“小岳，这还叫没准备什么菜？你别说你们平时就这么吃的！”
启岳一阵笑：“崔浩哥，赶快洗手吃饭吧，饭不够，你跟我哥俩人吃米饭，我蒸了两个馒头，哦，还有个芙蓉蛋，马上就好了！哥，你帮忙盛饭！”
俊夏赶紧应了一声：“OK！”屁颠屁颠盛饭去了。
三个人刚一落座，门铃又响了。启岳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的是幼贞。启岳这下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幼贞有点懵，还是俊夏赶紧喊她进屋，然后也笑起来跟幼贞说：“如果不是你这个表情，我真怀疑你跟崔浩今天约好了！”
幼贞一脸无辜地说：“我就是正好和朋友在附近吃了很好吃的参鸡汤，打包一份来给小岳啊！我不知道崔浩哥也在！”说着，她拎起手里的袋子抖了两下。
“那你怎么不给小岳打电话呢？”俊夏接过袋子问她。
“我都知道小岳哪都不会去，提前跟他说他肯定拒绝！”
俊夏又是一笑，拎着参鸡汤进厨房放着了。
启岳这时候也笑得差不多了，在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了。他进厨房拿了碗筷出来，又拉着幼贞坐到餐桌前：“幼贞姐，一起吃点，你吃过饭就吃点菜吧！”
幼贞一笑：“我可没打算拒绝，小岳的手艺，我怎么都得尝！”
终于可以吃饭了，馒头和芙蓉蛋也蒸好了。崔浩夹起一块白肉就往嘴里塞，边吃边问：“俊夏你干嘛不把参鸡汤拿出来？”
俊夏一筷子给他打过去：“这么多菜不够你吃？你还想着抢小岳的参鸡汤？”
启岳乐了：“想吃就端出来嘛！”
幼贞接话了：“我只想给你吃哦！”
启岳只能点点头：“好吧！对了，崔浩哥，你面前的蘸水是蘸蒜泥白肉和火烧茄子的，蒜泥白肉我没放盐哦！”
“我说怎么这么淡呢，不过也很香了。”
说罢，几个人各自夹了一块蒜泥白肉，在蘸水里翻滚了几下，送到了嘴里。
“真的好吃啊！”都是司空见惯的赞美声了！
启岳还挑了一块鱼腹周围的肉放到了俊夏的碗里，俊夏得意地一笑。
崔浩立马抗议：“那我呢？我也要吃鱼！”
启岳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没手啊，鱼不就在你面前嘛！”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餐饭就吃完了。幼贞帮着启岳一起洗了碗筷，启岳切好了水果端到了客厅。这时候，俊夏也把茶泡好了，是小岳熬的糖渍山楂和杭白菊茶。
他给大家倒茶的时候，启岳去房间取出了白天收到的文件袋，对俊夏说：“哥，成都寄来的，我等你回来拆！”
俊夏赶紧接过去，看了眼上面的寄件信息，拆开了封口。果然，一本“猪肝红”封面赫然烫金几个字：“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以及一行英文。再打开信息页一看，一字不差，就是启岳的护照。
启岳抖着手接过护照，一脸激动的表情。俊夏赶紧搂过弟弟，一只手拍着他的肩膀，此时无声胜有声！
情绪平静下来后，俊夏对启岳说：“正好崔浩来了，他能帮咱们最快时间解决签证问题。小岳，护照给他带回去吧？”
启岳赶紧点头：“好！谢谢崔浩哥！”
“小岳，我很开心你哥能让我帮忙！不要谢！”崔浩接过护照，重新放回文件袋，又装到了自己的背包里。
幼贞这时候也让启岳坐到了沙发上，赶紧端起他那杯茶，笑着说：“小岳，来，我们借花献佛，恭喜你拿到护照！”
“小岳，祝贺你！”
启岳感激地点点头，喝了杯中茶。
“这茶真好喝，小岳，你也太厉害了吧！怎么什么都会啊！”
崔浩并没有夸张，这山楂杭白菊茶的确非常甘洌清爽，轻微的酸伴着冰糖物理转化成的蜂蜜气味，再搭配杭白菊的香气，只有那么沁人心脾了。
这两天，北京的家中，物品已经整理得差不多了。重要的东西被整齐打包，堆放在启岳的卧室里，准备寄往首尔。大件电器则被幼贞的男友陆陆续续搬走，有些电器几乎是全新的，甚至没怎么用过。幼贞曾玩笑着说男友这些年过得粗糙，虽然靠着积蓄和家人的帮助在东四环买了两居室，但家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和电器。俊夏转赠的这些，算是帮他省了一大笔开销。
几天后，房子几乎空了，只剩下房东原有的家具和一些必须用的炊具碗筷。启岳的卧室里，包裹整齐地码放着，像一排排等待出发的士兵。接下来的几天，他俩得挤在一张床上睡了。
俊夏巴不得这样！
??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俊夏有些恍惚。刚来北京时，他住的是留学生宿舍，几平方米的单人间让他感到压抑。后来租下这房子，也只是当作一个临时的落脚点。他从没想过，这里会因为启岳的到来，变成一个充满“家”的气息的地方。
启岳走到他身边，轻声问：“哥，舍不得吧？”
俊夏笑了笑，目光有些游离：“小岳，我只是有些感慨！这里曾经两三年都没有任何生机，我从搬进来开始，就没有把这里当成家。每一次和同学还有朋友们分开的时候，我从来说的都是‘回宿舍’。而宝贝你的到来，让这里无时无刻都充满着家的气息。‘回家’这个词，早已经成为我学会的所有中文词汇里，最幸福的词语之一！所以小岳，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启岳低下头，手指轻轻捏了捏俊夏的手心，声音有些哽咽：“哥，你总是这样，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为你做。”说完这句话，启岳的眼里开始有些不安：“哥，先不说签证能不能办下来，假设我能去韩国，我住哪里？是和奶奶、妈妈，我们一起住吗？”
俊夏握紧他的手，温柔说道：“小岳，签证已经在审核中了。崔浩用他韩国公司的名义与你签了一个训练营计划书，再由他担保，申请了一年的学习类访问签证。但是你不是必须要去参加训练，崔浩说这是最好的最合法的方式。不过，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19岁那年，爸爸去世了。然后很快，妈妈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我和奶奶住在我们以前的住宅里，不过在我大学毕业后，奶奶把爸爸留下的存折给了我，我就在江南买了一个公寓，虽然不大，可是足够我们居住。我也很期待你去了以后，那里也能变成一个’家’！”
启岳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的神情：“哥，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俊夏摇摇头，语气轻松：“傻瓜，上次我就跟你说了，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那个词怎么说的，哦，‘释怀’，我早就释怀了！我现在根本不难过，因为我有宝贝你！”
启岳紧紧抱住他，声音闷在俊夏的肩膀上：“那我们住在外面，奶奶怎么办？”
俊夏笑了：“公寓距离奶奶家坐地铁也就两个站，我也有辆车，以后我们还可以中午去奶奶家蹭饭，嘿嘿。”
启岳的心情平复下来，抬头看着俊夏，眼里带着笑意：“哥，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
俊夏摸了摸他的头：“我全听你的，小岳！”
启岳想了想，说：“好！那就在家里过，我们请崔浩哥、幼贞姐他们一起来打下手，也当成离开中国前在这个家里的最后一次聚会吧！”
说完，他突然踮起脚，在俊夏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喏，这个当生日礼物了。”
突如其来的惊喜，俊夏一脸灿烂，可他故作不满道：“光这个就够吗！还要！”说完就要下嘴。
启岳一把推开他：“嘿，我说过不许在白天亲我！”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继续打扫整理！待会陪我出去吃午饭，顺便买明天的食材！”启岳说完拿起手机，给崔浩和幼贞发了消息。
崔浩很快回复：“好的，小岳，你家里应该没有酒吧，我明天中午带几瓶过去！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来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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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岳回：“崔浩哥，酒你看着办，其他没有需要了，我下午和哥一起去采购明天的食材，明天中午你吃了饭过来吧，我们也可能就随便对付一下。”
幼贞也回复：“小岳，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你家，男朋友上午回老家了，就我一个人，正想念你做的菜呢！”
启岳笑了笑放下手机，转头对俊夏说：“哥，走吧，先去吃饭，然后去买明天的食材。”
“小岳，中午想吃什么？”俊夏一边整理茶几上的杂物，一边抬头看向启岳，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启岳歪着头想了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哥，昨晚看电视里吃披萨，好馋啊！”
俊夏忍不住笑出声：“哈哈哈，这有什么难啊！我还以为什么呢！”
启岳撇了撇嘴：“可是我不想吃必胜客，好难吃！”
俊夏眨了眨眼，故作神秘：“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披萨，就在崔浩家附近，喊他出来请客！”
启岳一听，眉头轻轻皱起：“咱能不能别天天把他找来凑一块？”
俊夏见状，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揉了揉启岳的头发：“那就我们悄悄去！”
启岳嘴角扬起调皮的笑：“好！”
两人说完便出发，去了亮马桥那家朝阳群众都说好吃的披萨店。店里的装修气派而高冷，大理石墙面和暖黄的灯光交织出一种低调的奢华。服务员穿得倒是笔挺，可表情都一副似笑非笑的职业化表情，反而让人觉得疏离。
启岳刚落座就被菜单上的价格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哥，太贵了！一个9寸田园披萨能卖198！我能买一堆烧饼吃一星期！我们走吧！”
俊夏忍不住笑出声，眼里满是宠溺：“宝贝，别担心价格，崔浩在这充值了，我知道号码！就用他账户！哈哈哈！”
启岳一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有这便宜不占？那行！”
俊夏点了一份田园披萨、一份黑松露火腿披萨、一份鸡翅和两杯阿萨姆奶茶，就这样“宰”了崔浩快六百。
吃完后，俊夏划卡走人，转头问启岳：“小岳，好吃吗？”
启岳咂咂嘴：“说实话，哥，我觉得一般，没你上次带我去的那家好吃！那家还便宜！”
俊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我们下次去那家？”
启岳瞥了他一眼：“下次是哪次，今夕是何年？哥，短期内不想这口了。”
俊夏一脸坏笑，凑近启岳耳边，压低声音问：“那你想哪口？”
启岳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后，脸一下子红了，抬起脚踢在俊夏的脚踝上：“你少来！”
俊夏假装痛苦地哀嚎：“啊一古，家庭暴力啊！我怎么办…….”
启岳知道他是在装，翻了个白眼，直接切过话题：“哥，明天你想吃点什么菜，说两个我满足你！”
俊夏见他不接茬，便收起玩笑，认真想了想：“小岳，我想吃上次重庆那个海带猪蹄！”
启岳点点头：“这个应该不难，还有一个呢？”
俊夏眼睛一亮，语气里带着期待：“还有你做的那个火烧茄子也很好吃！”
启岳笑了笑：“行，这个不难！那咱去超市吧？”
俊夏立刻点头：“没问题，听宝贝吩咐！”
这家伙一路嘻嘻哈哈，像个孩子似的在启岳身边闹腾，时不时逗他几句。启岳虽然嘴上嫌弃，但眼里却满是笑意，偶尔忍不住回怼几句也是不痛不痒的。
到了超市，启岳认真地挑选食材，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编辑明天菜单的料理方法。俊夏则推着购物车跟在他身后，偶尔帮启岳拿高处的东西。
采购完后，两人又去了燕莎旁边的咖啡店。俊夏点了一杯拿铁满足地喝着，脸上洋溢着惬意。启岳则要了一杯果汁，坐在他对面，低头翻看手机里的菜单，时不时抬头问俊夏的意见。
走出咖啡店时天色已晚，街道上的灯光温暖而柔和。俊夏搂住启岳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今天真开心，宝贝。”
启岳抬头看了他一眼：“哥，你开心就好。”
这一晚，两人相安无事。俊夏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欲望。他知道，启岳已经最大限度地接受了自己，而尊重启岳的想法比自己的欲望更重要。他侧身看着启岳安静的睡颜，心里涌起一阵暖意，轻轻替他掖了掖被角，然后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第二天晌午时分两人起床，启岳从冰箱里拿出最后一袋水饺，煮好后端上桌，当作他和俊夏的午餐。
俊夏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水饺，笑着问：“就吃这个？”
启岳耸耸肩：“咱们要清货了，就那么一个冰箱，走之前得给房东弄干净吧！哥，不想吃的话，我给你做点面条？”
俊夏夹起一个水饺，咬了一口，眼里带着笑意：“你煮的，什么都好吃。”
启岳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少来，赶紧吃吧，吃完还得收拾碗筷呢。”
刚收拾完碗筷，门铃就响了。
崔浩手里提着几瓶酒，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我来了！”
启岳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调侃他：“崔浩哥，你这是一刻都不肯多等啊！”
崔浩哈哈一笑，拍了拍启岳的肩膀：“这不是怕你们忙不过来嘛！”
启岳也不跟他客套，直接拿出另一个围裙递给他，顽皮一笑：“崔浩哥，既然来了，就帮我一起准备晚餐吧！”
崔浩夸张地叹了口气，假装抱怨：“你是一刻不肯放过我啊！”
启岳转头朝房间里喊：“哥，崔浩哥不高兴帮我！”
俊夏从房间探出头来，故作严肃：“不肯帮？那你回去吧！”
崔浩一脸委屈，双手举高做投降状：“你们两口子还真是，联合起来欺负人！”
启岳顿时脸红，瞪了他一眼：“崔浩哥你再贫嘴，我可生气了！”
崔浩赶紧赔笑脸：“好嘛好嘛！厨师长请您指示！”
在启岳的带领下，两人开始在厨房忙碌。俊夏想吃的蹄花被第一时间收拾好，海带泡发后就可以下锅炖了。崔浩处理起生猛海鲜来十分利索，启岳不敢碰的活螃蟹，在他手里却乖巧得很。大钳子在他手里像玩具一样，几下就被制服了。处理鲍鱼时，他更是得心应手，“咔咔”几下，鲍鱼的内脏就被挑了出来。
油烟机开到最大也没能阻止香气四溢。
启岳刚用炉火烧好茄子，关掉火苗时，俊夏突然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小岳，这世上最可恶的拷问，就是拿食物的香气来拷问！”
启岳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看他：“哥，安分点行吗？”
崔浩也是一阵白眼，语气调侃：“干脆我来做吧，管它好不好吃，我一起乱煮了！你俩赶紧回房间，OK？”
俊夏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头，知趣地退出厨房。
崔浩靠在流理池旁边的墙上，盯着启岳的侧脸，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小岳，他是不是成天这么腻味？”
启岳没看他，手里的动作不停：“也还好，我哥他还是很照顾我情绪的。”
崔浩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就在这时，门铃响了，他赶紧去开门，看到幼贞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
“幼贞，你抱的什么？”崔浩好奇地问。
幼贞嘿嘿一笑：“给俊夏哥的生日礼物！小岳，俊夏哥，我来啦！”
俊夏赶紧从屋里出来，启岳也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着说：“幼贞姐，你再来晚一步，崔浩哥就要牢骚一堆了！”
“为什么发牢骚？”幼贞看着崔浩。
“还不是因为小岳一直使唤我！”崔浩假装委屈地抱怨。
幼贞哈哈一笑：“我来了我来了，崔浩哥你快点休息吧！”
启岳嘴一撇：“就洗点菜而已！”又对着幼贞一笑，“幼贞姐，这会儿都弄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坐吧！哥，你招待他们，我要开始做饭了，现在开始厨房出入禁止！”
俊夏赶紧答应，目光落在门边的大纸箱上，好奇地问幼贞：“那是什么？”
幼贞喝了口水，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俊夏哥需要什么，就买了一个行李箱，我觉得正好用得上。”
俊夏刚想去厨房拿剪刀拆纸箱，突然想起启岳的“厨房禁止令”，于是拿出钥匙，划开胶带纸。在崔浩的帮助下，纸箱被打开，里面是一只最新款的“日默瓦”行李箱。
俊夏一脸惊喜：“幼贞，这个很贵啊！你怎么送这么贵的东西！”
幼贞笑着摇摇头，温柔接话：“俊夏哥，这个送给你，也是送给小岳的，你们可以一起用。”
俊夏不再多说什么，感激地点点头。然后他看向崔浩，眼里带着一丝期待。
崔浩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礼物待会吃饭的时候再给你！好了吧！”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晚餐时刻。餐桌上摆满了启岳精心准备的菜肴：海带蹄花汤、鲍鱼红烧排骨、清蒸虾兵蟹将、火烧茄子配酸辣番茄、百合木耳烩山药、白切鸡，还有一道崔浩和幼贞都爱吃的韩式杂菜。
启岳打趣说：“这是我穷尽乡村厨师毕生所学呈现的，各位要好好享用哦！”说完，他含情脉脉地看了俊夏一眼，转身去厨房取碗。
俊夏却悄悄走进卫生间，关上门，对着镜子，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他心里百感交集，自从父母离婚后，就再也没有人为他如此操办过生日宴席了。他已经算不清楚，启岳这一年来带给他多少感动，多少惊喜。
“吃饭啦，寿星！”启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轻快和期待。
俊夏赶紧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走出卫生间，正好和从厨房出来的启岳打了个照面。启岳一眼就看到了俊夏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但他没多问，只是扬起嘴角，给了俊夏一个甜甜的笑容。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哥，我都懂。”
寿星落座，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蛋糕，上面插着“28”的蜡烛（韩国人过虚岁生日）。蛋糕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有一颗简单的心形图案，显得格外温馨。
崔浩笑着怂恿道：“你先许愿吧，一会儿吃饭可别把愿望都忘了！”
俊夏点点头，双手轻轻握在一起，闭上眼睛，低头许下了三个愿望。然后，他俯身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大家齐声鼓掌，欢笑着喊道：“生日快乐！我们最帅气的俊夏君！”
“哥，蛋糕一会儿喝茶的时候再吃，我们先吃饭！”启岳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撤下餐桌，暂时放进了冰箱。
这时，崔浩走到沙发前，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走到俊夏面前，微笑着说道：“我最珍惜的亲故呀，这是你在北京这个家里第一个生日，我真心祝福你，还有小岳！”说着，他转头看向启岳，微微点头，“小岳，我想对你说声谢谢。因为你，俊夏变得温暖了许多；也因为你，我学会了做一个温暖的人是多么快乐。这份礼物，是送给你们两位的！生日快乐，俊夏！”
崔浩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已经湿润。幼贞也忍不住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眼角。
俊夏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像装钱包的盒子，打开后，赫然躺着一本“猪肝红”，那是启岳的护照。俊夏赶紧翻开，看到已经贴好韩国签证的那一页，脸上瞬间写满了惊喜。
“崔浩，这是？”俊夏的声音有些颤抖。
崔浩点点头，笑着说道：“是的，都办好了。早上接到电话，我就赶紧去领事处取了回来。签证是一年期的，小岳需要在30天内出发去韩国。”
“亲故呀，太感谢你了！”俊夏激动不已，站起来给了崔浩一个大大的拥抱。
而一旁的启岳，早已泪流满面。他颤抖着声音对崔浩说道：“崔浩哥，谢谢你！”
崔浩看向启岳，眼里满是期待：“小岳，可以像你哥那样，给我一个拥抱吗？”
俊夏轻轻拍了拍启岳的腰，示意他过去。启岳点点头，走向崔浩，紧紧抱住了他。
“啊，小岳，谢谢你！谢谢你！”崔浩的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搂住启岳，仿佛要把所有的感动和祝福都倾注在这个拥抱里。
幼贞也被这一幕感动得不行，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这是在干什么啊！这些欧巴们是在拍电视剧吗？”
启岳松开崔浩，转头看向幼贞，眼里还带着泪光，却笑着张开双臂：“幼贞姐，我可以也拥抱下你吗？”
幼贞连忙站起来走向启岳，轻轻拥住他。两人都没有说话，但那份温暖和感动早已不言而喻。
还是俊夏打破了这煽情的氛围：“我们不要再煽情了，我的生日都眼泪汪汪的是怎么回事？赶快吃饭吧！”
这话一出大家都破涕为笑，各自擦了擦眼泪后安心坐下，开始享受这一桌的美味佳肴。
启岳给每个人都舀了一勺蹄花，细心地告诉他们蘸水的吃法，然后期待地看着他们的反应。
首先是俊夏，他夹起一块蹄花蘸了蘸调料放进嘴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哇，就是这个味道！比在重庆吃的还要柔软，还有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气！”
崔浩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没吃过重庆的，但小岳，这个猪蹄怎么一进嘴里就化了？而且一点也不会腻，海带的味道和菊花香气融合得刚刚好！我可以把锅里的全吃掉！”
幼贞捂着嘴，生怕露出自己的吃相，但还是忍不住赞叹：“我可是猪蹄的狂热爱好者，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岳，你到底是怎么做的啊？”
启岳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语气里带着得意：“猪蹄我选的是黑猪的，白猪蹄会有腥味。先用火烧掉猪毛，再用钢丝球刷干净，然后用加了料酒、生姜和大葱的沸水焯5分钟。之后，锅里一次性放足泡好的菊花水，加上大葱须、花椒粒、草果、枸杞子、海带、生姜，炖煮到软烂。哥说比重庆的更柔软，那是因为用了生铁锅。哦，对了，哥，那锅我们也带不回去，可以送给幼贞姐吧？”
“当然可以！”俊夏笑着看向幼贞，“你要吗？”
幼贞拼命点头：“当然要！”
大家继续享受着美酒和佳肴，欢声笑语不断。等到崔浩带来的红酒被消灭掉两瓶时，桌上的菜也被扫荡得差不多了。生日宴席告一段落，俊夏作为寿星，今晚的碗筷就由启岳和幼贞负责清洗。
启岳特地把生铁锅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用火烘干后，又给锅内侧涂上了一层薄薄的食用油，再用原先的包装盒包好。这口锅，即将去往它的新家。
一切收拾妥当后，启岳切好了水果，又从冰箱里拿出蛋糕，送到了客厅。
而就在他们洗碗的时候，俊夏在房间里用笔记本电脑订机票。他仔细核对着启岳护照上的信息，直到手机上传来购票成功的消息，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走出房间，他坐到启岳身边，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跟你们说个事，我打算下周三就带小岳离开北京了！”俊夏的语气里满是幸福和期待。
崔浩有些惊讶：“这么快？机票呢？”
“刚刚买好了！”
幼贞也有些意外：“这么迅速，俊夏哥？”
“是的，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带小岳回家了！”俊夏说着，拉起启岳的手，眼里满是深情。
启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俊夏，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是周三几点的航班？我送你们！”崔浩问道。
“航班是中午十二点的，但我们是飞上海。”
“为什么飞上海？”
“小岳在那里有一段回忆。小岳，我想你从上海出发，可以吗？”俊夏的手紧紧握住启岳的手，语气温柔而坚定。
启岳用力点头，眼里闪着泪光：“嗯嗯，哥，你决定一切！我都听你的！”
“那我也送你们！”
“我当然希望你送我们，崔浩，小岳也这么想的！”
“那我呢，我也要去！”幼贞露出渴望的表情。
“去，都去！我先来接他们俩，再去接你，我们一起去机场！”
“好！”
大家继续享受着饭后的茶点，俊夏和崔浩又喝了些酒，而幼贞则坐到了启岳旁边，兴高采烈地跟他聊着关于首尔的点点滴滴。
直到凌晨，大家才散去。崔浩叫了代驾，也捎上了幼贞。
送走了客人，屋子里的两个人早已热吻在了一起，连一桌子的东西都没有收拾。正如从前，爱意止于亲吻，但对于俊夏来说，这已经是最美好的生日礼物了。
而对于启岳来说，他的大脑早已放空了所有，只装了一个无比帅气的俊夏。
接下来的几天，俊夏处理好所有关于房屋交接的事情，将快递全部发往首尔，这个房子终于完成了陪伴他四年的任务。
离开北京的前一晚，俊夏和启岳住在了崔浩的公寓里。启岳早早睡下，而俊夏和崔浩则把酒言欢，秉烛夜谈。两人聊了很多，从大学时代的趣事到未来的计划，但崔浩的心里始终藏着一份难以言说的情感。
夜深人静时，崔浩借口进房间拿毯子，偷偷看了几眼熟睡的启岳，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对启岳的感情早已超越了朋友的界限，但他更清楚，启岳的心属于俊夏。他不能，也不愿破坏这份已经存在的爱情。
清晨，启岳醒来，看到两人在沙发上酣睡的模样，轻轻为他们盖上毛毯和被子，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做了一顿温暖的韩式早餐。
直到香味弥漫整个房间，才将两人从睡梦中唤醒。
崔浩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早餐，忍不住对俊夏低声感叹：“我这公寓来来往往的女人好几个，可没有一个给我做过早餐。”
俊夏没有接话，只是默默享受着心爱弟弟的手艺。
早餐吃完后，收拾好一切，三人出发前往机场，幼贞为了不耽误时间选择自己打车直接去首都机场了。车子从亮马桥出发一路驶向机场高速。窗外，高楼大厦快速掠过，启岳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崔浩握着方向盘 ，偶尔侧身瞥见启岳的脸，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楚。
到达T2航站楼，崔浩停好车，找来推车帮俊夏放好行李。然后，他走到俊夏身边，低声请求：“俊夏，拜托你，请让我牵着小岳的手到前面的入口，可以吗？”
俊夏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轻声回应：“你要看他愿不愿意。”
崔浩走到启岳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目光指向俊夏。启岳看向俊夏，见俊夏微笑着点头，便明白了什么。他没有拒绝，而是任由崔浩牵起自己的手，缓缓走向入口。
到了入口，崔浩松开手，换他推着行李，陪同俊夏办理值机和托运手续。一切搞定后，幼贞也匆匆赶到，额头上满是汗水。启岳赶紧拿出纸巾递给她，轻声说道：“幼贞姐，谢谢你来送我们。”
四人坐在候机楼的咖啡厅喝着咖啡，聊着天，但气氛却有些沉重。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崔浩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分别给了俊夏和启岳一个拥抱。他的眼里闪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俊夏，小岳，一路平安。首尔见。”
幼贞早已哭成了泪人。她紧紧抱住启岳，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小岳啊，感谢你来到我的世界！一定要幸福！”
启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回应：“幼贞姐，谢谢你的一切。祝你幸福！早点回韩国看我！”
接着，他走到崔浩面前，紧紧抱住他：“崔浩哥，谢谢你接纳我。我和哥在首尔等你回家。”
崔浩已经泣不成声，轻轻在启岳的脖子上吻了一下，然后松开手，声音有些沙哑：“小岳，我也要说‘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我们首尔见。”
道别之后，俊夏和启岳推着行李，走向安检区。崔浩和幼贞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直到两人消失在人群中。
启岳回头看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这里是不舍，前方是希望。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了俊夏的手，低声说道：“哥，我们走吧。”
俊夏点点头，眼里满是温柔。
*许久未见，上海侬好吗？*
飞机在两个小时后落地上海虹桥机场，兄弟俩打车直奔人民广场JW万豪酒店，放好行李后，他们便朝着前几天启岳描绘的“童年收留所”，位于四川北路商圈的甜爱路出发。
8月末的甜爱路，两旁高大的水杉树枝繁叶茂，从路的那头一直延伸到另一头。一公里多长的距离，在这些水杉的包容下，没有了烈日的炙烤，时而微风习习。那些墙垣之间的花花草草，那些斑驳与崭新交错的新旧洋房，像时空往复交叠一般，浸润着一份娴静温雅的气质。
启岳主动拉着俊夏的手，和他漫步在写满“浪漫主义”诗文的墙壁下。他根本不在乎偶尔经过的路人异样的眼光。这里是他幼年记忆里唯一清晰的有那么一些“快乐”的街区。当年他从这里被生父遗弃，如今，他只想带着他最心爱的哥哥，来看看这个让他“记恨”了十几年的地方。
牵着他的手温暖厚实，那些温暖通过指尖渗透于血脉，又流淌到了心脏。那双手的主人这一刻安静得像一尊俊朗的罗马雕塑。
启岳需要一点声音来唤醒这尊雕塑：“哥，我跟你说，关于这条路的来历，坊间流传着一个传说……”
启岳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在讲述一个古时候的故事：“据说古时候这里有位贤德的财主，他的女儿叫‘田爱’，她从小就知书达理，慧颖过人，长大后更是如花似玉，才貌双全。而在田财主家有个放牛的伙计名叫‘祥德’，此人聪明能干，深得财主喜爱。‘祥德’从小就和‘田爱’一起嬉戏，一起读书，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成年后，他们互相生了感情。贤明的财主老爷并没有因为‘祥德’的出生卑贱阻止他们的爱情，而是极力撮合了这对恋人，最终成就了一段良缘。从此，老上海的街区就有了‘甜爱’和‘祥德’两条相依相偎的宁静小路。”
俊夏认真地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那个财主真是个不错的人。那么‘祥德’路在什么地方呢？”
启岳笑了笑，有点遗憾地说：“就在不远处，可惜因为保护不当，现在已经有些脏乱差了，我怕去了会破坏此刻恬静的心情。”
“哦，那就以后去吧！”俊夏点点头，又问，“小岳，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在哪里？”
启岳看了眼俊夏，语气有些迟疑：“哥，我想找个地方坐坐喝杯咖啡吧！前面有间’甜爱咖啡馆’，我们去那里好吗？”
“好！”俊夏一点都没有犹豫。
甜爱路其实不长，在这条“浪漫小路”上可以供人坐下歇息的地方也不多。“甜爱咖啡馆”是其中比较有名的一处，它位于甜爱路与甜爱支路交界之处，店名就取自这条路的名字。
进了咖啡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俊夏听了启岳的想法，要了两杯焦糖玛奇朵。
启岳喝了一口玛奇朵，绵绵的奶泡粘在了他的嘴唇上。他舔了一下，然后继续讲述自己幼年的故事：“我其实对甜爱路不是很了解，就知道自己还不能记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幼年时在对面的鲁迅公园，以前叫虹口公园，在那里面偶尔玩耍过，再没留下别的记忆。生父或许是因为他的地位，才能够在这片当年的富人区安身立足。”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低沉：“前几天我曾经努力地回忆幼时的记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我一直对上海有偏见的，但是自从遇到你以后，我就没了那种感觉了。可能是因为那个浪漫的名字，我甚至曾经幻想过，要是我的名字叫‘甜甜’或者‘爱爱’，可能就不会这样命苦了，哈哈哈！”
启岳抿了口咖啡，自嘲地笑了笑，开始摆弄手中的小勺，接着说：“其实在去重庆之前我曾来过这里，那时候十三四岁，只不过想找找看有没有还认识我的，能帮助我找一条生路。来的时候也是夏天，这路两边和今天看到的爬山虎，比现在还繁茂。他们爬满了人家的院墙和楼房。我记得那天傍晚我站在一棵水杉树下，一个人看着这条路，夜幕降临的时候，路上的灯还有那些院墙上的灯绵延成了两排，藏在那些梧桐树或是别的树叶背后映着光，就好像是一层月影纱罩在这条小街上一样，让人心里暖暖的。可谁曾想到这样一条甜蜜的路上，却孕育出我这么个苦命的孩子。”
“小岳，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找到你！”俊夏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启岳的手背上。
启岳看了看俊夏，低头继续说：“哥，我说说罢了。其实我一直幻想着我母亲是为何，又是怎样和我的生父结合来到这里的。虽然没有她的记忆，可我觉得她是个贤慧聪颖的女性。呵呵，为什么在这条几乎一眼就可以望到尽头的玲珑小道上，她却从未看穿我生父虚伪的人生。”
“小岳！”俊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启岳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安和哀伤：“哥，我一直害怕和你的相遇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翻版。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如果再有一次，我真得会绝望地死去！”
俊夏抬起手去擦拭启岳滑落脸颊的泪水，可有几滴已经滴落在桌面。
“小岳，我发誓，我绝不会背叛你！哪怕我死去的那一天！”
启岳擦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哥，我是宁愿我自己死，也不愿意让你死的，想都不会去想！哎，不说这么难过的事了，哥我给你背首散文诗好吗？”
“好！”
启岳的声音轻柔而深情：
“破旧的书页散发出芬芳，身体在车厢摇晃，而心却遗失在了甜爱路。
这是甜爱路，落单的人请绕行。
于是我摊开地图，开始细细找寻一辆车。
这满车的人啊，都将陪我过这甜爱路。
初春，梧桐枝头跳跃着嫩绿的希望。
汽车在清新的柏油路上奔驰，一个声音在车后追赶，呼唤着我的名字。
车过甜爱路没有停下，我抓牢摇晃的把手一声也不响。
仿佛来时并不明了，我为何，梳理得如此整洁优雅。
为何在衬衣的领口，悄悄地，别着一朵清馨的春兰。
为什么，一路上胸口悸动脸颊发烫。
可这一切，微笑在路边的梧桐，旧时相识的飞鸟都知道。
车过甜爱路，没有停下，我一声也不响，心中的天空正在下雨。”
（《车过甜爱路》作者：张烨 1984年创作）
启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眼中带着一丝释然：“以前就是读了这首诗，我才觉得自己渐渐读懂了这条路。现在有了你，我也开始读懂了自己的路。”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俊夏牵着启岳的手走出了“甜爱咖啡馆”，向着路的那一头，那个特别为爱侣们矗立的“爱情邮筒”走去。他们将刚刚在“甜爱咖啡馆”写的那封花笺投进了邮筒。
“爱情邮筒”前面的地砖上刻有“LOVE”的字母。听说从这里所寄出的每一封爱情花笺，都会被敲上一枚“LOVE”的邮戳。谁收到了这封花笺，谁就能收获甜蜜浪漫的爱情。
这一晚，启岳和俊夏安静地相拥而睡。梦里，他对这座城市已然释怀。
第二天醒来用过早餐后，两人便出发去了浦东机场。他们即将告别这个屹立在浦江两岸的白玉兰之城。
“大上海啊，请你祝福我！祝福我在韩国时光晋级，永远美好！”透过车窗，望着渐渐离开视线的城市天际线，启岳第一次因为上海流下了温暖的泪水。
“女士们先生们，由本站飞往首尔仁川的KE898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拿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17号登机口登机，谢谢……”登机广播里响起了中、英、韩三种语言的甜美女声。启岳和俊夏乘坐的航班已经开始迎接旅客登机了。
大韩航空的登机闸口前，有一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儿拿着登机牌。他望了一眼候机楼外，浦东机场的阳光灿烂，千万道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幕墙投进候机大厅，照耀在小伙手中的登机牌上，反射出满满希望的光辉。
“再见了，让我重生的重庆！再见了，重新给我阳光的上海！再见了，我亲爱的中国！”
飞机腾空了，启岳透过舷窗对着养育自己十多年的土地深情一望。他要出发飞跃
东海，去寻找新的人生！
（上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