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红枫溅血诉哀魂(中)

作品:《唐少爷今日又被玩弄股掌间

    日暮西山,当唐明往山上拎去第三桶水时,唐季扬终于赶了回来。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了唐明,问:“秦先生松口了么?”


    见唐明一脸尴尬神色,唐季扬不满地“啧”了一声:“我已经全都按他说的做了,他还想怎样?”


    本就被母亲训斥一番,拜师又丝毫没有起色,唐季扬一股气堵在心头,想找个椅子坐下消消火,结果一进到只被简单修缮的原刘家小院,看见满地狼藉,那股气更是蹭蹭往上冒,咬牙仰头满地地走,见到什么东西就踢一脚以熄火。


    效果不佳,在院子里泄愤一圈后,他最终将矛头指向唐明,重逢时的欣喜早荡然无存:“唐明,你说你落水后在乡下养病这么久,连活都不会干了?你看看这院子,不收拾我怎么住?”


    李寒玉是他一直敬畏的母亲,他不敢反抗;秦焕是母亲亲定的武艺师父,他不敢抱怨,于是将自己这些天忍下的所有不忿交由唐明承担。


    若是胆敢如此对云洇,恐怕又是要马粪伺候了。


    可惜唐明伺候唐季扬五年,早对他秉性了解得一清二楚,知晓小少爷不过是太不顺意,过过骂人的嘴瘾罢了。


    他耐心解释说:“我从乡中回虔州路途上遇到夫人时,她就嘱咐我了,让我耐心等少爷您来,盯着您自己打扫院子、洗衣做饭、学习武艺、自己自足……”


    “行了行了。”唐季扬听着头疼,翘起个二郎腿:“说是这样说,母亲又不在,你不该听本少爷的才对?”


    唐明面露难色:“我已经听您的话替您扛水,结果被秦先生发现,导致您现在还没拜师;又怕您累着,包下洗衣做饭,结果没多久就传进夫人耳中,写信狠狠训我一顿……少爷,我实在是不敢帮您了。”


    “连你替我洗衣做饭母亲都知道,为何却不知我还未拜师成功?”


    唐季扬耐心告罄,腾得起身,赌气说:“我明早再去最后一次,若他还不松口,我就回虔州去算了!”


    约莫真想着是最后一次,第二日唐季扬起了大早,没让唐明帮一点忙,自己扛扁担去南水上游水源处打了满满两桶水,再一点点拎到云山上。


    这是他头一回真正亲力亲为,因此扁担扛得摇摇晃晃、极不熟练,唐明担忧地跟在后面,直到第五次被溅出来的水淋到,才不得不离远了些,不然就真要凉水浇满头了。


    秦焕正在院前空地练拳,远远见唐季扬过来,吐纳一番,收了功,特意看了眼小少爷提上来的水,皮笑肉不笑:“老夫让你每日这个时候提一桶水来,你提两桶,是什么意思?”


    唐季扬没说话,只边喘气边将左边那剩下的半桶水倒进另一边,不多不少,刚好一桶:“秦先生不是嫌我总将水撒出去吗?我控制不了,就干脆拎两桶,这样到山上时就还能剩下满满一桶了。”


    “哼,尽耍些小聪明。”秦焕不甚满意:“半月前你非要拜老夫为师,老夫见你心诚,才道若你能坚持每日清晨提一桶水上来,老夫便考虑考虑——可如今看你这偷奸耍滑的模样,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能算偷奸耍滑?”唐季扬握紧拳,勉强一笑:“秦先生,我母亲与您说好了呀,您又何必为难我……”


    “谁和她说好了!仅仅让你扛水,也算为难你?”


    秦焕睨唐季扬一眼:“小子,老夫看你很不满呐,既如此你还是走吧,别在这受气。”


    “我哪敢不满……”


    他当然不满……只身回到南水县时,见到连舅父派人都找不回来的唐明,他自是高兴,可母亲为何要将他安排到一家皆死的刘家小院?又为何要让他拜这名不见经传的秦焕为师?


    纵然他身手令他大开眼界,可人家根本不愿意收自己为徒!


    虽说确实想一走了之,可秦焕一激他,唐季扬执拗劲就上来了,反正也忍了这半个多月,他非让秦焕松口不可。


    “秦先生,您再给我点时间适应,我保证能让您满意,行不行?”


    “算了算了,若你真想拜师,这半个月早就够适应了——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未下定决心,甚至想让唐明帮忙蒙混过关。”


    唐季扬微垂着头,一副认错模样:“秦先生,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啧,臭小子,以为低着头他就看不见他眼里的不甘了?


    秦焕摇摇头,但念他父母那般,没有长歪已是不易,若他能经过考验,教教他也并非不可。


    “好吧,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在唐季扬瞬间变亮的目光中,他随手折下两根大小长短相当的桃木枝,将其中一根递给了跃跃欲试的少年。


    “秦先生,我要与您比武?”


    “不,”秦焕摇摇头,出人意料地将剩下的桃木枝塞入唐明手中:“你和他比。”


    唐明一愣,立刻面若菜色地拒绝,唐季扬哈笑一声,颇为自傲:“秦先生,你可想清楚,唐明可是我的陪练,自三年前就从未打败我,你这样,不会是想让我吧?”


    说着,他已持桃木枝摆出进攻姿势,倒是丝毫不想给秦焕后悔机会。


    开玩笑,和秦焕打他没自信,和唐明对决,还不是信手拈来。


    “哼,你可悠着点。”


    说这话时,秦焕却是看着抱着桃木枝还未反应过来的唐明,他话有深意,向后退去。


    “打掉对方手中桃木枝便算赢,若你赢了,拜师一事,自然好说。”


    “你可别后悔!唐明,快准备好。”


    唐季扬虎视眈眈盯着抖若筛糠的唐明,打掉他手中桃木枝么,七成力就够了。


    在唐明刚摆好姿势的刹那,唐季扬提脚冲了过去,唐明一脸慌乱,仅是勉强与唐季扬过了两招,桃木枝就被他拍飞出去。


    秦焕对着那桃木枝飞出方向腾空一跃,将其稳稳接住,沉声道:“未使全力,重来!”


    “秦先生,再使力唐明可要受伤了。”唐季扬为自己辩解,却见秦焕用桃木枝指着唐明:“没说你,老夫说的是他。”


    “我,我我?”


    “唐明?”


    主仆二人异口同声,唐季扬见秦焕一脸认真不像玩笑,又见唐明满脸慌张不似作伪,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焕盯着唐明,手轻轻一挑,桃木枝尖端就将唐明手掌翻了过来。


    他畏畏缩缩,虚握着手,手中老茧却仍暴露在二人目光之下:“你手指关节粗大,又茧生虎口,反反复复,分明是常年握剑所致,怎会只区区这种水平?小兄弟,你就算要让让你家少爷,也别太过夸张才好。”


    让、他?唐季扬感觉自己脸上被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质问唐明:“唐明,你看不起我?”


    “我才没有!秦先生,我比少爷早学武几年,常年持剑不假,可水平确实不高……”


    冷哼一声,秦焕一脸“可别想糊弄老夫”的神态,走到一旁,不愿多说。


    唐季扬气势汹汹揪住唐明:“喂,就算我要拜师,你也给我认真些,我不需要你让我,知不知晓?”


    唐明仍在嘴硬,直到唐季扬要把他揪到空中,他才说:“知道了,少爷……”


    “秦先生,你可看好了,这次我二人均会使出全力,若唐明又插科打诨,您可要及时叫停。”


    “这是自然。”


    秦焕抱胸,云淡风轻地看着二人。


    仍是唐季扬率先出击,这回唐明倒是坚持久了会,接连挡下自家少爷连续不断的攻击,却节节败退,直至逼停到一棵树底。


    看准腋下空档,这次唐季扬使出全力,自下而上将桃木枝狠狠抽在唐明手上,唐明吃痛,手中桃木枝便又轻飘飘掉落于地。


    无暇顾及唐明手上的伤,唐季扬微微喘气,转头对秦焕说:“秦先生,这下可以了吧?”


    秦焕却眼波无痕,平静道:“再来。”


    ……对上少爷阴森森的目光,唐明扶着受伤的手腕,全身有些发抖,今天他怕是不好过了……


    当第十次唐季扬击飞唐明的桃木枝时,唐明手上、脸上、腿上均已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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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季扬虽身上无伤,但体力消耗八分,几乎就要坐于地上,额间滴下的豆大汗珠都提不起劲来擦。


    “再来。”


    静谧林间,被秦焕一直重复的两个字再次被提及,而这次,却出自唐季扬口中。


    他脸色阴沉,握着桃木枝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却仍旧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精确地指向狼狈的唐明。


    “少爷,我真的不行了。”


    “是吗?”唐季扬的手小幅度地颤抖,一如他此刻的内心:“那我问你,为何到现在,你还一滴汗也未出!”


    控诉的话像蔓延不断的火焰在唐明身上燃烧,他表情瞬间凝固,下意识将干燥的手掌藏至身后,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竟然已被识破……唐明气质遽然生变,不复软弱,摆出练家子的架势,像个身经百战的杀手:“少爷,那么便得罪了。”


    “求之不得。”


    唐季扬扯出个笑,就见已许久未赢过自己的唐明,像离弦之箭般朝自己袭来……


    已知晓唐明藏拙是一回事,真正和他打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他是五年前唐季扬开始正式习武时,母亲从外面带回来的。


    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岁,他却瘦弱如八九岁的稚童。


    看着弱不禁风,直至刚学武时被唐明一招轻易撂倒,唐季扬还看不上他来做自己的陪练。


    觉得失了脸面,争强好胜的小少爷从此勤学苦练,终于在两年后打败了唐明,自此长江后浪推前浪,再未输给过他。


    唐季扬聚精会神抵挡着唐明若利刃般袭来的桃木枝,难以置信。


    这些年,唐明他一直让着自己?所有的胜利都是虚假的么?


    自己究竟,学了些什么?


    对自己的怀疑,带来气势上的衰弱。


    唐季扬本就没了气力,唐明攻法又眼花缭乱,他,就要输了么?


    迷茫之际,唐季扬忽地瞥见秦焕沉静如水的一张脸。


    若是能拜他为师,自己武艺一定能大有裨益吧?


    ——这样,就能堂堂正正地赢过唐明了。


    唐明没有给唐季扬过多思考的机会,恍惚之间,勉力抵挡了一次进攻后,唐季扬手未放下,就见唐明已将桃木枝灵巧换至另一只手,朝他袭来。


    气力丧失的最后一刻,唐明攻来的身影,渐渐与孙抚琴偷袭的模样重合,像是回光返照般,唐季扬灵光乍现,正若那日的秦焕一般,回身一旋,用尽最后力气朝唐明踢去——


    只见一根桃木枝凌空飞起,紧接着直直插入地中,打斗中的二人,一人跪倒在地,另一人衣裳刮破,大口喘气,正是唐明。


    仔细一看,他双手各持半根桃木枝,竟是在唐季扬跃起踢他时临时折枝,靠此赢下此局。


    秦焕啧啧称奇,毫不吝啬地鼓起了掌,夸赞道:“好功夫!”


    唐明丢了桃木枝,苦笑一声,要拉脱力的唐季扬起来。


    唐季扬甩开,以手掩面:“再让本少爷躺会!”


    秦焕不惯着他:“要躺回山下躺去!老夫这可不是客栈!”


    “刚输了比试,秦老头,你就不能可怜一下我吗?”虽这么说,唐季扬却在笑,笑得畅快,输得酣畅。


    “没大没小,叫什么老头?”


    “之前忍着你,才叫先生,现在叫老头又如何?你本来就是。”


    秦焕眼睛瞪得像铜铃,怒道:“不拜师就原形毕露了?你当改口叫师父!”


    师父?唐明一愣,唐季扬更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难以置信道:“我不是输了么?”


    秦焕哼笑一声:“规矩由老夫定,自然也由老夫改,再说,你最后将老夫的招式都用上了,还能不收了你?”


    “真的!”


    唐季扬大喜过望,立马让唐明将自己扶起。


    “师父请受徒儿”


    “行了,”秦焕摆手:“快滚下山去,明日再来,记得,每日一桶水。”


    “好咧!师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